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纪》叶非花

21、十六

　　十六
　　流年纪事第一年末尾，某忽觉疏离人群之外，亦见他人传已流言，故而私底下唤学生五六名了解情况。言辞间，幡然醒悟，念及自身竟无任何可回之印象。所谓，三三俩俩，你我他，一组，获其首，得言，流传。及年末考试，以三人为队，分组PK，如此晋级。评委由公认二人：康劲及大梁。及至此时，方知大梁全名：梁超，字子甫。
　　其事原因在于康劲引用课堂未现之识，众以为其作弊，因其为师长之养子，围起而攻之。康二少年少气盛，遂露先生年来随意写在纸上之章。众依例传阅，进而发起辩论大赛。此时，已接近末尾。
　　而某这先生仍旧被蒙在鼓中，呜呼哀哉！
　　更至重阳，有祸至。
　　上次我单独入城留下梁超讲学，他竟率众过西山入节城鲁山书院刷其耻辱。究其原因，不过第一学期毕业之张姓刘姓趁工作之余爬入书院趴在墙外偷听，出声辩论，被打出去，气愤不过写信回来。学子最年轻气盛，此种羞辱岂能不雪！
　　于是乎……
　　老实说，我写的那些话在现在没什么，在古代，那就有点那个啥啥啥了！
　　如此，某不得已避祸西山上。
　　* * *
　　西山某处深谷茅棚边上张了四株沙枣，青色的果子开始泛红，长长的刺向着四方，威武不屈的伟岸模样。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伸了四五个懒腰，这才起床。隔壁住的柳延早就起来了，打了清澈的溪水架火开烧。
　　他见我起身，堪堪露出个算是个和蔼的笑：“早！昨晚可休息好？”
　　我挥挥手，忍不住掩住嘴又打了个呵欠：“还好，蚊子有点多。”
　　他道：“怎么不早说，我这备有驱蚊的药草。”
　　我笑笑回道：“还好，记性不怎么好。”一边偏开头去，暗道你小子明摆着生气我连累你要一起上山，耍点小性子，我忍了。
　　但还是想笑，于是掩住嘴无声地窃窃笑了一会，正经地问道：“早上吃什么？”
　　“鱼汤。”
　　我向往之。
　　其实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我还道不知如何将康家几个小子的跟帮带走让那几个人行事呢，这会天将好时机啊！孩子们惹了祸事，大人想要保全的是我呢。毕竟，村子在一点一点地富裕，对农事不熟悉，至少能让孩子们出门去可以混到好吃好喝顺顺当当过完这一生。农家人甚是小气巴拉，准许这地富裕了，准许他人过来学师，可不准金手指属于别人了。我到底来路不明，对方气势汹汹，怕是不平，当今之计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正中我下怀。
　　至于柳延，老实说，我不懂该拿他怎么办。
　　我同意这个人在我心目中占有一个奇怪的位置，说重要，只能说我尽量不与他为敌，甚至我还有可能为这个人做某些事情。只是，再进一步……
　　最最靠近的那个晚上，也不过我一人自言自语多，终究生了警惕之心，留不少余地耳。
　　微风习习，我单手托住下巴，任思绪飞扬。
　　* * *
　　亚热带气候总是时冷时热，风里都带些湿湿的气味。才有柳絮飘满天，那厢，梨花又开了一路。嫩绿的叶子小小巧巧，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难得闲赋的周日，被拖出去郊游。
　　一行六七个人，男生骑自行车，女生坐在后座，说说笑笑。
　　到了目的地，还没细看，就被一声声惊叹声吸引过去。
　　水库，有小岛屿在中央，白色的飞鸟悠闲地梳洗着自己的羽毛，还有三四只在天空中飞翔，滑过，姿态优美。
　　瀑布，因为水坝的缘故，一层层叠下来弯曲蜿蜒。阳光从东面照射过来，映出七彩的光泽。水流声并不大，因为坝宽却不高。
　　萧像是有心事，一直没说话，闷闷地低了头坐在水库边的岩石上望着远处。
　　我抓了颗红苹果洗了递给她，顺势坐在她边上。
　　她咬了一口，忽然开口：“阿祯。”
　　“恩？”终于愿意说了么？
　　“你觉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啊？
　　我认真地想了想，很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跟我在一起也不算短啊，怎么你一点都没被我影响呢？”她无奈地说道。
　　谁说没有？
　　我现在的生活都是谁在主导的？
　　而且……
　　其实，是我不太明白萧忽然问我这个问题的原因。
　　“呐，阿祯，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她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呢，是为了找到重要的人，然后为了这个重要的人努力生活。不管这个重要的人对你如何，你都要宠着他，护着他，因为他才是你生命的意义。”
　　“我不太懂。”
　　她微微笑了，道：“阿祯，你会去找对不对？”
　　“对。”她说的话，我总是不由自觉地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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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重要的人。
　　为了他，好好地努力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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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于我，一切陌生。
　　有计划地安排一些生活，教书，办学院，学习医术，制作药，学习木匠……
　　我只是想……
　　忙碌的话……
　　可是，我终究还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可有可无。
　　* * *
　　手被碰了一下，回神过来，下意识地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递过来一条细棍，上面一条烤好的鱼。
　　“谢谢！”我接过来，咬一口，微笑。
　　味道真好！
　　他继续烤鱼，我则在一边看山看水看天看地，反正无所事事，想吃了就张口，舒服之极。
　　我疑心很重。
　　所以我开口了：“柳延。”
　　他抬头，眸子里坦荡荡一片，有疑惑但没出声。
　　我挪动屁股靠过去，再靠近，接近喃喃自语的音调问：“我一直想知道某些真相，你会不会告诉我？”
　　我说的是某些，某些可以说，并且无所谓后果的话。
　　如果你对我说实话，那么我将以背相靠。
　　人总该赌上一把，我选择一个貌不经传沉默寡言之人，危险系数相对低很多，虽然他探子的身份有可能带来不少麻烦。
　　但是，目前来说，没有更好的人选。
　　啊，我是在算计一个人的一辈子，听起来很言情，其实蛮残酷，希望被我看中的人那人不会有这种感想。被算计的人可为兄弟，可为情人，可为亲人。总之，我不想一个人孤单单那么可怜兮兮活下去。
　　人生没有目标没有责任没有方向没有动力如同死水一滩，尽早蒸发为安。
　　“……”
　　结果令人失望，倒也意料之中。
　　笑。
　　* * *
　　下午突然变天，好冷。
　　把灯放在床头，我摊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用帕子擦擦半干的头发，准备上床睡觉。
　　扣扣扣！
　　我怔了怔，想到来人是谁，收拢了一下头发去开门。
　　柳延站在门口，抱着一床被子。
　　“睡地上？床吧。”
　　吹熄了灯，我闭了眼，双手合十老实地放在胸前，平躺。
　　柳延沉默良久，磨蹭地上了床，离我……大约，半臂远左右。他不怕跌下去么？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愿意靠近我？我暗想，隐隐生气，复又惊愕。我在生气？我居然对人有了生气的感觉？原来不是……
　　原来竟然不是的吗？
　　呼吸算不得急促。
　　心跳也没加快。
　　不过，那种感觉，气愤的感觉，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
　　多久没生气过了？
　　父母亲……
　　那场预谋过的爆炸……
　　杜对我歉意地说：“阿祯，对不起，我没办法……”
　　那一瞬间里，我涌上心头的是永远不要让萧知道，因为她会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跌下去，没有昏死过去，铺天盖地来的刺骨寒冷，那一刻终于意识到——
　　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消失掉。
　　我抖了一下，平静地开口。
　　“我有点冷。”
　　柳延僵了一下，慢慢挪过来，一寸一寸地。
　　终于靠近，被子压在我的被子上。
　　暖意渐渐漫过来。
　　柳延，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似乎不太明白，又或者你太明白，所以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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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好像更新过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