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番外合集》望月寒绯

2、回到二十年前

　　看着面前漂亮的金发女人伸过来的手，他看了看自己刚刚已经被湿巾擦干净的手，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她牵住他软软的却又冰冷的手往回走。一直走到了车边。“上车吧。”

　　他看着甚至不知道如何开车门的小中也，伸手打开了门让他坐进去，然后给他系好安全带。因为怕他穿的少，冷，甚至开了暖风。

　　车子缓慢行驶在路上，港口黑手党是个有历史的组织，而他们旗下的产业她如数家珍，因此她决定在这片不算熟悉的土地上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

　　车子开进车库，她在车里找了一件之前中也放在她车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她有点洁癖，让他把没有鞋子的脚用湿巾擦干净，才隔着衣服把他抱在身前。

　　她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角色。所以哪怕他知道八岁的小孩其实要比现在的小中也重的多，她还是觉得重。

　　她往外套衣服口袋里塞了个线圈。这样就轻多了。

　　酒店装修得金碧辉煌，这让被抱着的小中也惶惶不安。抓住她肩上的布料的力度也大了些。

　　“不用紧张。”轻柔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摸了摸，然后立刻就放松了下来。死死抓住她衣服的手也松了不少的力度。

　　她把怀里抱着的小孩子放在旁边坐着，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明和钱。

　　“开一间套房。暂时定一个星期。“

　　前台很快就办理好了入住，自有服务人员把两人引导进房间。房间里布置地温馨雅致。落地大窗，柔软的布艺沙发。还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

　　小中也从没见过那么豪华的地方，他抬头看了一眼牵着她的年轻女人，两人走到卧室里，里面有一张十分柔软一看就很好睡的大床。他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不配睡那么洁白的床铺。

　　藤野五月看了他一眼蹲下来看他。“今天晚上就睡在软软的床上好不好？”

　　下一秒她却看到中原中也摇了摇头。非常自觉的指了指沙发。“我睡这里就好。”

　　藤野五月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怯生生的他，勾了勾唇角。“那怎么行，这是沙发，不是床。”

　　可是看着小中也还在摇头往后躲她无奈笑笑。

　　中原中也虽然还小，但是两人成婚是未来的事，现在就睡在一起多少有点冒昧。她打电话叫了服务人员将单人床换成两张双人床，然后又叫了一份饭——她买那点饭全被他给造完了。想了想，她又让餐厅准备了一份好消化的鸡汤小馄饨。

　　“这样就有两张床了，现在可以睡床了吗？”

　　小中也圆圆的眼睛看着那两张床，他怕自己身上不干净会把她也弄脏惹她嫌弃，但是有两张床就不怕了。

　　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服务员送餐进来，两人坐在餐桌旁吃饭，虽然小中也前面已经吃了一个包子三个烤串一盒热牛奶，但是很明显，饿狠了的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还能吃。

　　“晚上吃太多容易睡不着，明天早晨我们一起在饭店吃早饭。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吃太多肚子受不了是要吃药的，自己也会很难受。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然而看着他还是吃的干干净净。她有些无奈。只能劝自己不浪费也是好事。

　　她吃饭不算快，尤其是心里想事情的时候就更慢了。

　　没错，她在想中原中也小的时候的事情。她与中原中也见到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相处这些年他很少说起他的过去。她只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所以不想提起。

　　所以她对他的成长轨迹一无所知。

　　明明八岁了，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岁的样子，吃穿用样样都缺。基本的生活常识也没有人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中原中也也在偷偷看她。

　　柔软的金色长卷发，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他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也不知道到底这个年轻女人说认识自己是怎么认识的。只是看到她看自己的表情，没有陌生人看他的厌恶与恶意，只有怀念与心疼。

　　她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把自己带在身边有什么目的？

　　他一切都不确定，只能慢慢看。

　　她吃完最后一口饭，把垃圾丢进垃圾桶。看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开口道：“今天有点晚了。外面有点降温，今天你先把身上洗干净，明天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她突然想到他连车门都不会开，问了一句。“你自己会洗澡吗？”

　　看着面前小正太一脸迷茫的表情她就知道一准不太会。“吃完饭等半个小时再洗，不然对身体不太好。”她顿了一下。“来，我教你怎么洗澡。”

　　看着面前的孩子对浴室里的任何东西都一无所知，她手把手教他怎么放水，怎么调温。看着热水已经装了大半的浴缸。她让他把水关上。

　　她最多只会做个示范，不喜欢亲自上手。看着他自己洗澡时不时提点两句。好在他真的很聪明。基本稍微点两句就会了。

　　她拿毛巾把小中也糊住眼睛的泡沫擦了，拿了旁边的按摩梳给他用，虽然头发不长，但是还是洗了三遍。看着最后一遍泡沫变成白色了，她开口叫停。

　　冲掉头上的泡沫，五月让他把衣服脱了冲掉身上的灰尘。

　　那衣服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天黑的时候看不清，放在灯光下她简直不敢看，脏的只能丢垃圾桶，就算是酒店有高温消毒的洗衣机她也绝对不想看到这个衣服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把浴球丢进浴缸，然后人坐进去泡一会儿。”

　　他将淋浴关掉乖乖照做。

　　水温刚好，刚刚丢进浴缸的浴球已经融化成了泡沫。小小的身子有些拘谨地坐在浴缸里，他偷偷看着磨砂的玻璃门。隔着玻璃也能看到那朦朦胧胧的浅金色。

　　热水真的很舒服，哪怕会刺激到身上的伤口也让他觉得放松。许久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让他也稍微放松了些。他听到门外脚步越来越远，他悄悄松了口气。

　　他也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像莉莉那样身上有香香的味道，他努力用手搓着身上的皮肤想要把自己洗白白。

　　脚步又由远至近。他瞬间停下自己的动作。

　　“泡热了吗？有没有感觉到头晕？”
　　“没，没有……”

　　其实是有点闷，但是他却下意识不敢说。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把水放掉一点，水不要没过心脏。”她拉开门，然后他就听见了骨碌碌的声音。“觉得热就喝点凉牛奶。不要一次全喝完，当心肚子疼。慢慢喝。浴缸边那个绿色瓶子是沐浴露，旁边有浴花，洗干净之后喊我。”

　　等他洗出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她拿浴袍把他裹起来然后抱到床上。

　　刚洗白白出来的小孩子实在可爱。赭黄色的短发有点长，挡眼睛，明天得去理发店剪一剪。眼睛圆溜溜的转，像是漂亮的蓝宝石。看到她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躲开她的目光，像是胆小的小仓鼠。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浴袍，领口太大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不过身上还有细细密密的伤口。脚上因为没有鞋子，走了好久，脚底也有伤。

　　太可爱了，拍一张照片。

　　藤野五月拿着大毛巾给他擦头发。他怕碎头发进眼睛，闭上了眼睛，任凭藤野五月用大毛巾给自己擦头发。

　　头发擦了半干，她拿梳子输了梳了梳。拿过吹风机给小中也吹头发。

　　她对家务一窍不通，两人结婚之后她只会给他吹头发打领带挑衣服。好在吹头发是做惯了的。

　　“烫吗？”

　　小中也还在享受暖风吹头发。她指尖轻轻划过头皮，实在是难得的舒服。他都快睡着了。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他扭头看她。摇了摇头。

　　头发不长，所以干的很快，她关了吹风机。“好了。”她把吹风机收起来。“你稍微等下，我得帮你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看着她往外走，他突然叫住她。“那个……“

　　“怎么了？”
　　“你叫……”

　　她突然忘了自我介绍。“我都忘了。叫我莉莉就好了。”

　　“你……是我妈妈吗？”

　　她听到这话一个大哆嗦。

　　吓死了，刚刚听到了个鬼故事。

　　“我不是。”

　　“那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我不知道。抱歉。”

　　她走出房间，然后叫服务员送来了医药箱。她拿着医药箱回来给他处理伤口。

　　“天气不算热，消毒就行，我就不给你用绷带包起来了。”她合上医药箱。“好了，睡吧。”

　　“你呢？”

　　“我去洗个澡，也睡了。快点睡觉吧。”她伸手揉了揉小中也的头发。看着他按了按身下柔软洁白的床铺，缓缓躺了下来。

　　床铺是软的，枕头是软的，被子也是软的。他从记忆开始就没有睡过那么柔软的地方。实在舒服地不想起来，他很想再清醒一会儿，但是床铺实在太软和。他一下子就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