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纲）逆向自由》夏名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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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走廊上没有了平时的整洁，到处是书本上拆下来的保护封套和飘飞起来的试卷、纸片，国中最后一年本来作业量繁重，每个学生几方寸大小的课桌，从抽屉到地上都堆着教材课本试卷叠，还有其他很多明明用不上还不时派发下来的各种思想德育课本，平时占地方，搬运起来也费力。

　　是啊，直到看见地上不时被行人步风带飞起来的纸屑，孤零零的在打着旋飘远，他才意识到什么正在靠近。

　　是分离啊。

　　虽然还没有举办毕业典礼，升学考也还没开始，但已经有很多学生开始离开学校了，有的认为是不需要再上下去了，反正没什么指望，干脆就这样回家吧，以免受罪伤心。也有的学生是打算回家复习，还有的是已经提前一对一报考高校，被录取了，也大都在今天离去。

　　无论怎么样，是哪一种，有一个事实是既定的，那就是，他们不会回来的，唯一可能见面的机会就是毕业典礼吧……

　　本来想出来随便走走散散心的纲吉，默然停下了脚步，怔怔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同学们，渐渐的走了一些人，还剩下几个在各个班级门口抬着装满书籍的纸箱，好像是打算拿去当废纸卖掉吧。

　　稀稀疏疏的谈话人声，在夏日明朗的走廊里，被晨风吹得忽远忽近，似乎音节都向着窗外飘走，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样落幕了吗？

　　虽然意识到有些面孔的确是再也不可能见到了，但总感觉不能确信，意识里总是会自我欺骗和延迟，总觉得：没事反正明天还能看见他，反正以后肯定还能看见……

　　透过半开玻璃窗照耀进来的阳光明明灭灭还闪烁，他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去，捡起一张脚边的草稿纸，潦草的算式横列得到处都是，边缘还写着诸如“啊啊啊”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潦草音节字符。

　　纲吉捏紧了那张纸，他不知道那是谁写的式子，也许是根本不认识的人吧……

　　就这么持着纸张陷入了沉默，可能是在发呆，直到他眼前出现了一双小巧的女式学生鞋，纲吉才抬起头去，对方却先蹲了下来，和他面对面。是赤名。

　　今天她的栗色的长发全部小心的盘了上去，只有鬓边还有几缕柔软的卷发，轻轻搭在耳边。看上去意外的明朗清爽。

　　没有因为纲吉的注视而尴尬，赤名歪了歪头，挑起一边的眼角：“怎么样，好看吗？这样的发型？”

　　女孩子秀气的眉眼近在眼前，略显冷清的走廊上，二人面对面的蹲着。

　　“嗯，”呆了片刻，纲吉笑了起来：“好看，很适合你。”

　　本来想逗逗这个看起来有点好欺负的男孩子，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爽朗的立刻就承认了，反而让赤名发了怔，面对着那人的笑颜，好像那着了魔的风乱跑刮进了她的脑海里，一瞬间原来那些很日常的词语全都随着风儿不见了踪影。

　　“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阵潮红极不自然的从耳根爬上了少女的脸颊。

　　“不用不好意思，是真的很好看啊。”纲吉还是笑，一面低下头去将手上那张纸仔细的折叠起来。

　　赤名真一这才找到机会呼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把头凑了过去，但这次很小心的和纲吉保留了一点距离：“唉，这是什么？离别情书？”

　　“怎么可能啊，我能收到这种神奇的东西才怪……”纲吉摇了摇头，展开给她看，结果换来对方撇了撇嘴：“泽田你品味好怪，这女生写字也太狂野了吧……像螃蟹爬。”

　　“不是啊，是我随便捡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的。”纲吉再次把纸张折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不知道是谁的你还收起来……”垂下眉毛叹了口气，赤名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感觉有点像在做很浪漫的事情。”

　　“不，只是感觉既然能捡起它，那就不要扔掉吧。虽然说是不认识的人写的，也感觉有一些意义。”

　　“就算是，在帮那个人保管一份我们一样的记忆吧。”

　　纲吉的声音轻柔沉缓，说这话的时候，他偏过头去看头顶照耀的日光。

　　变长了的前额刘海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亮眼，嘴角是在笑着的，但眼神很平静，又像是有些痛楚和说不清缘由的认真。

　　“真是个怪人啊你。”赤名说着，按着膝盖站起身来，边走边向后挥了挥手：“纲吉君，傍晚放学等我一下哦。有东西给你”

　　女孩子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

　　泽田纲吉“哦”了一声后，也挥了挥手。

　　在确认自己已经脱离他视线后，赤名真一靠在拐角后的墙壁上，手捂着胸口，听着砰然的心跳声，忍不住喘了几口气，好奇怪，自己居然还会脸红。

　　自己居然……还会知道脸红这回事啊。

　　真是很诡异很奇观的事情，像我这种人啊……还会有初恋少女一样的反应呢，好像我还多么纯情一样……

　　她自顾自想要笑，嘴角拉扯，苦楚要溢出面容，蓦地，脑海中出现那个流光溢彩一般的画面，刘海下勾起的嘴角，头发上泛着一圈金色光华的人。

　　快要上课的时候，纲吉站起身来，拍了拍口袋，转身进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老师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零零散散的把一些有人问的习题解说了一下，然后就是复习、复习、复习，各科都是如此，因为临近考试的缘故，学校也不再完全包办，留给学生所谓的查漏补缺时间。

　　纲吉环视着班级，大多数同学都在低着头默默温习书本，阳光和煦，黑板上清晰写着几个重要公式，右下角还有一个不知道谁写上去的：“加油。”

　　为什么伤感的会是我这个和大家疏离的人呢。

　　其实要说起来，泽田纲吉这国中三年过的并不算好，他跟人的关系一直好不起来，大家也都不怎么和他接触，只是最近因为那个事件而开始好转，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不能解释的难过和一点…… 舍不得？

　　上午过去，又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之前云雀下了命令要和自己交换食物，所以纲吉干脆做了双份的午餐，因为之前云雀曾经给出过：“太难吃了！”这样重口气的野兽打击，所以他不敢懈怠，没有再用昨晚剩菜做配食，而是一早起来另外做了一份。

　　于是他坐在那里等待草壁的到来，可是干坐了十几分钟都不见草壁，周围的人有些都吃完午饭了。

　　这样等下去不好吧，万一云雀前辈不耐烦了，会不会……

　　脑海里闪过锃亮的钢拐，按下机关后倒刺一片，云雀舔着鲜血的样子似乎近在眼前。

　　“我……我还是自己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