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Episode.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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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了，我已经数清楚院长卡佩的脸上有几根鱼尾纹了。我在羊皮纸上又添了一笔——现在我正在计算这个来自波芒的大主教估计等进了棺材都改不了的波芒口音能让他在一节课中用多少个“哈”结束一句话。
老头对我死死注视着他的眼神感到惊异，但走过来也只是看到划着一横又一横的羊皮纸，只能憋着气发作不了。我看着他一抽一抽的嘴角，突然觉得难道这就是我下一个要研究的东西？
我吞掉一块曲奇，顿时觉得人生竟然这样的无趣。
“绘琉斯依鲁！你又想干什么？！”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我把一盘曲奇抓得粉碎，而且刚才张开手把粉末洒在了地毯上。卡佩气得灰色的小胡子直往上翘，周围那群道貌岸然的教士无一例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法座，我想您不介意我把绘琉斯带出去吧。”维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卡佩的嘴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再合上，如果他现在能开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维诺的提议。可惜，帝都大色魔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维诺直接走进来一把拉起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神学院。
不用听也知道那群教士又一定在窃窃私语，诸如“维诺伯爵的男宠”、“谄媚的小人”、“不检点的画师”之类的话，这一个月我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今天是伊维希殿下的生日。”维诺把我扔进了马车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殿下确实邀请了你。”
他拿出一张请柬塞到我手里。
“拿到的请柬边框上如果是银色加绿色的糖槭花饰纹说明只能单人赴宴。如果是银色加蓝色，那么除了被邀请者本身还能带五人以下的仆从。如果是银色加金色，那么被邀请者还能另外带五个以下的朋友赴宴。如果是银色加紫色，那么可以带十五个人以下赴宴。这是卡提丝最高的荣誉。”
我打开手里的请柬，边框上是银紫交错的糖槭花。
“而且，绘琉斯。你的名字是殿下亲手写的。”
我又看了看请柬，恩，巫婆伊维希写了一手优雅的圆体字。
“维诺，你说希洛亚会不会还有另一个叫绘琉斯依鲁的人？”
难得帝都大色魔一脸严肃，抿着嘴担心地看着我。
我歪了歪头，开始认真思考最近有没有在路上抢过小萝莉的棒棒糖气球什么的。
想着想着，我竟然睡着了……
被维诺拍醒后睁开眼，马车已经驶进了眠宫。我跟着维诺走进了无忧厅，正准备朝甜点进发，突然一个不长眼的小子拦住了我。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维诺伯爵的男宠啊。”
熟悉的声音让我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他穿着深蓝色的外套，袖口和领口露出大片大片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蕾丝，戴着饰有羽毛的黑色礼帽。如果不是那头褐色的头发和令人讨厌的声音，我几乎会把他错认成梅伦。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猪头雷曼啊。”
自从那天在伊波歌剧院雷曼看到梅伦扑在我怀里之后对我冷嘲热讽又气急败坏地跑开，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其实，他要是早点告诉我他喜欢梅伦讲不定小爷我心情好了还会帮他撮合撮合，但既然他这么别扭就算了。
“切，看来维诺伯爵并不怎么喜欢你。公爵大人，你看看他穿的衣服。”
雷曼扑到一个满头华发但保养得当的男人身上撒娇，要不是他的发色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我会以为他不过三十岁。这个年龄在希洛亚能被称为公爵的人，应该就是克利公爵没错了。
我往右移了几步站到落地的镜子面前：镜子里的少年穿着一身短打白衫，尽管衣服很小，还是显得里面空落落的，细细的手臂和腿显得很不禁打，卡其色的靴子上只有两个的银扣，金色的短发上压着一顶插着一根羽毛的贝雷帽，蓬蓬的刘海垂在额心。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就雷曼的打扮来看，这样是寒酸了点。
在马车上我竟然会觉得维诺这个色魔有一点点担心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他一走进无忧厅，就像蝴蝶扑入花丛一样开始四处寻觅美人。我看到克利公爵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顿时内心就冰天雪地了起来。
要知道，男人一老就容易变态。特别是克利公爵这种有钱有势又曾经年轻过的男人，像他这种年纪有美少年主动投怀送抱一定让他格外的心花怒放。要是他真看上了猪头雷曼，为了讨他的欢心，那么像我这种小角色随便砍他个十个八个的，我相信他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我环视四周，维诺早就不见踪影了，兰溯和克罗弗别说远在无忧厅的中心和到场的各个贵族寒暄，就算在也不一定会为了救我而得罪这个老男人。当然，如果是兰溯的话，也许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
“公爵大人，我觉得……”
“跟这种二货多废话什么。”玛德莱娜冲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青春又自然，比某些只会模仿别人的猪好多了。”
雷曼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我抬起头崇拜地看了看女王气场全开的玛德莱娜，要不是他爸还在场，我真想和她握手——对于雷曼和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事实，我们显然达成了一致。
“爸，这个人我带走了。”
“这种做作又阴险的猪头最讨厌了。”
玛德莱娜拉着我走出了无忧厅，阶梯两旁的糖槭树不断飘洒着树叶，就好像黄昏被撕成碎片洒向夜幕，她怔怔地看着远处散发着盛大光芒的宫殿，“虽然老妈死得早，我爸这种人也一看就闲不下来。但是不管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希望他至少找个有点脑子的人。就算是你都好。”
我刚想安慰安慰她，结果那句——“就算是你都好”让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开玩笑，我可不是大叔控，对拥有玛德莱娜这样的继女也完全没有兴趣。
她不顾形象地坐在石阶上，把头埋在怀里，似乎正在低声啜泣。
“额，我觉得公爵大人应该不是认真的啦。他怎么会看上这种猪头呢。猪头怎么会有人看上呢？额，我是说，人怎么会看上猪头呢。”
…… ……
我一看到美人就会犯花痴的特质注定会害死我的，我挠着头这样想。
“噗，我开玩笑的啦。不过突然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玛德莱娜站起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仰视着她，顿时感觉到各种悲剧。
“呐，金发，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我望着玛德莱娜几步就跳下台阶的帅气背影，过了将近2分钟才意识到：她根本就不知道小爷叫什么。
算了，这种高难度的美人还是等我长到178厘米以上再追求好了。
无忧厅里是绝对不能回去的，没有马车走回去也不符合我能偷懒就偷懒的人生哲学，我打算到东面的树林里找个凉亭睡觉。
越往东走见到的人越来越少，等到我听到一阵不同于属于舞会旋律的音乐时，才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传入耳中的旋律无比的熟悉，我头脑放空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要往前走，也忘了考虑原路返回。要知道，人时常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现在所看见的某一个场景，听见的某一段旋律，遇见的某一个陌生人，说着的某一段对话，其实是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在我们不知道或者已经遗忘的某一个时空里早就已经上演过的戏码。
我现在就有这样感觉的。
回过神开始仔细听竖琴的滑奏，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回忆起属于这段旋律的曲名——卡农。
然后，小爷我又突然发现——声音就是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的。
我瞬间如同石膏像一样僵硬住了，该不会是什么传说中的吸血鬼吧。
我小心翼翼地挪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自己眼睛的手，迅速掰下一根树枝。然后，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我的头。
然后，我的脖子僵住了。
明月浮空，夜色如幕。
月华把竖琴琴弦的影子投射在他长及脚踝的白色披风上，他的容颜在光影中时隐时现，纤长的睫毛在鼻梁处投下弧度优雅的阴影，那张完美的侧脸看上去如同女神一般高贵而又圣洁。这样讲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长得有丝毫的女气，而是因为希腊神话中没有一位男神的美貌可以企及他。
我陶醉地凝视着金发美人，突然有一种初恋的甜蜜涌上心头。
金发美人把手从琴弦上移开，冲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
接下来，我干了一件十分脑残的事情。
我二话不说扔掉了手里的树枝，死命往上跳了不知道多少下才够到了二楼阳台的一根柱子。
于是，我现在就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一样悲催地悬在了半空中。
金发美人仍然伸着手，但我此时才意识到这样纤细的手腕绝对会因为承受不住重力而让小爷我早点去见上帝。
“哇，救命啊。美人你赶紧去叫人啊，快点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呜呜呜，我不要死啊啊啊啊啊~”
“啊~~~~~~~~~~~~~~~~”
我故意割伤的右手此刻格外的痛，害得我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我看到金发美人弯下腰拽住了我的手，一个瞬间，我绝望了。
我闭上了眼。
再见了，提拉米苏。
再见了，黑森林蛋糕。
再见了，樱桃派。
再见了，这个充满了美人和甜点的美好世界。
“绘琉斯。”
我听到一个很清脆，但又不同于少女的甜腻，带着一些低沉，却听起来十分年轻的声音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
完、蛋、了！!
这种听起来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是老的还是少的的声音的主人，只有可能是一种生物——天使。
小爷我果然就这样玩完了……
“绘琉斯。”
呜，我不要见天使，我不要见上帝。
好吧，其实我只是想问：天堂有没有无限量供应的甜点。
有软软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唇，我挣扎了半天还是睁开的眼睛。金发美人半眯着眼，他金色的睫毛微微颤着，轻轻扫过我的眼睑。
我呆住了。
接下来我开始脑补：金发美人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巫婆伊维希的诅咒，晚上一照到月光就会变身为接吻狂魔。
恩恩，就是这样。
他放开了我，摸了摸我的头发，又风情万种地笑了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然后，我后退了一步：“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是不会和你抢玛德莱娜的。”
金发美人微微睁大了眼眸好奇地看着我。
“我是说，虽然只要是美人我都喜欢。但是我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的，你不必这样委身于我。”
砰——
可怜的竖琴断了一根弦。
“绘琉斯，你喜欢玛德莱娜？”
“呃。”我抓了抓头发，“恩，其实这样说也可以啦。玛德莱娜长得这么漂亮，人又善良，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啦。虽然我比你差很多，但还是会去努力的！”
没错，小爷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我正陶醉于自己面对情敌时不吭不卑、镇定自若的态度，就看到金发美人沉默着垂下眼睑，然后——一拳砸在竖琴上。
悲催的竖琴那垂直的前柱顿时裂成了两截。接着，它又被金发美人直接推下了阳台。
我的内心世界再一次冰天雪地了起来。
果然，他拎起我的领口把我推到了阳台边。
金发美人用另一只手把我的头拧过来，然后一口含住了我的唇。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直到金发美人贴着我的唇轻轻地说道：“连接吻都不会吗……”
接下来，他捏住了我的下颚，趁双唇不受控制地张开时，迅速地把舌头伸了进来，然后极其煽情地在我的口腔内来回舔舐。
我的后背被阳台磕得生疼，双脚甚至微微离开了地面，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我只能伸出手勾住了金发美人的脖子。
微风吹动了雪白的窗帘，大片大片轻薄的白色布料笼罩在我们的身上。漫天的星光都不及他的发丝来得熠熠生辉，那光芒温暖而又明媚。
“哦，上帝！”维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猛地推开金发美人，不知所措地抬手擦了擦嘴唇。
“伊维希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金发美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Episode.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