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乐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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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今天练琴非常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瞟一眼墙上的挂钟。慢慢地，自己指下飘出的琴音在耳际模糊开来，倒是那时钟的滴答声，涨满了她的鼓膜。
走了几个音后，她的钢琴老师韩清终于皱起了眉头叫停。
“乐乐，你怎么了？”韩清亲切地摸摸沈乐的头，“在学校有不开心的事？”
沈乐摇了摇头，抿紧了嘴巴没有说话的意向。
韩清暗奇，沈乐在她这里学琴的这两年，一直乖巧听话，和她也很亲近，还会和她分享学校中的点点滴滴，今天这样的情绪，倒是第一次。
沉默的当口，敲门声响起。
屋内的两人脸上都立刻呈现出喜悦的色彩，沈乐更是跳起来去开门。韩清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在原地停了下来。
门打开后，一个俊逸的成年男人先对她点头致意，而后才笑着蹲下来抱起沈乐，温柔地问：“乐乐今天乖不乖？”
沈乐重重地点头，搂紧他的脖子，再次强调道：“乐乐今天练习很认真，可不可以提前下课回家？”
韩清忍不住笑，今天哪里认真了？像是知道她的腹诽似的，沈乐可怜兮兮的眼神飘了过来，韩清便走过去，笑着说：“沈先生，乐乐今天练习差不多了，可以早点走。”
被她称为沈先生的人，正是沈乐的父亲沈修。他抬手看看时间，又把目光移到她身上，“谢谢韩老师，时间还早，我听她弹完一曲再走吧。”
说完他抱着沈乐往钢琴边走，沈乐看起来不太乐意，嘟着嘴巴朝韩清挤眉弄眼。
沈修笑着拍拍她的头，“乖，现在才六点呢。”
沈乐和他对视了会儿，最终败下阵来，不过作为交换，她歪过脸，得到爸爸的一个亲吻。
这是他们父女间常见的相处模式，韩清却偷偷红了脸。
两年前，五岁的沈乐转到她工作的幼儿园上学，她在本职工作外也帮沈乐补习钢琴，每周两次课。沈乐有些钢琴底子，教起来并不难，现在沈乐已经上小学了，仍旧在她这里练习钢琴。
虽说是师生关系，韩清和沈乐也很亲近，对他们家仍旧知之甚少。只知沈修的工作和汽车有关，沈乐的爷爷奶奶都是知识工作者，倒是她口中偶尔出现的妈妈，韩清从未见过。沈修常来，聊天时韩清隐晦地问过他妻子的事情，他只是笑而不答。
韩清自行将这反应翻译了下，再见沈修时就多了点其他情绪。
出神想了一圈，沈乐已经偷工减料弹完一首简单的曲子，自动地收拾起东西来。沈修便站起来对她说：“韩老师，后天的课，乐乐可能上不了。”
韩清一愣，“为什么？”
“家里有点事。”
韩清看他表情，不像悲伤，便放了心不再多问。
却不知沈乐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抱着她可爱的背包窜过来，大声说道：“因为妈妈回来了！乐乐要和妈妈在一起！爸爸，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吧！”
沈修接过她的背包，牵过她的手，对韩清说了再见，走出门才说：“妈妈凌晨才到，乐乐乖乖回家睡觉。”
沈乐不开心地停下了步子，指责道：“爸爸自私！你就想比我先见到妈妈！”
沈修捏捏她的脸，“妈妈知道乐乐凌晨才睡觉会生气。”
“可是……”
韩清目送他们一高一矮的背影，听着他们的声音随着转角慢慢消失，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和好奇心。
乐乐的妈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她住外地？她和沈修……离婚了？
撇开韩清的疑惑，沈乐最终没能战胜父亲的威严，被扔在了爷爷奶奶家，必须按时九点睡觉。不过另她颇感安慰的是，杜文理打电话说他也被抛弃在外公家，他的爸爸妈妈都出门了。
沈乐挂了电话恨恨地向爷爷奶奶告状：“他们要带着妈妈去干坏事！小川舅舅和小溪阿姨肯定也不在家，我要给梦梦打电话。”
老人哭笑不得，任她去拨另一个号码印证自己的猜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乐就醒了，睁眼发现自己在爷爷奶奶家的房间里，迅速爬起来，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爷爷奶奶应该晨练去了。她换好衣服，摸出自家的钥匙，很罪恶地从爷爷奶奶房间偷拿了点钱，奔出院子大门打的回了自家小区。
蹑手蹑脚摸进爸爸妈妈的房间，看到床上两个靠在一起的脑袋，沈乐没出息地当即红了眼眶，扁着嘴巴，扑上其中一个人影，哭出声来，“妈妈，我想死你了！”
季离夏的美梦做到一半，突然变成了噩梦，闷闷地透不过气。迷迷糊糊张开眼，就看见一双兔子眼睛。她张开双手抱住小兔子，啃了啃小兔子湿润的脸颊，满足地翻了个身。
刚完成侧翻，两个人都被旁边的大家长抱了个满怀。
小兔子沈乐渐渐停了眼泪，看看妈妈依旧紧闭的眼睛，犹豫地小声说：“妈妈还没睡醒吧？”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修笑了声，把沈乐从季离夏怀里拉出来，“妈妈飞机坐得太久，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沈乐不情愿地牵着爸爸的手去客厅。大约是猜到她是偷溜回来的，沈修先给老人打电话报备。沈乐坐在沙发上不满地盯着父亲，明知道妈妈飞机坐得久，昨天晚上他们这些大人还一起出去，不知道几点才回来呢，别以为她不知道！
很早以前就是，大人们有秘密活动时，她，梦梦和杜文理都是被扔在家的!妈妈去国外读书这两年里，她就去年圣诞跟着爸爸去见了她几天，好不容易妈妈读完书了，昨天他们还不准她去接机！！
虽然飞机是晚上十二点才到……可是……
沈乐越想越委屈，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挂了电话，沈修回头不见了女儿，走回卧室一看，沈乐已经爬上床，挨着她妈妈闭上了眼睛。沈修忍俊不禁，晨光从他刚拉开的窗帘透进来，洒在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脸上，他含笑靠在门框上看了会儿，人生最美不过如此。
季离夏并不能说很喜欢读书，但走上这条路后，有很多身不由己。为了她的工作顺利进行，一个博士学位是必需品。沈乐的过早到来绝对是个意外，从小沈乐就更粘爸爸，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对妈妈也是一样的，季离夏平日稍微走个两天，沈乐就一直拉着脸。
因此季离夏一再推迟再次走入校园的时间，两年前，沈乐五岁了，沈修事业基本定型，她才出国读博。走的那天没让沈乐送机，两年时间，只有去年圣诞期间让沈修带了女儿来看了她几天，分开时沈乐差点哭昏过去，因此回来的这天仍旧没让沈乐来接机。
昨晚凌晨回到故乡，和老友小聚到午夜，季离夏睡到近午时才完全清醒。女儿还棉球一样蹭在自己怀里，沈修不知所踪，季离夏撑起身子仔细看大半年未见的女儿，眼皮子还有点肿，季离夏凑过去亲了亲，沈乐只是嗯了一声，没有醒，看来昨晚睡眠质量不好的不止她一人。季离夏恍惚觉得沈乐又长高了一大截，而且……越长越像她，这可不是好发展，明明她老爸更好看的。
更好看的爸爸终于在她洗漱时出现在她身后。季离夏闭着眼睛刷牙，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她也懒得睁开眼，反倒放软了背脊，靠在他身前，慢悠悠地刷完牙。
她神清气爽地回头，得到沈修板着脸的一句教训，“没点警觉性，万一不是我呢。”
季离夏搭上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你刚打开门我就知道了好吗！”
沈修柔和了脸色，凑上去赢得了一个早安吻。
昨天夜里太累，和朋友们告别后回家倒头就睡，于是这早安吻慢慢变了质，但终究顾及女儿还在外面酣睡，及时停了下来。季离夏被抱上洗手台，抚着沈修的头发温柔地俯视他，在他额头上最后响亮地亲了一记，感激地说：“辛苦了！把女儿带这么大了。”
沈修故作疲惫地靠在她肩头，不满道：“你只关心女儿？我呢？”
季离夏侧头看他，沈修很少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明亮看着她的眼睛犹如少年，她心一跳，脸颊有些热，撒娇地叫了声阿修。
他们相伴整个人生，早已是彼此生命中最熟悉最重要的存在，而今又都已过而立之年，但仍旧有些时刻，季离夏总是恍然回到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抑制不住地心跳。
像是发现她的异样，沈修笑得得意，正要开口，外面睡醒的沈乐已经大声找妈妈。季离夏推开沈修，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去和女儿上演重逢戏码。
她哪会知道，仅仅几天后，她就要收回这早的所说所想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乐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