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二 章 新生 ...
-
第 二 章 新生
无序杂乱的画面音像充斥在脑海中，混乱地刺痛着脆弱的脑膜。遥远地，仿佛来自天边的声响模模糊糊，好像在问我的名字，又好像在问我的住址。
我……我是谁？
纷乱的视野里，跃动出散乱发亮的几个字节，我困难地依序解读，刺痛，晕眩，眼帘好痛好重。闭上眼前，我似乎看到了一双湛蓝无暇的眼眸，朦胧间似乎有一种生命的鼓动，贴近我的耳边，在嘈杂的噪音中，越来越响……
当我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仍然头痛欲裂，但那些嘈杂纷乱的音像开始逐渐平息。皎洁的月光柔和地照在床头，男孩的脸盘圆滑带着婴儿肥的稚气，水润的唇瓣微微张开，一缕金色的额发半遮掩了酣甜的睡颜。
头，好痛……冲入脑中的影像宛如蒙上了层纱雾，晕开的光线给画面带上老电影播放的效果：
◎◎
——明明，你和进藤青梅竹马那么要好，你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没有啦！我跟他是哥们啊！而且，我也不太了解你们说的那种感情是什么样子……
——嗯，就是，就是在他身边的时候，心会扑通扑通的跳啦，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啦。直接点说就是想和他KISS……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
男孩的手脚搭在我身上腾起了燥热，绵长的呼吸喷到脖子上轻轻痒痒。
夜静如水，我似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平稳的、鼓动的，好像大鼓震动的频率，两种鼓动交错响起……
燥热的喉咙干涸刺痛，我不自然地挪动身子，他微张的唇瓣吐出糯糯的梦呓。
我的脸，他的脸，中间相隔的只有柔软的发丝，近得能感受到呼吸的距离。
不知不觉，我的手摸上了他金黄的额发……
◎◎
晕开的色彩，旧色的画面，新娘一脸幸福地站在飘洒的彩带纸屑中，仰起头接受她约定终生的亲吻。
远远的，‘我’带着梦幻的色彩，羡慕地观望。
——总有一天属于我的王子会出现，然后我会为他披上纯白的嫁纱，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向前方，
——我的王子，你现在在哪里呢？
走在前方摇晃的男孩听罢，回身指着‘我’，放声大笑。
——嘿，原来明明有那种梦想啊？纯白的婚纱，真有趣耶！那，我要成为比你更美丽的新娘！
呐？！你不是应该说『我会成为你的王子』之类的么？
‘我’错愕地望着哈哈大笑的他，那个笑声就跟他每次宣布比赛跑步、打球、喝牛奶……时一样嚣张……
◎◎◎
回忆到此，心头闪过一阵不爽，身体很习惯地用力拽扯指间的金色额发。
“痛——”男孩的眉头痛苦皱起，他揉揉发根，睡意浓浓地含糊说道：“明明…？你醒了？”
“水…”我发出的声音嘶哑而陌生。
“你等等哦。”他掀被下床，碰碰撞撞地出了房，床下是凌乱的地铺。
门外一阵混乱，我的脑海也一片混乱。现在我的脑中有两份记忆：一份清晰鲜明的是我的记忆，另一份模糊无序会自己涌上来的是属于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
手掌摊在眼前，十指干净苍白，和我原来的手很像，只是小了一号。手指缓缓张合，指间似乎还残留发丝顺滑的触感。
我现在是……藤崎明。
而他，是进藤光。
温润的清水滑下喉咙，火辣的炙痛顿时轻减了许多。接过空杯的是随进藤光一起进来的妇人，他们的眉目有八成的相似。
“明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她抓住我的手掌，惊惶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呜咽。
厌恶的恶心从被握住的部分传到心里，随之产生的还有烦闷和压抑。我一边搜索身体原来的记忆，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身侧的妇人是进藤光的妈妈，也是我在东京的监护人之一。
“阿姨，你别担心。我除了头还有些疼以外，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啊，对了。我的肚子还有些饿。”咕噜的声响适时在我腹中响起。
这个时候应该感到不好意思。根据记忆里的资料，我羞涩垂首。
“对！对！看我这记性。你昏睡两天都没得吃东西，光吊了些营养液，胃肯定空着难受。我熬了粥，热热马上就能吃。”进藤妈妈的匆匆离去，让我紧绷的精神松缓了一些。
“明明，你的电话。”看不清脸孔的中年男子，是进藤光的爸爸，我在东京的另外一个监护人。
我接过电话，模仿藤崎原本的语气温顺应答：“嗯，我没事了。……刚醒来有点饿罢了……阿姨已经去给我热粥了……知道了……放心……嗯……好的……替我向大嫂问好……嗯，拜拜。”
电子合成的声音奇异地舒缓了我精神上的不适，却换来心头的酸楚。不是我的，是属于藤崎的酸楚。我的感觉和她的感觉混在一起，不可言语的复杂……
“明明，其实部长他……”进藤爸爸曾是藤崎明大哥的手下，到了现在还习惯称呼他为部长。
“呐，听说你是被人故意推下水的。你招惹到谁了那么惨？”有些清醒了的进藤光兴致勃勃地问。
“光仔！”端着热粥上来的进藤妈妈和被打岔的进藤爸爸一起揪着他的耳朵吼。
进藤光委屈地捂住耳朵，“就知道吼我……”话音未落，没脱离控制的耳朵又被转了小半个圈。
进藤妈妈紧张地打量我的神情，看我似乎没什么异样后小心地将热粥端上前，“明明，能不能告诉叔叔阿姨，那天是谁把你推下去的？凶手一天没找到，你的安全一天没有保证啊。”
我拒绝她要喂我的举动，端不动碗就把碗放置在弯起的膝盖上，左手扶着，小口喝粥。“阿姨，没有人推我，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记忆大致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关于溺水前的画面，虽然有些蹊跷，但想到有可能是Z.O.E让我进入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便将那抹怪异的突兀感忽视过去。
“可那帮小鬼说——啊哟！爸，你轻点啊～”进藤光泪眼汪汪地护住自己可怜的耳朵。
“明明，你再仔细想想。你这次可是差点没命啊。”进藤妈妈担忧地望着我。
“叔叔阿姨，我头还有点昏，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推还碗，我客气地将他们驱逐，而事实上我的头真的很昏。他们的声音不断撞击脑膜，刺般生疼。
进藤妈妈看了看碗里还剩大半的热粥，嘴唇合了合，说：“那你好好休息。光仔留在这，你有什么需要就喊光仔好了。”
进藤光爬进地上的被窝里，小声嘟嚷：“生病最大，现在我伺候你，等你好了要再伺候回来啊……”
进藤妈妈的脚踹终止了他的嘟嚷。
不大的卧房内，进藤光和我的呼吸声错落交织。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这就是我今后要生活的世界么？心头空空的，手心无力就连紧握都办不到，而眼角滑落的液体温热苦涩，细微的哽咽溢出了合起的唇瓣……
藤崎，你在为谁伤心？又为何落泪？
嗦嗦的声响和阳光一般清爽的味道从背后传来，一双温热的手脚随即压在我身上。
“睡啦，明天你可以在家偷懒，我还要上学呢。”男孩独特的嗓音因为困倦而变得迷糊，“不要再为你爸妈哭鼻子了，我说过会代替他们陪你玩的。你就相信我，不要哭了好不好……”
模糊不可闻的低呓，犹如魔咒，声声阵阵填满心头，充斥手心，枕头上一片湿痕……
为了父母亲人而流下的眼泪，因为一个拥抱而平复的心情，新鲜而奇妙的体验。
藤崎，或许和你共用一个身体，进而被你的情绪所影响，也不是那样糟糕的事情……
等我能下床自如行动的时候，已经是距离那一次醒来的两天之后了。大哥用特别快递给我从伦敦邮来一份慰问品——一只刚断奶的雪纳瑞犬。我和进藤光闭着眼睛翻辞海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容克斯。
也就那一天，在进藤妈妈快哭出来的目光下，我顺从藤崎涌上的不忍，答应三餐都回进藤家吃后，带容克斯搬回了藤崎家，从此也就是我今后的家。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二 章 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