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哥谭决定去死》红姜花

15、没喝完的茶

　　爱丽丝手一抖，杯中的红茶几乎要洒了出来。直至事情发生了一天一夜后才突然感应到“那个人”有所动作的爱丽丝虽然尽力保持着不动声色，然而担忧却止不住的攀上她的眉梢。

　　“那个人”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即便如此了解他，爱丽丝也……小看了他。他竟然要求柯尔杀死自己，真是一箭三雕的事情。既可以试探柯尔真正的立场，看他是否忠于自己，又可以了解自己是不是蝙蝠侠的同伙，还可能顺便拿到黑暗骑士的情报。

　　爱丽丝并不怕死，柯尔杀不死她。她不确定柯尔会不会出手。再次让那个青年拿起屠刀挥向自己，他大概……很难抉择。

　　他辛辛苦苦打入敌人内部，眼看就要成功博得“那个人”的信任，所做的只不过是轻易割下弱小的少女的头颅。可是他杀过爱丽丝一次，从此梦魇就每时每刻缠绕着他，良心上的谴责一度让他心生自我了结的念头。好不容易发现女孩儿没死，把帮助爱丽丝完成夙愿当成救赎自我的方式的柯尔，却再一次站在了选择的路口上。

　　再一次为了将“那个人”绳之以法杀死女孩儿，或者为了女孩儿把自己的努力亲手毁灭。

　　这个问题要是摆在爱丽丝面前，她也会痛苦于无路可走。更别说那个心中正义不比蝙蝠侠少半分的男人。

　　“……爱丽丝？”

　　熟悉的声线将少女唤回现实，爱丽丝一惊看向坐在对面的布鲁斯，亿万富翁正半是疑惑半是担心的同样看着自己。她勉强一笑，摇摇头：“真是抱歉，走神了。”

　　她得把这件事告诉蝙蝠侠，不是乞求保护，而是让他警戒起来。“那个人”可能已经嗅到了一些线索的源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么？”布鲁斯理解的笑了笑，对爱丽丝的失礼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关心的问道。

　　几个星期过后，由于布鲁斯在媒体上公开表示对家乡是哥谭的刚红不久的年轻女歌手感兴趣，再加上爱丽丝的虽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可她病的的确太重，病怏怏的模样实在和平日里与布鲁斯关系暧昧的女郎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不过十几天的功夫，记者就把这个画技着实了得的女孩儿忘记了。

　　终于找到机会与爱丽丝见面的布鲁斯，特意找到一家环境安静也保证没有记者出现的咖啡馆，约出了她。

　　确实是不好的事。和柯尔虽然交情不深，曾经他也对自己痛下杀手，爱丽丝并没有圣母到连个外人都要报以担心的地步。她只是心生感叹，心有执念之人，总是要受到上天的反复折磨。

　　“没什么。”爱丽丝的目光挪到布鲁斯身上，转移了话题，“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约我出来。”

　　就算是心底清楚爱丽丝绝对是想起来什么严重的事情，碍于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他也不能问出口。男人只是放下咖啡杯，反问道：“怎么，连你也觉得布鲁斯大少爷的兴趣只能维持几个星期吗？”

　　“对画我有这个自信，对人就未必了。”如果抛开蝙蝠侠那一面不谈，能让布鲁斯感兴趣的也只有爱丽丝的画，毕竟除去画技，她便没有了过人之处。

　　“这么不自信？单凭你那双能看清灵魂的眼就足够我记上一辈子了。”布鲁斯看起来很诚恳的说道，他果然是对付女孩有一手。这话说的好听，看清灵魂？就算现在拥有近乎全知能力的爱丽丝也没有看清别人灵魂的能力。

　　她礼貌的笑笑，完全没把布鲁斯的话放在心上：“谬赞了，韦恩先生。”

　　“说起来……上次是不是说好了，再见面时讨论一下关于你能否叫我‘布鲁斯’的问题？”听到爱丽丝依旧用姓氏喊自己，布鲁斯身体稍稍前倾，凑近爱丽丝问。

　　爱丽丝完全不介意用布鲁斯称呼他，毕竟在她心底还是思慕着面前的男人的。可他总是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女孩便有了和他开玩笑的想法：“太过纠缠的话，可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先生。”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你所言，只是一个名字，没什么大不了的。”爱丽丝眨眨眼，布鲁斯脸上吃瘪的表情很好的愉悦到了她。

　　看到她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布鲁斯心情也好了些。坐在对面的女孩身上总是围绕着淡淡的死气，布鲁斯不是没见过濒临死亡的病人，可并非所有人看起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死神取走生命的。除非……病人早已对死亡抱有觉悟。可爱丽丝给他的感觉和那些人又不完全一样，他能明显的观察到她对死亡的坦然的态度，然而爱丽丝眼中还包含着空等生命结束的人绝对不会拥有的，夺目的希望。

　　他第一眼见到爱丽丝就发现了这点，在以布鲁斯的身份与他接近时，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富豪的多情，他很想让她更多的绽开笑颜。

　　尤其是在他发现女孩的笑容像是从已死的树木上绽放的火一般的花朵之后。

　　爱丽丝懂得见好就收，见娱乐布鲁斯的目的达到，她便摆出一副“我很大度”的架势轻轻一挥手：“算了，看在你请客的份上，布鲁斯。”

　　“我的荣幸，爱丽丝。”布鲁斯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明显一放松，“说起来，你也不过十七岁，甚至还没成年，哪来的经历和时间去了解哥谭的整体格局？”

　　这是蝙蝠侠问的，还是布鲁斯问的呢。爱丽丝默默盘算着，那副《城市》是曾经的自己在大都会完成的，了解城市的方式和现在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你该把买下画的十分之一的钱给谷歌地球。”不得不说爱丽丝着实有一套，凭借这个免费软件她竟然将哥谭市的布局近乎完美的呈现在画质上。虽说最后仍出现了一些纰漏，但如果不是她对图形和绘画相当有天赋，也极其耐心，又怎么能办得到。

　　她没撒谎，那幅画的确是这么画出来的。本来画纸的大小就限制了画面的精细程度，《城市》的确费了不少功夫，却也是能够做得到的。这不是布鲁斯想要的答案。

　　他是想知道，爱丽丝到底为什么能把哥谭了解到如此深刻，如此熟悉，以至于在爱丽丝公寓里的那副壁画仿佛每一笔都像是把自己的灵魂割裂开来搅进颜料里涂在墙上的。

　　“谷歌地球。”布鲁斯的语气很是不可思议的感叹道，“科技啊……还真是不浪漫的方式。”

　　“连最浪漫的爱情也是因为化学反应产生的。”爱丽丝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就算曾经的她身体健康，也没时间去仔仔细细记住哥谭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只在意浪漫的结果就可以了，至于过程，深究下去会很失望。”

　　布鲁斯对她看起来这番说法很感兴趣，他端起咖啡杯：“只看表面，你倒是看的开。”

　　她当然得看开，对于坐在咖啡店却可以看到整个哥谭发生了什么的爱丽丝来说，要是看不开，满眼的肮脏与犯罪，以及行尸走肉般的路人和冷漠的城市，恐怕还没等到柯尔再下手她就自我了结了。

　　“在这方面上你有资格说吗？”爱丽丝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再附赠一个怀着少女的恶意的笑容。他也能看清哥谭的面目，然而当他用布鲁斯这个身份时，他不得不装作与众人一样，只能看清城市表面的浮夸，并以此为荣。

　　这对于清醒之人来说，是多么的悲哀。

　　布鲁斯看到爱丽丝歪着头，带着不伤人的恶意的笑容，也不恼火，无奈的摇摇头，刚想开口，却被爱丽丝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抱歉，接个电话。”爱丽丝歉意的说道，见布鲁斯并不反感，才拿出手机。是芭芭拉，可是……

　　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爱丽丝，心立刻沉了下去。

　　“喂，芭芭拉？”明明知道电话那头不是芭芭拉，爱丽丝也不得不以这样的语气开口。她的能力使得她总是在对方说出口之前就了解到事情的全过程，虽然很方便，可这个能力也极大的拖累了爱丽丝的精神。

　　“……我是戈登。”那头传来的是戈登局长的声音，他听起来极其疲惫，好像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怎么，吉姆叔叔。芭芭拉出什么事了？”

　　“……”戈登沉默了几秒后，才无比艰难的开口，“今天上午芭芭拉没带手机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问问她……在你那吗。”

　　爱丽丝以为那天见到柯尔和戈登见面的爱丽丝多多少少会理解一下父亲，不再找他的茬，加上她大部分的专注力都放在柯尔和“那个人”身上，知道芭芭拉最近考试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爱丽丝也就暂时没想关于芭芭拉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几天，芭芭拉还是和戈登局长吵了起来，赌气连手机也没拿，离家出走了。

　　一夜未归。爱丽丝握紧了电话，她没有找自己，而是……

　　深吸口气，缓和下来心情，爱丽丝尽量用着平稳的语气开口：“吉姆叔叔你先别急，芭芭拉不在我这儿，她可能到其他朋友家了，我去问问她们。”

　　挂掉电话，抬头便看到布鲁斯了然的神情：“朋友离家出走？”

　　布鲁斯认识芭芭拉，蝙蝠侠还救过她的命。印象中的芭芭拉虽然和戈登关系紧张，但也是个明事理的女孩儿，不像是赌气离家出走这类人。

　　爱丽丝叹了口气，到底怎样芭芭拉才肯意识到戈登局长的苦衷呢，她在父女二人的关系之间不过是个外人，也不能帮多少忙。眼睁睁看着女孩与她的父亲关系一步步恶化，爱丽丝心焦的要命。

　　“布鲁斯，这茶是没法喝完了。”

　　“找人重要。”布鲁斯挥手示意服务生结账，准备起身：“用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