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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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
天还没亮，凌晨四五点的光景，纲吉摇摇晃晃的爬出被窝，揉着眼睛打开窗户，系洗漱打理，开始为母亲准备一天的食物和事宜。
三年多来，他已经对这些繁琐的事务驾轻就熟了。
不再是当初那个帮倒忙的家务白痴泽田纲吉。这就是中国那句俗语说的：“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快要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将早饭放在微波炉的旁边，烧好的开水倒进保温瓶，纲吉摸摸自己的脸，用冰块和毛巾轮番敷这么久，果然消肿了不少。今天是不能再逃工了。
“咳咳……”母亲所在的屋子里传出一阵轻咳。
纲吉于是转身走进那个房间，打开了灯，伸手支撑着母亲倚着坐起，一边伸手拍拍她的背顺气，一边伸手打开抽屉找药片。
奈奈强忍着欲裂的头疼，勉强开口道：“天还不亮，大半夜的，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大……半夜？
顿了片刻，他颤巍巍的扫视了下在清晨的朝阳下，因为打开的窗户，还算明亮的房间。
一阵战栗让纲吉拿着水杯的手发起抖来，他费力的抑制自己的手劲，水还是突破杯沿洒出来。
奈奈没有得到儿子的回答，黯然无神的目光茫然的在屋子里扫视着：“纲吉？”
“那……那个，，昨天就听说有日食，现在看来……呵呵，看不见也没办法。”
这是什么蹩脚的谎言啊。
带着哭腔却强颜欢笑的儿子，即使她已经看不见孩子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境地了。
泽田奈奈明白：自己的最后一点视力，几乎永远的失去了。
轻轻拉起他的手，抚摸那和记忆里一样柔软的棕发，女人的手指细细的描绘着那一缕一缕的温柔：“乖，纲吉君不要哭。”
强忍着夺眶的泪水，纲吉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假装太平，哪怕是一点也好。嗓子却哽住。
抚摸着孩子的脑袋，女人温和得尽量笑得一如往昔：“阿纲，今天可不能再逃工了唷。虽然阿纲想要休息妈妈也没意见呐。”
“妈……妈妈？”用手背上的衣袖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纲吉踌躇的抓紧她的袖子：“可……可是您已经……怎么照顾自己啊？！”
“笨蛋纲君，这么多年了，妈妈一个大人，有什么不能处理的？”
轻柔的安抚让纲吉定了定心神，脸埋在纤维棉里，母亲身上淡淡的温柔气息。对，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他要想办法挣更多的钱，带妈妈去正规的大医院就诊。
“那么我……我去上班了。”
“嗯，路上小心啊。”奈奈一如往常的温柔叮咛。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比往常。
那孩子终于乖乖地走了，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悲痛，低泣出声。泽田家光啊家光，你是有多狠心啊。如果我在可怜的儿子面前就这样死去，他该怎么办啊？……
我可怜的纲吉……
“嗨！纲吉早上好啊！”刚刚走近拉面店，就看到川平大叔乐呵呵的端着碗走出来，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川平叔叔。”纲吉有些窘迫的微微低着头，他不想别人因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而吃惊。
川平拍拍他的肩膀，假装看不见他脸上的淤青，打趣道：“我们纲吉果然是长大了呐，都有心事了吧？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说吧，谁家的姑娘？”
“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纲吉红了脸用力的挥舞着双手：“不是的，哪有……”
“唉，不用跟我客气，你川平大叔我年轻的时候好歹是很受欢迎的……”大力的拍着阿纲的肩，男人有些热血沸腾，吃了一半的面也不去顾了，拉开板凳就像滔滔不绝一番，那架势俨然是打算细数自己的风流史。
“噗！”那边吃面的客人喷了汤，借接二连三的吐槽起来。都是这附近的熟人，自称是和大叔一起穿着开裆裤长的的老朋友，气氛变得很欢腾。
朝阳毫不吝啬流转出耀眼的光辉，柔和光线笼罩这时间刹那变得有些炽热，他们的笑颜，朴实而且普通，却在强光下带给人燃烧着的错觉。
那是，名为希望的存在。
被感染的纲吉觉得心里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有一种叫人情味的东西温暖着他。于是又鼓起了干劲，端盘子洗蔬菜的忙开了。
不知不觉就这样中午了，谢绝了大叔请吃午饭的好意，纲吉买了个面包边走边吃，路过乐器店门口的橱窗时，停了下来。
擦洗锃亮的大块落地玻璃上，贴着张海报，烫金花边的白底棕字：“聘服务生，限年龄四十以下，品貌端正，夜班就职，工资其他面议。”
三两口吃掉了手上的面包，拍拍身上的碎屑，纲吉鼓起勇气推开了店门。
“来应聘的？”留着金色波浪卷发的女人斜倚在一台钢琴旁，眼角余光扫到来人，抬了抬眼皮，继续往自己的手上涂抹艳色的指甲油。
“嗯。”纲吉认真的点了下头，装潢华美的殿堂就连地板都闪着洁净的光辉一般，他拘谨得不知道两手该往哪里放。
“你多大了。”
“十……十四岁。”
女人扫了他一眼：“我们这不收学生。”
纲吉咬了咬嘴唇，几近在对方不屑的锐利眼神下消退败逃，可是一想到家里的妈妈，又只好硬着头皮上：“拜托了，我会很认真的干这份工作。”
“既然你这么想得到这份工作，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收下你。晚间６到１２点保证出勤，每月一万日元。”
一……一万？
纲吉被打击到了，这是不是……是不是也太少了。
算了，不把川平大叔那份辞掉，凑合起来也能过。多一分是一分。
“好！”
店里顿时一阵静默，那女人显然也没想到纲吉会答应，呆了一下。
各种不解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对此自己只能沉默的低着头。是了，大家一定把他当成是被宰的可怜虫来看，可是，他真的很需要钱，天知道他家里的这个月水电费都快付不上了！
纲吉不像别人那样对音乐有着充分的了解，所以他只能干些粗杂的保洁工作，扫地，擦拭窗桌乐器，甚至是跑腿倒咖啡。
可是，众所周知的，泽田纲吉是个倒霉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