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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昨日晴天(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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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我不大清楚,因为我已经拉着书书离开了饭馆。
书书说,“你们学校的品种还挺优良的,你转过去是不是饱眼福了?”
我翻出一本辅导书仔细研究了一会,觉得题型不是很经典又放回书架,“我以为你只要你的沉浅哥哥!”书书想了想又说,“不过,要是谈恋爱,我倒挺喜欢刚才那个!”
我嗤笑,姑娘原来你对你沉浅哥哥的喜欢这么廉价!又取出一本书来,看了会觉得还行,就拿到收银台付账,书书跟在后头惊奇的说,“怪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读书,怎么这会这么上进了?”
转过身给了她一记白眼,“关你屁事!”
其实,真的从小我就对文字不敏感,我喜欢一切与动脑子有关的东西,以前妈妈就坐在我旁边,每天都要监督我的学习情况,就算常乐来找我玩,我也必须把她布置的任务完成了才能出去。所以那时候虽然成绩表面很好,可我也真的对学习深恶痛绝!
只是,一个人的成绩,似乎成了证明我此刻价值的唯一。
“嘿,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姚思七?!”
我立即挪了视线随着书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整个人完全呆住。
她梳了两个马尾辫子,一身粉色的运动装,比以前活泼了许多,坐在橱窗下,左顾右盼,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我很少看见她这样坐立不安的样子,她都是温温淡淡的,再悲伤再快乐,从来都是浅浅一笑,更多的时候都是捧著书,偶尔抬头看一眼阳光。
她突然站起来,笑得非常的开心,晶亮的眸子弯成两只可爱的月亮,带着水墨的幽韵,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青春朝气,一个活脱脱的邻家姑娘。让她欢喜的那个人,一手扶着轮椅,一手拿着棉花糖,微笑着驶向她,好像前方就是停泊的港湾……
书书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看我又看着他们,“天呐,那个人是苏臣瑾?!”
我也震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们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书书拉着我手走过去。
我急忙拽住书书的,说,“别去,你不是要电影吗,来不及了。”
书书仍旧在震惊之中,始终停留在苏臣瑾的轮椅上,被我拉着不时又回过头去看看。
“喂喂,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苏臣瑾的腿是怎么一回事!?”书书惊讶的问。
“不知道。”
她嘴巴成了一个“O”字型,“怎么会不知道,你俩这么要好!你怎么会不知道!”
“书书你别问了好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说。
……
一切均来之太快,原本应该离去的少女还是在原地徘徊,原本应该万众瞩目前程似锦的少年竟要依靠轮椅……
青春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明明应该五彩斑斓,为什么偏偏晦暗至沉闷?如果成长意味着失去,莫不如永远不要长大。
后来我是从澄澄哪里得知,思七预备离开那天,苏臣瑾为她送行,结果车开到大桥上,桥竟然突然崩塌,为了保护妹妹,哥哥的腿便从此没了。
于是妹妹万分自责之下,放弃了远方留学选择留下来照顾永远只能依靠轮椅走路的哥哥。
我知道这次事故它深深映在两人心中的阴影,有多么的刻骨铭心,我只能够以旁观者的身份,祈祷。
突然发觉我是幸运的,至少我的心湖不会干涩得绝望。
最近莫沉浅回来得都很晚,一进门就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来了他家,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晚必须跟他道了晚安才睡得着。看着客厅滴答的钟摆,已经是凌晨两点,这是他回的最晚的一次,也不敢打电话叨扰,只好继续玩我的俄罗斯方块。
所有的人都睡了,寂静的空间只听见蟋蟀的求偶声。门外忽的响起开门声,我立即关了电视跑到门前。
十几分钟过去,再没听见动静,我不禁开门张望。
黑漆漆的夜里唯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明,淡薄的光线映辉着坐在门槛上的人,西装随手丢在地上,垂着头,背影看起来好苍凉。
“你……你怎么坐在这里?”
他慢慢扭头,静静的看着我,眼神浑浊。
一阵风自西面吹来,挟卷了酒气直冲鼻端。
我叹口气,走下来去扶他,“你怎么喝得这么醉?”
他顺从我的摆布,只是一双如郁金香般醉人的眼,无时无刻的停留在我脸上,浑浊的视线又让我觉得是在探究。我无暇分神猜想,卖力的将他往楼上拽,张妈他们已经睡了,我只求他清醒些,不然我有得受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我往地面拽,我们两个都瘫倒在地上,我忙要爬起来,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使我无力动弹。
“莫沉浅,你松手我要扶你上去!”我试图挣扎着起来。
禁锢着手腕的手一松,环过我的腰,一用力,将我揽进他温暖的胸膛。
我吓得僵直着背,根本不敢看他,只听见心脏“突突”的剧烈跳动,他的怀抱好温暖,就像清晨推开窗门见天空干净晴朗阳光和煦一样的幸福。
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辨五指,他将我护在胸前,阻挡所有的孤独来袭,我几乎沉浸在我幻想的幸福里。
——幻想——
我恍然若醒,身子扭了扭,轻声探寻,“那个……莫沉浅你喝醉了,我是……”我还没说完,他一个翻身,压住我。
我瞪大双眼望着他,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专注的看着我,混沌的眼眸落了哀伤,丝丝缠绕、攀沿。他的眼几乎要望尽我所有的思绪,将生冷的气息传染给我,冰凉得要人发酸。
修长的手指捏起我的下巴,“侯也许,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我被他看得大脑空白,什么也说不上,愣愣的望着他发呆,“不……不知道。”
他轻笑一声,“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还是因为我是莫家的唯一继承者?”
“怎么可能!”我惊叫,对上他海一般深暗的眼,一阵悸动,低低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了,不是因为你有钱,也根本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不过你确实生得好看嘛!”
他支手抬起我的下巴,深深的注视我,我抵着他的胸口此刻已是被他看得心乱如麻,浑身发软,只听得他似笑非笑的说,“那么也许喜欢我是为了我的脸啊,你们小姑娘怎么都喜欢念着人的外表。”
我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他拍拍我的头,抱得我更紧了,脑袋埋进我的颈项,温热的呼吸挠我发颤。
“莫……莫沉浅不要在这里睡,我扶你上楼。”
他沉默的抬头,双眼盯着我思量了许久,才终于慢慢松开了对我的挟制,踉踉跄跄的扶着栏杆上楼。
我卷曲在原地,一阵莫名奇妙。
第二天,莫沉浅又成了各大新闻媒体的攻击人物,他的母亲正式向外界宣告与他断绝母子关系,也是自莫沉浅并购他母亲公司以来,正式成为社会舆论的炮轰对象,连番失去公众信誉,莫沉浅的公司也面临着严重的信誉危机。
一大早的,在家门口堵了满满的记者,闪光灯频频光顾,害得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出门。张妈他们却见怪不怪,继续闷头准备着早饭。
外面忽然沸腾的叫嚣起来,一大群人蜂拥着向门外涌去,一时间前院静得奇怪。门一下子自己开了,从外面迅速溜进一人,带着墨镜扣着鸭舌帽,神神秘秘的。
那人见了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问我,“落幕,你小舅在这里吗?我打他电话也没人接。”
我方松下一口气,原来是澄澄,我指指他房间,“应该还在睡觉,”又看了一眼外面一大堆的新闻记者,问道,“外面来了好多记者,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怔了一下,从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抖了抖,揶揄的说,“看,你小舅现在成了不孝子了!”
话刚说完,莫沉浅已经站在走廊上,还架着一副银丝眼睛。我忙要提醒说外面堆满了记者,他早一步开口说,“落幕,我刚才给你班主任请了两天假,这两天你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哦……”我丧气的应一声。
他又对澄澄说,“你来了……正好,有些事我要你替我去做,到我房里来。”说完转身回了房。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屋,关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他生命的旁观者,永远都只能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