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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枯骨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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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就是你!”道士伸手朝我指了过来。
我有些不敢相信,扭头看了看背后,确定无人后,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问:“我?”
“怎么你的少主没有告诉你吗?”道士问道。
我摇了摇头,茫然道:“告诉我什么?”
那道士站起身,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家少主真是好性子,五百年前舍生取义,五百年亦是如此!”
“道长,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他并不像在说谎。
“书读得少!”道士说道:“此事,虽并非世人皆知,可坊间或多或少有些传闻,你总该听过吧,五百年前,那个以血肉之躯祭奠万千亡魂的少年……”
我努力回想着,很多年前,似乎听祖母提起过,当时只当是她胡诌出来的英雄故事,并未在意,更没往心里去,我嘴唇发抖道:“道长,听人说,桑瑶城十里花梯底下埋着一位少年郎,怎么可能是少主呢?”
“人尽皆知的事,贫道犯不着来忽悠你一个小丫头,眼下,只要你肯牺牲自己,他便得救了,那么生灵也便得救了!”
道士眼里诚恳,我略有犹豫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只需……”道士话未说完,像是凌空被谁劈了一掌,捂住胸口狠摔在地。
我正想着是谁,顾曲突然从天而降,拉着我的手道:“扇子,别信他!”
我很是纳闷:“你怎么出来了?少主他怎么样了?”
“扇子,先回客栈!”
“芳华镜主,你!”那道士有心无力,见顾曲转过身去,阴沉着脸对着他,连半句狠话也不敢吐出口,幻为青烟,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急道:“顾曲,你把他赶走了,我还怎么救少主?”
“扇子,清醒点,你不过是一个凡人,又怎么救得了杨守戚,相信我,他只是太累了!”顾曲同样爱莫能助,但还是选择静下来安慰我。
“顾曲,他今天流了那么多血,我是真的怕失去少主,我好怕!”
顾曲愣了愣,搂紧我,安抚道:“别怕,有我在,杨守戚不会有事的!”
回客栈的时候,陆先生已经去给少主熬药,梧桐则一旁遇见地盯着药罐发呆,见我们回来,忙上前,一把将顾曲的手从我身上拉开道:“你去哪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走到陆先生旁边,接过他熬好的药汤道:“我来吧……”
陆先生点了点头:“少主怕烫……”
我捧着药碗上楼,推门进去,少主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脸色微微泛着红晕,我不忍打扰,双手托腮,呆坐在床边很久。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楼下顾曲同梧桐有说有笑,陆先生万年不变的‘朽木不可雕也’,仿佛整个世间安静下来,光阴也停转下来。
“扇、”我听见一个声音,再往回看时,空无一人,过了很久以后,我听见门口传来梧桐的说话声:“顾曲,你在偷听什么?快跟我走!”
我站起身,看着梧桐拉了他下楼,我不知道他偷听了多久,房内少主的轻声咳嗽响起,我慌忙跑上前,捧上药碗:“少主,药已微凉,不烫口……”
少主坐起身,斜靠在床榻上,却把头扭向了一边,有些孩子气道:“药太苦了。”
“少主,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我说着又将药碗递了过去。
“你刚去了哪里?”他问我,双眼注视着我,像是责备。
我扭过头去,含糊其辞道:“方才在楼下煎药。”
少主伸出手来,接过我的药碗,手指碰到到我的时候,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将碗放回我手上。
我欣喜道:“少主,你好好养伤。我去买点蜜饯,下回您喝药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苦了。”
少主嘴角微微上扬道:“好!”
我关上房门,轻轻下楼,陆先生叹了一口气问了个大概,转头对顾曲道:“择日还是先回潋月阁吧,封灵薄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顾曲赞同道:“那我先去趟金陵,探个究竟。”
顾曲连夜就已经出发,我很是奇怪,以他和少主的修为,为什么还要老老实实骑马蹦哒而去,很是别扭。
陆先生似乎早已经猜中我会这么问,回道:“大多数人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我似懂非懂,梧桐快人快语道:“陆老头的意思是,无论人妖鬼怪,还是在待在地上的多,你有见到什么妖魔鬼怪尽在天上飘的?”
我恍然大悟,这世上,有强者,必有弱者。若不能以实力匹敌,也可智取,顾曲之所以要一步步,仔仔细细地去寻,或许寻封灵薄,很有可能藏得很是隐蔽。
梧桐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就你站的脚下,兴许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呢?!”
我吓得飞起三丈,躲到陆先生跟前道:“我不信,我成天走来走去的,若是有,早被我踩死了!”
梧桐作了个鬼脸道:“怕了吧,顾曲已经走了,我看以后谁保护你!”
陆先生伸出手来拦她:“再胡闹,就让少主把你嫁出去!”
梧桐撅起嘴道:“要嫁,你先嫁!”
陆先生胡子被气得老高,却拿她没办法,连连摇头。
顾曲离开后的第五日,少主已经大有好转,我问陆先生少主状况,他总回少主,只是偶然风寒,其他的没有再提及。
我见少主已经有所好转,终于放下一颗心,回潋月阁前,我又瞒着他们几个,去竹林挖笋。
那天雨很大,我轻车熟路找到了那片竹林,雨雾蒙蒙中,我见远处,站了一人,全身白色,背对着我。
我以为是一起前来挖笋的行客,上前一步问道:“你也是来挖笋的么?”
那人没有回答,我近前一看,他轻盈地浮在空中,双脚离地,他缓缓转过身来:“珺扇。”
此种情形,我虽从未见过,却不害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他转过身来的一刹那,我仿佛时间又回到,很多年前,我全身颤抖,泪如泉涌,搂住他道:“哥哥,哥哥,是你吗?”
哥哥同样伸出手来拥抱我,同很多年前一样,亲昵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替我擦干眼泪道:“珺扇不哭……”
我死死拽住他的手,生怕他又会一声不吭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