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星云》不过星尘

89、第八十三节 生机！

　　当我一进入血色结界，身上缠绕的藤蔓就有变松的迹象，我佯若未觉，只是静静望着凌天。
　　“八方之血，汇星云之怨！”凌天将手中长剑抛到结界上空，与盘旋不止的长矛结为一体，化成一道灰色的网，“枉死之怒，亡灵之咒，以死制生，以血克血，逆转天地，源头无光！”随着凌天最后一声落下，八个血柱之上的链子突然变化，成为锐利的刀子，无数鲜血飞向那连通的血色通道，直直的落在结界之上。随即，八个血柱一阵震荡后，同时爆发出无数龙吟，随即归于寂静。
　　我心一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强迫自己保持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只是抬头看着那鲜血组成的旋涡，思绪却混乱的缠绕在与那些朋友相处的点滴。为什么，我明明流尽了全身的鲜血，我明明早该化成一具骷髅，我却固执的站在这里，目睹我朋友的死亡？
　　脑海中转着这个念头，我却觉得自己的精神越发清醒。整个结界在缓缓缩小，随即贴在我身上，灰色大网罩在我身上，随即化入我体内，那一团起伏不定的火焰从我心口穿过隐没。我苦笑不已，我的心脏什么时候变成各种古怪东西的旅游胜地了？
　　看到火焰消失，而周围古怪的结界全部消失，凌天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趁着这个空隙，我微微一挣，果然顺利的松开藤蔓，我一把握住邪泉，鞣身上前，反手一剑抹向凌天的脖颈。虽然我这一剑很快，但是凌天的动作更快，他往后一侧，右手并成剑指弹开邪泉。饶是如此，我的暴起和邪泉的锋利还是带给他一点点小麻烦，几滴鲜血从他的食指和脸颊滴落，我冷冷一笑，浑然不在意凌天几乎要将我灼伤的目光。
　　凌天舔过指上的伤口，随即笑道：“看来对你，真是不能有片刻的松懈。”他一弹指，刚刚融入我体内的灰色大网瞬时发生作用，我全身变的僵硬，邪泉哐当掉在地上。
　　“天神殁，地魔现，交错误，气息失！以血结印，封！”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念完这一段，凌天竟出现微微的疲态，看来这个封印法决耗费他不少力量啊。
　　我刚刚被藤蔓吸收的鲜血再度沿着藤蔓退回到我的体内，但这一次我明显感受到那些鲜血的不同，随着鲜血回笼，我不但不觉得精神，更有无止尽的疲惫不断侵袭，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虚弱，眼前的凌天渐渐变成双影，又变成三影，我强撑着不肯昏睡过去，问道：“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很简单，此刻你身体内流淌的除了你自己的鲜血，还有星云大陆上各个种族无辜枉死时爆发的怨气。你以守护大陆为责，但你的责任同样是你的枷锁，只要集齐各个种族最强最纯的血液和枉死的怨气，就可以成功压制你的灵性，让你陷入长久的昏迷，直到那些怨气散尽。当然这个昏迷是有时限的，但我相信，在你苏醒之前我就可以找到彻底消灭你的方法。”凌天看着食指上的伤痕，淡淡一笑，那个伤口随即爆裂，他用自己的鲜血画出一道诡异的符咒，“当然，为了避免有心人寻到方法将你救醒，我还是要用自己的血液和力量将你禁锢，这样无论千年万年，你都将是我手下一个乖巧的囚徒！”
　　凌天带着那个灰黑的血咒走到我面前，笑盈盈的准备将它印在我的额头上。就在此时，一时安静地守在旁边的‘玄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邪泉拦在我面前更是一剑刺入凌天的心脏，而玄镯左手那柄刚刚刺伤我的长剑再度刺入我的心脏！
　　“你……”
　　“你……”
　　同一时间，我和凌天表现出难得的默契，我们看到对面的人的表现，又同时住嘴，不解的目光落在中间的玄镯身上。
　　玄镯脸色惨白，露出的却是开心的笑意，“置之死地而后生，神主，小狐狸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你！”玄镯的身体成为连接两柄长剑的通道，也成为一个过滤器，我的小部分血液挟带着所有混入我血液的杂质飞速涌向凌天，“以我守护星云之决心，以我信仰神主之虔诚，以我真正神族之名，唤醒各族血中潜藏的野性和忠诚，敕封印逆转，驱逐外虏！”
　　“不可能，你的实力不可能压过我！”凌天叫嚣着，抬手想要放出法术，却是连一点点小火焰都无法冒出。
　　“呵，是你对自己太自信了，竟然那么相信你的属下可以完全将我制服！”或者是感觉到左手的长剑上不再有血液流过，玄镯松开这把长剑，但右手腕上蓦然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凌天，想必你也料到，既然我是真正的玄镯，那么刚刚死去的就是一个冒牌货。嘿，此刻你所享受到的封印正是你精心设计与安排的，怎样，这个感觉不错吧？”
　　“玄镯！”我嘶哑着声音，看着从他身上流失的鲜血。已经恢复自由的我走到他身边，虽然我很想阻止他，但我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方才那么多人的牺牲，还有现在玄镯的舍生，我已经没有理由去救下玄镯而毁掉他的精心谋划！
　　此时，四周的黑衣人看到这里的情况，早已经围过来。我冷然拔出胸口的长剑，本是因为不在乎鲜血的流逝，却意外发现那伤口竟然自动痊愈。自嘲一笑，自己这具身体还真是够得上怪胎的称谓，一剑穿心不会死，鲜血流尽也不会死，那还要怎样才能夺走我的性命？这个念头不过是一晃而过，因为我明白这是一个难解到也许只有混沌神才明白其中关键的问题。
　　我从容横剑对敌，这时，莲戒上传来微微的温热，我心中一动脱下莲戒，看着它滴溜溜升上空中，化成一道乳白色的光罩有效的将我们三人和外面的人隔离开。就在我安心之时，外面那些凌天的手下竟然掉转刀口，开始杀戮那些已经身受重伤或者筋疲力尽的无辜者。就在我心中焦急时，小猪突然从莲戒中飞出，大发神威，竟以一己之力有效的对抗那些黑衣人的屠戮。
　　小猪，交给你了！心中默默念过一句，我转身关注玄镯和凌天的发展。玄镯身上血液流出的速度越来越慢，我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站在玄镯身后准备接住他，我冷冷看着凌天越来越僵硬的面孔。“侵略者必将被驱逐！今日，就请你品尝你自己酿下的苦酒！”
　　凌天无法回答我的话语，他的身体已经渐渐石化。看着即将成为雕像的凌天，我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石化凌天的代价实在太大，而石化却不是最终的结果，我必须在石化的效果消失之前找到彻底消灭他的办法。可以说，我此刻要做的和之前凌天准备做的其实是一样的事情。可是，谁知道这石化封印的效果可以持续多久呢？
　　玄镯的手终于松开紧握的邪泉，丧失活力的躯体像破革败絮一样向后颓然倒下，我伸手揽过他的腰，随即跌跪在地上。
　　玄镯勉力绽放一抹温暖的笑意，微弱的声音缓缓说道：“神主，我终于作到我当初的誓言，我真的保护住星云不被侵犯。我不奢求您原谅我的隐瞒，更不奢求您原谅我对您朋友的残忍……有得……终有失……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现在我就去向他们亲自道歉！”
　　“不会的，我怎么会不原谅你？”我紧紧拽住玄镯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重新恢复活力，“易地而处，我也会作出和你一样的选择。玄镯，你不会有事的。我曾允诺过，所有保护星云的神祉，没有谁可以收割他们的性命！”
　　“神主您忘了，我是父神后来才创造的生命，咳咳，没有永生的权利。”玄镯冰冷的手突然用力握住我的，“他们一定会羡慕我可以陪在神主大人身边这么久。其实，有这样的荣幸我……真的……很感……激，神……”
　　玄镯的声音嘎然而止，但他的手仍然紧紧握住我的手，宣泄着主人的不舍。
　　玄镯真的已经死亡？！意识到这个事实，一直在我身后飘扬的黑发无力地从脸颊垂下，晶莹的泪水在战争的尾声悄然滑落，这场胜利的代价真的太大太大，而一切的源头却是我太软弱我没有实力！强烈的愧疚涌上我心头，思绪里翻滚着癫狂的念头，杀！若我当初杀尽一切邪恶者，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流血牺牲，更不会有这么多的曲折血腥？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以不可遏制的态势疯狂生长，我抱紧玄镯，突然仰天疯狂的笑起来，是的，只要我杀尽在场的黑衣人，只要我杀掉凌天杀掉他的属下，大家就不会死了，所有曾经发生过的遗憾都已经弥补，是的，就是这样！
　　理智彻底的消失，我心中只有疯狂的念头。我一手揽着玄镯的尸身，一手握紧他的佩剑，我霍然起身，一剑挥出，拦腰截断尚未完全石化的凌天，温热的鲜血喷在我脸上，我没有惊恐反而产生一种杀戮的快意。
　　察觉到我的变化，空中的莲戒不安地嗡鸣着，滴溜溜转着圈彰显着惊惶。小猪快速地飞回我身边，却迟疑着不敢上前。
　　我从小猪眼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长发不知怎的已经变成雪白，其上沾染着暗红的鲜血，再加上脸上身上的斑斑血迹，整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修罗？修罗！只要能报得血仇，化身修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