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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我执 ...

  •   飞机上,韩雪若有所思。

      吴嘉康迫切地连夜赶往曲沃,只能说明他的心里太在乎初心。

      那么,初心呢?她也在乎他吗?

      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些,初心还在昏迷中!韩雪自责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开始时不时地翻看手机,希望得到有关初心的回信。她已经发了数十条短信,可秦风和吴嘉康没有一个人回她。

      她由先前的彷徨转为焦虑,这份焦灼引起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注意。

      “烦恼障品类众多,我执为根,生诸烦恼,若不执我,便无烦恼。”

      韩雪莫名地转向那位长者,“对不起,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长者微笑回视,“你说呢?姑娘。”

      韩雪感觉被人一眼看穿般,尴尬的转过头,不知说什么好。

      “执着之妄情,是为执情;固执事物而不舍离之心,是为执心。”

      长者不以为然地再次开口,令韩雪不得不再次转向他。

      “对不起,您说的那些,我不是很明白。”

      长者笑着摇了摇头,“一切凡夫,不知人身为五蕴假合,而有见闻觉知之作用,固执此中有常一主宰之我体,一切烦恼障由此而生,便有贪嗔痴等诸惑。”

      韩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只感觉长者艰涩隐晦的一席话,似是高深莫测,又似潜显易懂。

      “万法唯心照!”长者说罢,倚靠背椅,闭上了睿智的双眼。

      “万法唯心照?!”韩雪见他闭目休寐,喃喃重复着靠回坐椅,久久地回味思索起长者刚刚所说的那番话。

      人的痛苦,不全在于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更有求不得。

      已得到和已失去都不重要,只有你眼前所拥有的才最为重要。

      因缘所生,空无自性,随缘聚生,缘散而灭。

      一切的事物皆由因缘和合而生,又于因缘离时消散。或许因缘不足,令我们始终无法追求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但真当因缘具足,我们以为追求到的时候,其实因缘已经流变了。我们是否意识到此时的东西已不再是自己之前所追求的东西了呢?!

      佛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韩雪感觉自己似乎顿悟了什么……

      催眠余下的1小时,在初心无法解释的那段踏古追忆中稍逝即逝。

      吴嘉康强忍内心的惊涛骇浪,低声柔语地唤回初心。

      当初心睁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吴嘉康时,他感觉她眼中的脉脉柔情犹如闪电般,狠狠的击中了他并不安宁、毫无准备的心。

      “小心,你能回想起刚刚催眠中所看到的那些吗?”吴嘉康因强压激动而喉间紧涩。

      “嘉康,‘重耳’和你……”

      初心才说了几个字,房门突然被人呯地一下推开了。

      “小心?你没事吧?”秦风走到床边,虽是问向初心,眼睛却冷冽地看向吴嘉康。

      那眼神似一把伤人的快刀,令吴嘉康不得不起身让出地方。

      初心对秦风的无理有些不悦,“我没事!”

      “既然没事,那……”秦风朝向吴嘉康,“我想,吴医生,你和韩雪可以回去了!”

      韩雪随后走进房间斩钉截铁地说:“秦风,我和嘉康肯定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你们不肯走,那我和小心走!”秦风不满地皱起眉头。

      “秦风!”初心对他的无理取闹已经忍无可忍。吴嘉康跟韩雪都是她的朋友,他们是关心她才会第一时间赶到曲沃,可秦风仿佛是她的代言人般,如此蛮横地对待他们。

      “要走,我和他们一起走!”初心不容置疑、掷地有声。

      “不参加画展了?”秦风倏地看初心,感觉喉咙里哽着一团火,那炙热沿着胸膛灼伤了他的心。他愤然的捏紧了拳头,对初心的决定他无可奈何,却又心有不甘。在初心的眼中,他秦风什么也不是,远远不及那个她才认识不久的吴嘉康。

      “对,不参加了。”初心毫不迟疑地迎向秦风极度失望的目光,“我不参加,并不代表你不可以!”

      沉默对峙!

      无声的,二人僵持良久后,秦风知道即便他再如何坚持也是枉然,双拳在狠狠地紧了紧后,骤然松开。

      “好吧,只要你高兴!不过,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对初心态度强硬毫无用处,六年来,秦风对她孤冷、倔强的个性已经了如指掌——你越是逼迫她,她越是逃避、疏离你。

      于是,秦风从最初的热情似火、紧追不放,慢慢转为脉脉关怀、悉心照顾。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她才因愧究之心,逐渐不忍太过冷淡的对他。

      秦风不想前功尽弃!他绝对不会就此放手。

      韩雪站在床尾看向秦风的侧脸,心中升起丝丝同情与怜悯。他还没有醒悟,这样执着下去,只会弄伤他自己,顺带弄伤他所爱的人,以及他所爱之人的爱人。

      对于爱情,这种恶性循环,百害无益。

      经过几天的接触,吴嘉康已经深深了解到秦风对初心的用情至深与坚持不放,他对他执着追求初心无以置评。

      秦风的深情值得任何人尊敬,却又令人怜悯。

      “云收空阔天如水,月载亘娥四海流。
      惭愧牛郎痴爱叟,一心犹在鹊桥头。”

      下午,秦风真的放弃参加画展的机会,随初心等人离开了曲沃。

      出租车上,初心的目光越过韩雪看向车外。过西吉必【注:曲沃县城东8.5公里。传为春秋晋国垂棘故地,以产玉闻名。《左传》载:‘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因金代完颜亮求璧于此,掘地3尺,民不堪其苦,故改吉必,今分东、西吉必。】时,一排急驰后退的银杏树闯入她的眼帘,初心随着后退的树影急忙转过头。

      曾几何时?她的脑中深深印刻着那样一株气势雄伟,树干虬曲、葱郁庄重的银杏树!

      “停车!”初心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出租车司机一个急刹车,车上的人冷不妨身子随着惯性向前俯冲,又立即被弹回靠背。

      身边的韩雪、秦风,以及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吴嘉康一齐诧异地看向初心。

      “小心,怎么了?”三人异口同声。

      “师傅,这附近有没有一株古银杏树?”初心不予回答,反而问向出租车司机。

      “什么银杏树?”三人又莫明其妙地同时发问。

      司机愣怔片刻,才回过神,“有!就在南林吏村。那有一棵非常出名的银杏树。听人家说,树龄好像有上千年了!”

      “师傅,麻烦你,我要去南林吏村!”初心听闻,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血色。

      果真有颗古银杏树?!

      吴嘉康神情复杂的看向初心,猜测她是否想起了什么。

      “小心?!”不明就里的秦风疑惑地想知道初心为什么突然对古银杏这么感趣,她又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一棵树的?

      韩雪极为愕然地将目光移向坐在前排神色复杂的吴嘉康。来曲沃前,初心从未离开过她们所居住的城市,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有颗千年古树?!

      “师傅,去南林吏村吧!”吴嘉康看了看初心后,收回目光,转过身对出租车司机说道。

      司机虽然心中纳闷,却无法拒绝这么好一单生意,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

      直至深夜坐在飞机上,包括初心在内的四人,仍无法将那棵经历千年却高大挺拔的古银杏树从脑海中抹去。

      古树仿佛垂暮不朽的老者,虽历尽沧桑、遥溯古今,仍旧遒劲葱绿、超脱升腾。峻峭雄奇却又清新宁静的神秘感令人心醉神迷。

      初心无法解释她对那古银杏缘何记忆犹新,仿佛,在她的脑海深处,原本就有它的存在。

      公元前6世纪末(公元前590年),晋国大举进攻赤狄,灭翟。翟人多沦为晋国臣民,逐渐融合于晋人。

      骊姬祸国,重耳避难母国翟,于翟国安居乐业12年。

      其间,翟攻打戎族时俘虏了“廧咎如”部落君长的两个美貌女儿——叔隗(wěi)和季隗,并将二女献于重耳。
      【注:在古代,贵族妇女姓比名重要,待嫁女子如果要加以区别,则在姓上加孟(伯)、仲、叔、季表示排行,如孟姜、叔隗、季姬;出嫁后,如果嫁的是国君,要在姓上加娘家的国名,如齐姜、晋姬、秦嬴。】

      “阿季,你快看!那棵树是金色的!”叔隗诧异地指向所经之处一棵怪异的大树。

      季隗抬起秀美的双眼淡淡地扫了扫姐姐所指的“金树”,仍旧一言不发。

      那树的确是金色的,高大挺拔,叶似扇形,彼时似漫天金蝶飞舞,蔚为壮观。

      若是以前,季隗一定会兴高采烈的伴着那落英“金蝶”翩翩起舞。然而,此时,身为俘虏,她再无兴致去赏景称叹!

      季隗虽说年纪较小,可是心窍玲珑,对于日后她们姐妹二人的处境想得更多也更远。

      叔隗原想借那金树令季隗忘却被俘的忧困,见她对此无动于衷,便识趣地垂下与妹妹同样秀美的眼眸,不再多言。

      一路上,季隗时不时看似漫不经心地侧眸扫向沿路的山林,只有叔隗知道,她在看什么。

      那个英俊不羁、热情似火、忠贞不移,即将成为她妹夫的——戎哲,正悄悄地紧紧尾随着他们。

      戎姓乃戎狄部落中的大姓,戎哲虽是庶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了”。【注:部落首领的儿子称为“大了”,如皇帝的儿子被称为“太子”。】

      从小喜好打猎的他,在一次狩猎时,意外地射中了奋不顾身救下野兔的季隗。

      那一年,他10岁,她6岁。

      从那次后,戎哲心中便深深刻下了心地善良、如琬似花的季隗身影。令季隗未曾料到的是,年仅10岁的戎哲回去便央求阿爸允许他日后迎娶季隗。

      戎氏一族在戎狄众部落中,系高贵血统。虽然戎哲只是个庶出,却颇得部落酋长的宠爱,听闻儿子欲娶外族之女,身为戎族首领,他断然不能予以应允。

      年少气盛又倔强固执的戎哲便以绝食相要挟,苦熬三日,酋长终因于心不忍作出让步:待戎哲行过成人礼后,便可迎娶季隗,却只能纳其为妾,不得名分。

      年少的戎哲只想得到季隗,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妾。

      季隗的阿爸知道消息后,一日未眠。身为“廧咎如”部落的君长,他无法与强大的戎氏一族抗衡。

      小小的季隗并不知道妾的含义,也不清楚她眼中的哲哥哥便是她日后的丈夫。

      她只知道,哲哥哥对她好,有他的保护,她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直至三年后,季隗遇见了长着双目四眸的“重童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1章 我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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