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三部》月**曙

11、第 11 章

　　十一

　　崎路人和叶小钗后来酒醒一些，也蹭到屈世途身边讨鱼吃，一群人闹了大半宿，到后半夜才各自散去。素还真想着之前悦兰芳说的话，竟有点神思不属，待散了场，就独自去到悦兰芳的房间。

　　屋里没点灯，素还真敲了敲门，门没锁，一碰就被推开。他也就没吭声，迈步进去，反手把门闩上。

　　素还真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屋里顿时亮堂起来，他转头看到床上被子鼓成一个小丘，将火折子吹熄：“叫吾过来，你自己倒先睡了，难不成真酒喝多了。”

　　床上的人背对着他，没什么动静。素还真也没在意，将外衣脱了，坐到床边，又脱了鞋袜，掀开被子躺了上去，伸手就将悦兰芳搂了过来。怀里的人只着了件薄薄的单衣，他睡得有点发热，捂了一身薄汗。素还真把被子拉下来些，给他理了理睡得乱蓬蓬的头发，问：“真睡着了？”

　　还是没有反应。

　　素还真于是去咬他的耳朵，一只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在他腰上一掐。这回怀里的人有反应了，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掀了掀眼皮，便靠往素还真的胸前：“三哥……”

　　素还真一下僵住了，第一个反应是他走错了房间。可是这明显没有发生，此刻在他怀里的不是悦兰芳，而是莫召奴！

　　脑子里一片空白，素还真此时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莫召奴似乎还没清醒，叫了一声后兀自睡去了，素还真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惊醒他，于是僵着不敢动。他低下头，莫召奴睡得很安静，长长的羽睫如蝴蝶翅膀一般微微扑动，小巧的鼻翼因呼吸的节奏一翕一合，显得格外可爱。他酒醉劲还没缓过来，脸上尚浮薄醺的红，因而带上了几分不同于平日的艳丽。

　　莫召奴真的很漂亮，光这漂亮就足够让人心动了，素还真见了也忍不住想要肤浅一回。但这情形实在太过趁人之危，素还真只好别过头，不去看他。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喀嚓”的落锁声，素还真这才惊醒，想到现今这情况可是再度被悦兰芳算计了，心中不由一阵恼火。莫召奴也被这声音惊动，突然睁开眼睛。

　　“三哥？”

　　素还真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见莫召奴呆呆地看着自己。他似乎突然回过神，脸上一红，立即往床铺里面缩了进去。

　　素还真也是一愣，抽回手，光着脚就下了床：“素某不是有意的……”说完，他看看现在两人都是衣着不整的模样，都觉得自己说的像是假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解释。

　　莫召奴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素还真，不由慌乱，四下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悦兰芳的房间，立即猜出几分，恼怒道：“定是悦兰芳搞的鬼。”

　　素还真跟着解释道：“素某无意趁人之危。”

　　“……吾知道。”

　　听到他的话，素还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与莫召奴之间本就有些误解，实在不想让他再厌恶自己。他走到门前，拉了拉门，只听到门外锁链的拉动声，不由苦笑，再到窗前，也被钉死了，只好无奈地据实以告：“出不去。”他转回头，看到莫召奴正不自然地扯着自己的衣物，眼神便不知要往哪放，立即移开了。在桌前坐下，素还真将烛火点上，倒了杯茶定神，茶早已冷了，只剩苦涩的馀味，不过此时正好令他更清醒一些。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素还真干坐着觉得无聊，可是要面对莫召奴他又觉别扭得很，眼光四下一扫，看到悦兰芳书柜里摆了不少书，便慢慢踱过去翻看，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哗啦”声。

　　莫召奴之前吃多了酒，刚刚一吓清醒了大半，此时听到这声音放松下来，忍不住又开始打哈欠。他背着烛光，影子投在墙上，映出妖异诡魅的诱惑。素还真无意间别过头看到，不由怔了一怔，眼光就有点移不开了。

　　这时莫召奴抬起头，素还真发觉他动作，马上又心虚地转回头装作看书的样子，可是却连自己看了什么都不知道。他感到莫召奴的视线停在他背后，让他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杆，一动不敢动。

　　“过来睡吧。”莫召奴说。

　　“呃……”素还真拒绝：“不必了。你睡就好。”

　　“你在怕吾？”

　　“怎会？”素还真想也不想地说，仍是心虚：“四弟又不会吃人，素某怎么会怕。”

　　莫召奴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素还真，语气十分肯定：“你在怕吾。”

　　“吾……”素还真还想否认，可是看着莫召奴那眼神，话就说不出口。他尴尬地摸摸鼻子：“素某……是有点怕。”察觉到莫召奴盯着自己的视线，素还真不由苦笑，这情形真是诡异得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怕悦兰芳，不怕崎路人，偏偏怕吾？”莫召奴声音拔高，听起来似乎在生气，素还真心里又一阵愧疚，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怎会心虚成这样。

　　莫召奴抿着唇看着素还真，沉默半晌，抱着被子背着素还真躺了下去。不用面对他的眼神，素还真立刻松了一口气，马上却又觉得自己……似乎又惹莫召奴生气了。

　　“……四弟？”素还真叫他。可是莫召奴没有回应。

　　果真是生气了。素还真心想，他本有意装作不知道，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放不下。犹豫一阵，坐到床边，推了推莫召奴的肩：“召奴。”

　　莫召奴仍是没有反应。

　　素还真迟疑一阵，按着莫召奴的肩膀想把他掰过来，可是莫召奴似乎也跟他杠上，就是不肯遂他的意。素还真不敢用大力气，跟莫召奴纠缠一阵子见无效就松了手，转而爬到床上去看莫召奴的脸，果见他瞪大的眼睛里有盈盈的泪光，心里一下就软了。

　　莫召奴索性坐了起来：“你做什么？”声音里还带着些鼻音，素还真干脆一把抱住他：“好四弟，别生为兄的气了。”

　　“吾何时生你的气了。”

　　果然还是生气了，素还真心想，口里却哄着他：“四弟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生吾的气，是素某误会了。”

　　“……”

　　素还真打了个哈欠：“吾有些困了，一起睡觉好吗？”

　　“……现在不怕吾了？”

　　“四弟国色天香，素某是怕定力不够，反而唐突了。”素还真说得坦白，原本以为莫召奴会生气，可是他居然没说什么，十分顺从地在床上躺了回去。

　　的确是很晚了，素还真原本没什么睡意，可是搂着莫召奴在床上一躺，困意立即袭来。这回是真的打了个哈欠，素还真渐渐睡去，半睡半醒间，听到怀里的人轻轻说了一句：“以你我的关系，怎样都算不上唐突。”

　　可是素还真此时只觉得困乏，这句话从耳朵里听到，却没听进心里去，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已经睡着了。

　　素还真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莫召奴趴在他胸口睡得正香，口水流得把他衣襟染湿了一片。素还真看着他这模样，胸中突然凭空添了万种柔情，直想看到地老天荒去。

　　莫召奴悠悠醒来，他眯着眼睛脑子还未清楚，纠着素还真的衣领像小猫一样在他颈间蹭了会。素还真看得暗暗好笑，拿手指真像逗猫儿一样在他下巴耳朵处搔痒。弄了没一会，莫召奴不知被触到哪根敏感的神经，突然尖叫一声缩回了墙根，他双手捂住通红的耳朵，眼泪汪汪地看着素还真。素还真呆了一呆，轻咳一声：“抱歉。”语气里却没多少歉意，心下只觉得莫召奴这反应实在太可爱，逗弄起来有趣极了。

　　莫召奴脸红了，他赶紧爬起来，赤着脚跳下床，白乎乎的脚丫子踩在地上好像踩在素还真心上一样，让他心里就那么一动。

　　“四弟……”

　　莫召奴原本想去推门的手收了回来，转回头看着素还真，素还真朝他招了招手，莫召奴疑惑地跑回来，素还真拖着他的手将他拉上床。莫召奴跪坐在床上，一小截光裸的小腿从裤腿里露出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窗正照在上面，几乎可以看到红色的血丝。

　　“四弟。”素还真又叫他，一只手指划过他圆润的趾头，然后握住了他小巧的足。

　　莫召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素还真见他这模样，一只手抚上莫召奴圆润小巧的下巴，将他拉得近了些。白天仔细看他，更觉得莫召奴之美世所罕见，每一分都精致得恰到好处，白玉镶珠不足比其容色，玫瑰初露不能方其清丽。

　　素还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这让莫召奴有些不安，兼之他现在是半跪半坐在床上，伸长了脖子凑在素还真面前，一半身体全靠着腰力支撑，十分难受，便小声叫了一句：“三哥……”

　　素还真突然将手按在莫召奴脑后，让他无法动弹，然后不由分说吻了过去。莫召奴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脑后的手将他的头往素还真的方向按，这下他完全失了平衡，一下倒进素还真怀里。莫召奴直觉地想伸手抓住最近的支撑，只抓住素还真的手臂，可是他的手指才刚刚触及素还真的手臂，已觉一阵天旋地转，被素还真压到了身下。
　　(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