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Episode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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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夜警惕地看着不远处那个手握文明杖的男人。
现在的状况真是糟透了。刚刚才重新激活了魔术回路的他，就连最基本的虫术都无法使用，此刻想要战斗的话，尤其是面对远坂时臣这样强劲的对手，是绝对没有胜算的。但是雁夜并不打算退缩，因为对方是那个男人，所以就算无计可施也不能像丧家犬一样溜走——他再次坚定了这样的信念，恶狠狠地瞪视着面露不屑的时臣。
“该说好久不见吗？可惜我对欣赏你的丑态并没有多大兴趣。”
“远坂……时臣。”
“哼，看来你虽然走入了邪道，但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
时臣的心情也差极了。老实说，最初发现这个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那是谁。倚靠在阴影间，消瘦的男人用帽子遮去了自己的大半面容。从时臣的角度，原本只能看到帽衫下隐隐约约透出的白色的发丝。陌生而扭曲的脸庞，和记忆中完全不同。只是那人的身形却令他异常熟悉，熟悉到那个名字几欲脱口而出。
短暂的惊讶之后，时臣很快就意识到雁夜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必然是因为魔术的修习。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探到间桐家次子归来的消息，对方就已经赫然出现在他面前。而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取得魔力的增长，唯有采取一些邪门歪道的方法。
是为了即将在一年后展开圣杯战争吗？
想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对雁夜感到非常失望。曾那般决绝地背叛，如今却以这样异常的姿态回归，间桐雁夜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在戏弄时臣一直所信奉的正统魔道。男人沉浸在自心底涌起的愤怒之中，并未察觉到雁夜所表现出的违和。
“真是难看啊，雁夜。”
“比不上你，永远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雁夜咬牙，试图驱动身体里经由刻印虫扩张组成的魔术回路。意料之中的疼痛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四肢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意识到这一点的雁夜，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更深地隐入街边矮墙的阴影中。他知道自己的毛细血管大部分都因为无法承受魔力的流动而开始破裂，想必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十分凄惨。
曾经他以为，既然选择了成为脏砚的傀儡，那么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自作自受而已。但此时雁夜才发现，即便已成既定的事实，但他唯独不愿让远坂时臣看到自己这副屈辱的模样。原来他也是这样的人，有着高傲的自尊心，一如被他视为死敌的那个男人。
“怎么，难道你只有耍嘴皮子这一项本事了吗？”雁夜的后退让令时臣更为轻蔑，“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这边先开始吧。让我看看，你回到间桐家之后究竟学会了什么。”
语毕，时臣挥动文明杖，加入了两小节简单的咏唱。明亮的火焰缠绕在他周围，仿佛要将夜色燃烧殆尽。下一刻，红莲之火笔直地向前突进，朝着雁夜所在的方向吞噬而去。
火焰扑面而来，雁夜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虽然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魔力，但仍不足以施展虫术。这三个月里，尽管脏砚用刻印虫改造了他的身体，但并不代表他已经重新成为魔术师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连一小节的防御咒文都想不起来。
年少的时候虽然接受过魔术的学习，但与其说是因为时间过长而忘记了，不如说是雁夜故意用时间淡化了自己对于魔术的记忆。这种不祥的东西，最好能忘得一干二净——至少十年前的雁夜是这样认为的，但此刻他却感到一丝后悔。
然而时臣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正陷入绝境。魔术师间的战斗容不得丝毫松懈，雁夜的沉默令时臣以为他正打算施展某种邪术，出于谨慎考虑，时臣再度积蓄力量，承接先前的术式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然后他看到雁夜如落叶般倒在了地上。
——不，刚才的炎术应该并没有击中他。
在千钧一发之际，男人似乎用了某种手段避开了时臣的火焰，不然现在的他应该已经被火光包围，不可能这么平静地倒在地上。
是的，雁夜静得太过异常了。前一刻还大声叫嚣着向自己挑衅的人，却几乎以不战而败的姿态退场，就连时臣都感到不可思议。但这并不会改变对方不堪一击的事实，时臣收起文明杖，转身打算离去。
却怎么都无法挪动脚步。
明明……他还准备了一大堆话来教训雁夜，准备好了让他难堪、让他羞愧，让他无法再为自己的错误辩驳，让他为自己对魔道的轻视付出代价，但如此轻而易举的胜利却让时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雁夜当年的选择是多么愚蠢，但时臣并不感到快乐。他仍然不懂，雁夜为什么会回来。
脑内一旦被未知事物所填满，时臣便将魔术师的小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在反复进行了“只是想弄清楚雁夜是否会对自己的取得圣杯造成不利影响”这样无厘头的心理建设之后，时臣毫无犹豫地掉转方向，朝雁夜走去。他甚至没有想到，如果对方只是狡诈地在装死，等待他靠近再突然袭击的话，自己可能就会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幸好，对方虽然还保留了一定的意识，但并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偷袭时臣了。男人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似乎正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紧紧抿着唇，豆大的汗珠从额间躺下，浸湿了本就布满血丝的半边脸庞。光是抵御体内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痛苦就已经耗尽了他的精神，雁夜甚至连喘息和□□的余力都没有。但当他看到魔术师的脚步停在自己的面前时，竟奇迹般地凝聚起了涣散的意识，狠狠看向时臣。
一眼过后，他再次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这是一间装潢简约的屋子。
空荡荡的房间里，仅仅放置了一张大床、一张矮桌和几把椅子。除了最基础的照明设备外，看不到任何生活所需的电器。真要说起来的话，这间屋子更像是常年无人居住的废宅，抑或只是主人用来临时休憩的场所。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是远坂时臣位于市中心的私邸。
最初置办这间屋子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考虑到小凛长大后可能会想要一个人独立生活，而时臣并不是一个会对子女限制太多的人，因此才提前买下了这套公寓以备不时之需。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是自拿到房契后第一次跨进这房间。
但没想到第一次，就带来了床上这位不速之客。
时臣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老实说，现在他已经陷入了极度混乱的状态，譬如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样用咒文把陷入昏迷中的雁夜藏匿起来，又是怎样对路人施以暗示之术让他们把雁夜搬到了这里，更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不直接把那个男人“捡”回远坂家去，反倒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不过，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距离圣杯战争开始只有不到一年，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让这个冠有“间桐”姓氏的男人进入自己的阵地，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另辟他处才是正确的做法——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身为敌对方的远坂时臣，原本就没有理由对被自己击败的间桐雁夜施予任何程度的援手。
明明，只要任他弃尸荒野就行了。
无来由地，时臣否决了这样的做法。
这其中的缘由一直困扰着时臣，以至于在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刻他莫名地感到无措。
平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痛苦地□□。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仍然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但至少陷入了熟睡，不会突然惊醒过来，这也方便了时臣就近观察他。
干枯泛白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映衬得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愈发憔悴。紧闭的双眸嵌在凹陷的眼眶下，眼角边是深深的细纹。和向来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时臣相比，雁夜并不是会在意外表的人。但不管再怎么说，这副模样还是太过落魄了些。
时臣不由伸出手去，试图理顺雁夜乱糟糟的头发，但在指尖触及对方的同时猛地停滞了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种时候就算强调“年少相识”什么的也只会让人发笑而已。无论曾经的间桐雁夜对他来说是什么，现在的他们已经走在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上，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更确切的说，大概总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时臣不明白，为什么间桐雁夜会对他怀有那么深的恨意。从他的目光中，透出来的恨，绝不可能只是作为魔术上的竞争对手所表现出的敌对意识，而是有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理由。
但时臣并不打算继续探究，原本他就不该再接近这个人。
远坂家主在叹了整整一年份的气后，于夜色中无声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Episode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