4、Ver.剖婴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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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剖婴案（三）
他与她相隔不过十步。门被人拉开，黑发女孩儿手中拎着袋杨梅果子，他循声而望去，半开的门扉掩住女孩儿半边眉目，眸光只撞进淡淡平视而来的右边瞳仁中。
他人眼中这是一幅定格的画。
年轻男人身穿简单的白衬衫，阳光透析入棉料，仿佛可见纤尘不染的细腻纹路。袖管卷起翻至手肘上方，现出漂亮的小臂线条。一头璀璨金子般的短发，染烫了独属于意大利这个国度的浪漫、优雅情怀。蓝眸似那不勒斯辽阔的大海，不过淡淡瞥来便如同被海风吹拂，那刻永久驻留，只为他眼中浮现的温柔笑意。
——以上，是少女情怀突然爆表的一众孕妇直接观感。
镜头回归正常。
楚子航顶着泛起诡异氛围的压力踏进骤然安静下来的病房，从年轻男人身前绕过，站定，将手中的那袋杨梅扬起，朝尤莉·史蒂芬示意。
“买到了，杨梅。”
隔着塑料袋也可以感到红果的新鲜气息，尤莉眨着眼睛，期待之意全表现在脸上，咂着嘴巴：“好好吃的样子，谢谢北鼻啦~！”
楚子航已经被雷劈到麻木，面无表情的腔调却是始终保持着，从未乱过的一脸肃淡。他的扛雷大结界已经升级完毕。
“不过还需要清洗，再用盐水渍泡过比较好。”楚子航说完这些，便侧过身将袋子提起，与年前男人的胸膛仅仅三厘米之距，“喏，交给你了。”
乔托微一诧异，自然而然地接到手里，“好的，等一下就好。”转身出了病房左转。
门一拉上，门内这边如重磅炸弹炸开：
“咿呀~~~~我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了！娃娃脸好嫩好帅！”
“而且很是优雅风趣健谈温柔有木有！”
“他的嗓音…杀必死……好好听……让我醉倒吧┭┮﹏┭┮”
“嫁错人了嫁错人了嫁错人了嫁错人了嫁错人了嫁错人了！——我要离婚啊！”
尤莉脸颊上也略微泛红，“他所属谁呀，太幸福了。”
“对啊对啊，是谁的……啊。”
骤然降临的寂静。
三四秒后，有人小心翼翼地，略微颤抖着，举手提问。
“那个，”她看向前些天里唯二丈夫还未露面的两位孕妇，视线拖延着在楚子航与另一人身上徘徊，“不会是……？”
“……别看我，不是我的那位……”另一人诧异地急忙撇清。
下一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可怕的目光像把大刷子，齐齐刷向黑发的年轻女孩儿。
楚子航孤立无援：“……”
在这个国家需要说英文，乔托这个半古不古的意大利人在学习英语这门语言上的天分还算不错。医院里也常能遇到华裔，因为在卡塞尔学院汉语言是必修，所以在交流咨询上基本无障碍。费了好些劲儿才搞到食盐和食盒，在盥洗室渍泡杨梅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死小孩怎么不在回医院前去便利店把该配备的东西都买好了再把这任务分配给他……乔托感觉自己很郁卒。
等到他搞定一切，将塑料袋扔进纸篓，拿着装好杨梅的小食盒走到病房，一打开门便被刹那投来的一致目光吓个正着，滞在那里：“怎、怎么了？”
只不过暂时还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楚子航瘫着一张自闭女孩的脸孔等乔托走过来，从他手中取走食盒，借花献佛这种事他做起来也还是蛮溜的，他另一只手替尤莉将床架翻开，然后将食盒轻轻搁在上头，堪称一条龙服务，眼皮略略抬起，现出黑沉如墨的眼：“现在可以了。”
尤莉学着日本动漫里那样双手于胸前击掌：“哇~~~”
不和谐音见缝插针，踟蹰许久，终于狠狠心插了进来：“请问……这位先生，你是miss.楚她的丈夫吗？因为第一次看到所以刚才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乔托正站在楚子航身后打量他这幅令人憋笑憋得极为辛苦的装扮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回头却见众人的目光各有异色，他玩味儿地想，果然是遇上麻烦了才会向诺玛求助的呀。
“是的。”他答得干脆，脸上笑容如优雅绅士，态度彬彬有礼。
却见众人这下连面色都有异了，除了某个一向面无表情的杀胚外。
“咳咳。”乔托握拳抵唇，低咳两声清嗓，他另一手自然垂下贴在工装裤笔直的裤缝旁，那是一看便能在脑海中冒出“清雘”这个词来的手，指节修长葱白，看着委实赏心悦目。在集中瞩目下乔托开始了他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下午好，大家。我是楚子青小姐的丈夫，乔托。”
众孕妇：“咦——！！！”
楚子航：“……”
楚子航决定在搞定这个任务以后，一定要去了解清楚“楚子青”是谁弄的设定。
乔托是在卡塞尔学院知道楚子航在通过诺玛寻求帮助后立刻赶来的，冲着这份义气，楚子航在晚餐时间特意请乔托一起出了医院，在附近一家中餐馆用餐。来美国的这一年楚子航充分体会到了以前出国留学的前辈所说的“千万别指望国外的中餐馆能做出所谓中式佳肴来，也别指望它价格与味道等值”的经验之谈，所以在出发前就对乔托做好了思想工作。
乔托听着“嗯”了声，托腮想了想：“没吃过地道的中国菜，分辨有些困难呢。不如……有机会去到中国，你再请我吃吃看正宗的中华料理好不好？”
楚子航持着菜单扫视，闻言掀起眼皮短短看他一眼，又撇开了视线，随口应道：“没问题。有机会让我妈包饺子给你吃。她是陕西人，家传手艺‘芹菜猪肉陷手造饺子配2009年精选镇江香醋’。”
卡塞尔学院开设的中文系课程里，凡是牵涉到“龙”文化的历史和风俗都会教，只是关于吃食方面，那些古风名字意蕴悠长，完全不是他们这帮子半路出家的外国佬能了解透的，对于饺子的印象，乔托也仅仅留存了个“面粉揉成的点心”的认知罢了，所以听完楚子航报出那一串名字，他所给出的反应就只能是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掩去自己的无知，“听你说的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要不然暑假我就去中国度假吧，哈哈。”
“好啊。”楚子航应下，依旧翻着菜单。
乔托见他像是拿捏完了主意，唤来服务生点单。都是华人，楚子航特意用了家乡的语言来说话，即便语气没有多大情绪起伏，听的人也是会感到“他乡遇故知”的窝心的。
而乔托自己反正也是不懂菜名的人，只好前倾着身，手肘支在桌上屈起食指倚在下巴，看着一道菜一道菜地从他一开一合的唇中冒出。
晚餐就这样由楚子航单方面决定了，两荤一素一汤还有一道点心，就两个人而言算是十分丰盛了。
原本在卡塞尔学院用西餐时，无论乔托还是楚子航，在其他人眼中那用餐的动作都是极其优雅的，慢条斯理的，能令女生们光顾着欣赏他们的姿态而忘记手中正举着刀叉的。但，幸好这里没有校友，否则在楚子航的对比之下，他必定会被狠狠嘲笑……乔托默默想着，还是不死心地去观察楚子航执筷用筷的方式和动作，一边继续笨拙地尝试去稳稳驾驭。
最后他满脸黑线地小声妥协：“那个，商量一下，千万别把我现在的样子告诉别人……”
楚子航抬起眸来，挑起半边眉峰，“嗯？”
乔托严肃地盯着他，做出拜托的手势。
楚子航与他对视两秒，再沉默两秒之后开口：“行。但是也得和我做个交换。”
乔托一怔，没意识到楚子航的用意：“什么。”
楚子航语气严肃：“也请别把我现在的装扮形容出去。”
默契达成，各自得到满意的结果，热气腾腾的菜肴横在两人中间无声诱惑。乔托使筷子使得各种不顺手，略有些抓狂，气氛也一点都不热络，燥得他直皱眉头，结果神思偶然一跑，想起一件要紧事来，忙抬头唤道：“师弟。”
楚子航：“？”
乔托斟酌着用词：“关于那个技能，你现在掌握到什么地步了？”
楚子航正欲开口，手肘处却被路过的人擦过时一碰，他手中筷子一松，生煎就掉落下来，从宽松T恤上骨碌碌滚了几番，留下褐色油渍后果断去到了桌子底下。他下意识侧头，却见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楚子航张了张嘴，结果半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啊！抱歉！”察觉到出了差错，女孩子忙不迭道歉，然后在看清坐着的人的面孔后，又无意义地“啊”了一声，“是你？好巧……”
虽然楚子航面孔上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但乔托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至少他认为楚子航现在是有些小尴尬的。觉得自己颇有眼色的乔托立刻出声拯救，讲将一个看到自己妻子偶遇她朋友的丈夫角色演绎了个十成十的相像：“子青，这位小姐是？”
楚子航差点一噎，随后进入角色，“是平日里来查房的护士小姐。”
点头表示了解后，乔托再次展露他无敌的外交能力，杀必死绅士微笑全开：“你好，我是乔托。谢谢你平日里那么关系照顾我的妻子，她或许很任性……总之各种以后还是要继续麻烦你悉心督促了。”
小护士也是来吃饭的，能偶遇这一对夫妻也是个偶然。她看了看漂亮的妻子，再望了望英俊绅士的丈夫，突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春田花花了。
“这是我的职责呀，应该做的。”她羞涩地笑了笑，上前去激动地与乔托握手。视线莫名地在转开的瞬间，顺着“楚子青”白色T恤上那一滩褐色印记看向“她”五个月大的肚子。那一刹那她脑子里仿佛晃过很多东西，但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一个呆愣之下，鬼使神差地，她在正面艰难承受乔托的微笑攻势的过程中，又增加了一句话：“那个，乔托……先生，请问，你有决定好什么时候做B超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Ver.剖婴案（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