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我是御猫？》三生有幸

22、解梦之天机

　　细风扶柳，碧空如洗。
　　柔美的水波沿着河道蜿蜒入城，向南而去。河面之上，粮船云集，你来我往，河道两旁，店铺林立，人烟稠密。让外邦来客无不惊叹好一个东方盛世，天朝上国！

　　算命摊上，曹真裹着一身不知多久没洗的道袍，以手支头，昏昏欲睡。满是饼渣的胡子随着呼吸一翘一翘，说不出的滑稽，惹得隔壁的小贩连连摇头嗤笑不已。

　　“曹大师！”只听得平地一声咬牙切齿的大吼。

　　曹真掏掏耳朵，打个哈欠，吸了吸口水，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见到站在摊前的张龙赵虎，连连作揖道：“失礼，失礼，原来是张三爷和赵四爷啊！”

　　大吼出声的正是冲动的赵虎，为了解梦一事，开封众人连日辛劳，四处奔波，却一丝头绪也无。偏偏这神经兮兮的老神棍只知装神弄鬼，揣着明白装糊涂，悠闲地蛋疼。再加上庞昱之墓被盗一案，头儿他……
　　冷静如张龙也不免脸色黑沉，冷邦邦道：“我们头儿邀您过府一叙！”

　　“嘿嘿……”曹真深知两人想法，讪讪地粑粑乱糟糟的胡子。左手探入衣襟一阵乱摸，小心地摸出一物，交给了张龙。
　　“此物之用胜于老夫，二位爷只需将此物交予展大人，展大人自会知晓老夫用意！”

　　“如此多谢，告辞。”张龙也不废话，揪住忿忿不平的赵四愣扭头便走。倒不是张三爷生性良善不忍勉强他人，而是出门之前公孙先生便有吩咐，曹真此人油滑无比，除了那只白耗子是谁也不惧。他若来便来，若不来，那只有关门放五爷了……（五爷：-_-#喂！）

　　“天机一卦，神仙难求。”待二人转身而去，曹真双目如电，一甩拂尘，稽首为礼，油滑的脸孔之上满是悲天悯人之色，满身气场竟不逊于得道高僧。这一卦天机，终究难懂。师尊，你究竟为何……
　　一声长叹随风而逝。

　　“曹老头，还不快走？刚才那汉子又寻回来了！”隔壁卖胡饼的汉子浑不在意地嘲笑，这老家伙唬人的功力又见长，“晚了，招牌可又没啦！”

　　神色一萎，老家伙瞬间被打回原形。耸耸鼻头，远远望见一彪形大汉急步而来，扛起招牌拔腿便要开溜，“不好，定是寻仇而至！”

　　大汉大怒，一个大步上前揪住了曹真的衣襟。老家伙遽然变色，拱手讨饶道，“莫砸，莫砸，老夫十卦九不准！”

　　张赵二人耳力上佳，虽是相隔甚远，却也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赵虎抽抽嘴角，加快了脚步，我勒个去的，认识这种人很丢脸的有木有？愣四爷也是有头有脸有腿有脚有尾巴的啊！（三生：……）
　　张龙捏着皱皱巴巴的黄表纸，轻轻道：“这人，靠谱么？”

　　尼玛果断不靠谱。
　　白五爷一巴掌将纸条糊在了桌子上，俊脸上一片阴郁。故弄玄机，装病卖傻，这老东西就应该被爷的含章咔嚓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倒是包拯和公孙策对白玉堂嚣张的做派全不在意，听完张龙赵虎二人的回禀，便是一言不发，想是在思考曹真所说。

　　眼看白耗子还有冲上去踩几脚的冲动，我不得不开口劝道：“白兄，稍安勿躁！”一边说一边我拿起了不知被某只老鼠蹂躏了多少遍的黄表纸，很干净，干净到只有四个字。
　　时机已到。

　　曹真到底是指什么？我把最近发生的事快速地在脑子中转了个遍，中秋诗会，禁宫惊梦，庞墓被盗，柳信之……
　　柳？难道，曹真指的是此人？此柳暗合梦中之柳，也并无可能。可是曹真又为何非在在庞昱之墓被盗后才肯点明？莫非此事与庞昱……有关？想到此处，我手下一紧。利用已死之人，无论如何，不可原谅……

　　“展护卫？”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众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再一低头，也是微微一愣，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手中的黄表纸竟被我震得粉碎。
　　“属下一时失态，还请大人见谅！”

　　“无事便好。”包大人和声道。
　　“展护卫方才可是想到了何事？”站在大人一侧的公孙狐狸眯了眯眼，包拯闻言，亦是面露疑惑之色。唯有白玉堂一反常态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整理了下思路，将近日发生之事挑重点讲给三人知晓。特别柳信之一事，更是原原本本，没有丝毫遗漏。我有预感，此人将是突破点。

　　“依展护卫所言，官家所梦与柳信之有关？”公孙策猜测道，他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极善观察推理，我刚一提及，公孙狐狸便明白了我心中的疑虑。

　　“不错。”我下意识地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老鼠，这货怎么这么安静，不对劲啊？

　　“如此说来，”包拯沉思片刻道，“展护卫不如前往花家庄一探！”
　　这几日来，官家言语间对解梦一事愈发迫切，下朝之后亦是再三催促。庞氏父女早怀怨恨，再加上庞昱之墓被盗，这二人定是在官家面前进了谗言。为今之计，也只有前往花家庄，寻找柳信之，说不定会找到些什么。毕竟曹真也提到了时机二字，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属下正有此意。”

　　定下行程之后，我与大人和公孙先生又细细地商议了一番。王朝马汉等人留守开封，我与白玉堂前往花家庄。虽然我是非常特别极度不想带着某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白老鼠出差，可不说官家圣旨在先，就凭某只老鼠脸皮的厚度，你觉得展某有可能将这２货从身上扣下来么？

　　出了房门，我脚下不停，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刚才在大人和先生的面前，我竟没有将自己关于庞昱的猜测全盘托出……

　　“展小猫！”装死的白玉堂终于下定决心，期期艾艾地蹭了过来。
　　“白兄？”我不明所以。

　　“善恶终有报，那人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怨不得他人！”
　　“……”滚圆的猫眼瞪着心虚的鼠眼。介个是神马情况？唯我独尊的白五爷貌似在安慰人？！

　　“大丈夫行事，怎能妇人之仁！”鼠眼恼羞成怒，折扇摇得震天响，留给猫大人一个潇洒的后脑勺。
　　猫眼：……
　　尼玛死耗子你不嘴硬会死啊啊啊！！！

　　那厢一鼠一猫在瞪视仇视加鄙视的目光中踏上了北上之路，而这厢太师府中的气氛却愈发压抑。整个府邸犹如风雨欲来般阴沉，连侍候的仆人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生怕触了太师大人的霉头。

　　自安乐侯庞昱身死之后，庞太师无一日不想着报仇二字。三宝一案便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可惜锦毛鼠大大咧咧地横插一杠，太师大人铩羽而归。近日庞昱之墓被盗，尸身不见了踪影，太师大人雷霆大怒，当日便命庞福带领众家丁将墓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扬言要将盗墓之人挫骨扬灰。

　　不过相比之下，开封府的那一窝显然更拉仇恨值。看太师大人一脸的怨毒和碎成一地的渣渣就知道了。
　　“包黑子，不要欺人太甚！”

　　“老爷，那小主人……的身体？”庞福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将尸字又咽了下去。那日报信的家丁不过说了尸体二字，便被太师大人打断手脚丢出府去。真真的生不如死啊！

　　“多事，还不退下？！”庞太师冷叱一声。

　　“是。”庞福深知此时多言只会惹得老主人不快，恭敬应下，退了出去。只是那临出门的一眼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老主人的眼中竟有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喜色！与脸上的怒气交织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一片暮色为花留，盛世风雅怎能休？
　　花家庄位于汴京的北部，本是默默无闻的一偏远村落，知者寥寥。只因花暮生一人，几年之间便发展成了不大不小的镇子，花暮生威望之盛可见一斑。每日都有举子慕花诗之名而至，我二人夹在其中倒也不算突兀。

　　据闻，花家庄景色极佳，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可惜此时正值中秋，花家庄又偏北，花期已过，只有零星几株耐寒的野花还顽强地开放，却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倒是路旁野生的垂柳一片葱绿，微风拂过，如绿海之波，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之情。

　　花暮生的府邸很不起眼，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座院落，称不上是大富之家，但也规矩十足。我将公孙狐狸准备好的名帖交给了门房，不多时门房便引着我二人进了偏厅，奉了茶，只道老爷稍后便到。

　　我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轻轻吹动浮沫，这门房的眼神有古怪。

　　“展小猫！”白玉堂合上折扇，对我使个眼色，轻轻低点了点折扇。

　　顺着白玉堂所指的方向一看，我眼皮一跳，花府院中的柳树竟然全部枯萎而死！不详的预感接踵而至。

　　正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内堂传来：“是哪位找我那苦命的徒儿？”一身布衣，身形瘦削，温和儒雅，正是中秋诗会上有一面之缘的花暮生！

　　“花先生有礼了，在下开封府展昭。”我起身拱手。
　　“……白玉堂。”白玉堂在我的逼视下不情不愿地吐出三个字。

　　花暮生先是还了一礼，才落了座。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微微一笑，任他打量。花暮生出神般地长长一叹，悲痛之色溢于言表。
　　“我那徒儿，五天前就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