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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血夜(上) ...


  •   乾景二年,纷争星火燃,国乱起,天下大势趋乱。

      大越内讧,不明势力倾入越国境内,剿杀边境将士无数,诡军主力不详,欲收杀兵权,大莫派兵相助友邦,乾景帝御驾亲征越国,中道多次折转,兵法不明。

      敌军一方自立为王,其名,宸王,喀索木。

      “队长,探子来报,大莫大军昨夜折道北上,撤离关镇,赶往大越!”
      “队长,大越来信,遭遇暴雪阻拦去势,我军分部被挡冀怀道中。”
      “队长,城内信报,钱毋二人消息全无,关川岭山洞被蚀,洞内除乱石飞堆外一无所有。”
      “队长,线内来报,主上已至大越,不日攻城取兵,夺取兵权,特命我等务必剿杀钱毋二人于城中。”

      关镇九城司务署兵马衙门内府,小小衙门里,平日几个月办不到一处大案的地方,往来士兵不断,步履匆忙往返其间。

      此刻,却有源源不断的大国纷争九州逐鹿最高层次的消息潺潺汇入。

      “队长!”

      门外有人策马疾驰奔来,一路上竟未下马,就这么直直冲入府内,直达门外方才下马。

      一直听着消息未有浮动的人,此时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微一闪烁,对跪地的人沉声道:“报来。”

      那人立时上前一步:“主上来信!命属下当众诵之!”

      四下瞬间静默,所有人放下手中活计,纷纷跪地俯首。

      队长上前一步。
      “读。”

      “是!”

      “四年前犬戎亡于权谋之手,今虽以仇怨之名归矣,但且万勿挂记心上,自古一将功臣万骨枯,家国天下不等同私己怨仇,本王今至信于汝,其下三点,望汝铭记。

      其一,镇守关镇此为一计。

      叶从极擅权谋,关镇乃交界之城,丢弃等同自毁。折道或为障眼之法,转往大越之际,其人必另派分批兵力入主城内,瓮中捉鳖,虽难剿王,但必夺此城!

      其二,夺城后尔等立即北上大越此为二计。

      届时大乱已生,三方势力兵戎相见,韶华叶从或为同方,但大越实则内讧不断,且助长其乱势于抗衡大莫,坐收渔利,此为上上策。然,此计必由叶从亲至大越之际实施方才起效。故,本王于越境静候汝至。

      其三,城中戒严此为三计。

      本王早前命尔等务必剿杀钱毋二人,是为心系大莫经济脉络,逼迫叶从弃子,扰乱大莫军心所用。不想,却于前日所得一事。
      今日之言,此话汝必记之。
      如今钱家三公子,他,实则——

      杀我犬戎兵阵无数,毁我族父老将士万千,诛我儿郎勇士断头台上,不为战争洒血却为诡计枉死,夺权谋权放权归权,传闻毙命帝京的当朝丞相。

      三千!

      本王特此下命,尔等,见之,必!杀!之!”

      一言落而定尘灰。

      一室震讶无声。

      能听见嘎吱嘎吱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细微声响,不知是谁仇恨积淀于心,等待将仇人的血肉咀嚼于唇齿尚不能泄一腔之恨。

      有什么能比浴血中共死的情怀更能建造铁的友谊,当年同生共死的战友们尽数丧命大莫,压抑了多年的仇恨在得知敌人未死并身处城中的这一刻,被激发至巅峰。

      队长语声低沉道:“即刻点兵,全数出击,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来人,搜城!”
      “是!”铿锵有力的声响掷地,如同钢铁一般蔓延无限血性,一双双泛起腥红的眼眶深深压抑了无比深恨。
      莫怪主上要求当众拆封此信,先是鼓舞之言,再来道明王心,其后重磅压下。

      一字一句,诛心之言。

      沉浸在仇恨中烧红了眼的众人,当然不会注意到,光影暗处,沉沉亮色打下,折射出明暗两边,如分明太极八卦一般当空萌动沉厚雪雨,幽幽。

      幽幽明光下,队长缓缓勾起唇角。

      一笑,森凉。

      ##

      兵甲摩擦生出冷寒,一方诡谲风云方起,危机自天的远方缓缓压下,压在这就此不再祥和的边境之城。

      暗夜无光,血色在漆黑里奔腾。

      那边杀伐震天,挨家挨户搜查,一时间哀叫连天,无辜百姓被这群仇恨蒙了眼的士兵们不分青红皂白瞬间残杀数人。

      而这边稍微远离波动中心,正一派安然。

      “囡囡,去叫两个哥哥快来吃晚饭,爷爷的米糕蒸好了,快叫他们来尝尝。”

      小丫头笑眯眯的点点头跑出去,老张头在后头不放心的嘱咐:“慢些,别摔着。”

      囡囡尚未敲门,毋经年当先一步开了门,不动声色放去一只信鸽,温和的扶了扶她红扑扑的脸颊,俯身笑道:“囡囡是来叫哥哥吃饭的吗?”

      点点头,笑吟吟的朝他身后看去,毋经年不着痕迹将她带出房内,关上房门,轻轻道:“小哥哥很累了,他正在睡觉,咱们别去扰了她,好么?”

      囡囡有些不解,疑惑望着他,却仍是乖巧的被带离,饭桌上祖孙偶尔俩温馨互动,毋经年在一旁淡淡看着,时不时恰当的说上一句,不热络也不生分。

      “公子啊。”老张头有些忧心道,“那小公子怎得日日长眠,我看她醒时甚少,莫非是有何病症?”

      “家弟自幼先天不足。”毋经年放下碗筷,笑了笑:“这几日奔波又太过劳累,所以我让她用睡觉来养养神。”

      “原来是这样。”老张头放心的笑了笑,满脸褶子泛出亲切的光,“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张头虽老,却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毋经年微笑应答,目光却飘了飘,飘向一旁无声息的小屋。

      黑夜里点着灯,温温的光线照出一截朦胧的影子,那人沉睡其中。

      这些日子,要说仅仅是疲累,也未免太过反常。正想着要不要现在去将她唤醒,饭桌却突然颤巍巍晃动起来。

      囡囡一把扑进老张头的怀里,簌簌发抖,圆圆的大眼睛泛着惊恐。

      “莫怕莫怕,囡囡乖,莫怕,爷爷在啊。”一边抚着孙女儿的发,一边轻声安慰,“这莫不是要地震了?”

      晃动越来越剧烈,碗筷交叠出叮叮哐哐的响声,老张头心思一惊,这么大动静,不是地震是什么?他急忙起身:“公子,快快去将小公子唤出来,我这有个酒窖,进去躲一躲好些。”

      声响越发剧烈,毋经年手指微动:“好。”

      老张头小跑出去,掀开酒窖的板子,毋经年略起身,顺手拂过桌面,桌上四副碗筷瞬间少了两副,随即他起身转向小屋,抱起床上熟睡的人,折身走进酒窖里。

      老张头将入口堆起板块,合上之后,便同这一块地面无异,在上头半点看不出异样来,他转身便抱着囡囡便朝门外走,毋经年身形顿了顿,问道:“老丈和囡囡不下来一同躲避么?”

      “我得去通知别家人呐,万一哪家子正睡着,岂不是得遭了难。”他笑意温吞憨厚,老实人特有的本质在身上显露无疑,说出来的话似乎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或不妥。

      毋经年身躯半隐在酒窖,暗处里他的表情若隐若现,隐约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他温润的笑了笑,状似随意道:“不若将囡囡留下,我也可代为照看。”

      “不用了,我们爷孙俩去去就回,囡囡自小赖着我,一刻不肯离开啊。”摸摸囡囡两个小揪揪的发顶,老张头笑道:“是不是,囡囡?”

      缩在爷爷怀里,囡囡点点头。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毋经年微笑,转身毫无犹豫的踏下阶梯,浓浓酒香扑鼻,醉去一室浮漾,却醉不了谪仙之心。

      青衫之下,层层遮罩苍白熟睡的面孔,梦里不知梦外这一席动乱。暗面里,一袭青裘之间,毋经年神色难辨。

      地震?

      不是地震。

      他知道。

      这是搜捕他和三千的军队,铁蹄声阵阵,看震动的幅度,应不下于千人,沉寂了这些日子,终于大开杀戒来了。

      老张头此时出去必死,这是个太过善良的人,生死之际,犹在担心其他人存亡,方才他有心救他们一命,他们却因太过善良而将要赴死。

      那张娇嫩如鲜花的笑脸,便要于今日败落了吧。

      暗室无光,一声叹息,似梅花般氤氲。

      席地坐在酒窖之中,怀中人经历这么大动静之后,依旧稳睡不动。借一点明光,明光下的脸,依旧苍白的过分。

      似是气不过的凑上去拍了拍,声音很轻,力度也很轻:“你倒好,一睡不知天下事,做他个大梦三千,真没亏待你这名字。”

      半晌,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毋经年看着她轻轻道:“好不容易遇着两个善良的有些发傻的人,死了似乎也有些可惜,你说,我要不要去救他们呢?”

      “要救!”

      毋经年手一顿,霍然抬头,却发现三千没醒。

      这一声,是来自地面。

      震动扬起尘灰,他一拂袖,灰尘便如有隔空阻挡般停在半路,毋经年心下暗道不好。

      搜捕的队伍竟然在老张头和囡囡出门之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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