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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坠落之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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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役外层的脸皮已经剥落,露出了内在那张和萧惕隐一模一样的脸。
“怎、怎么可能?”常墨被突如其来的变换吓的惊慌失措,颤抖的指着地上的尸体:“我明明、明明已经……”
然而他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住了口。
只一个微小的细节,却足以让所有人心知肚明。
苏笙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用米酒向另一具尸体的脸。而魍魉则是将目光放到了唐牧的身上。
冰冷而锐利的视线,透露出询问的气息,刺得人背后发疼。唐牧转过头,对着身后那个包得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温和”的笑笑,眉宇间皆是得意之色:“他知道偷梁换柱,我就不会未雨绸缪么?”
十足的挑衅。
魍魉无奈的低声叹气,故意面无表情的的错开他的视线,心想这家伙真是只狐狸。
另一具被调换的尸体也已经显现出原貌,苏笙将杯子放回桌边,转而问向早已怔住的人:“证据确凿,常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哈哈,太子真会说笑,这算什么证据?”常墨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完全没了适才慌张的样子:“不过是两个人身份互换而已,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做的手脚?”
“常大人此言差矣,不止是两人的身份互换,还有两人灵魂的互换。”苏笙笑笑,看似平静温和,眼中却透着平时不曾有的阴狠毒辣。
“灵魂互换?太子,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怪异之事?”
“常大人似乎忘了,您自己本来就是个拥有异能之人。”
“什么异能,什么灵魂,不过都是世人妄自想象出来的而已。”
“这么说来——”看着他越发慌乱的神色,苏笙的笑意也越来越冷:“灵魂之事,你不相信?”
“不相信!”额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常墨回答的斩钉截铁。
“不相信你说那骨雕诡异,让本太子驱邪?”苏笙接下他的话,微微眯起眼睛。
常墨完全忘了当日找的借口,此刻慌乱之时被一语被挑破,顿时瞠目结舌。
魍魉看着眯着眼睛神色得意的太子,再度叹息:又一个狐狸。
“对了,你之前好像说过,是听闻我能见异物才奉国主之命来驱邪的吧?”趁着对方自乱阵脚之时,苏笙乘胜追击::“忘了告诉你,我能看见异物的事,整个皇宫里只有四个人才知道。”
停顿了一下,看着常墨明显已经泛白的脸,他遂又绽开了温和的笑:“那么请问常大人,您又是怎么听说我能见异物的事情的?”
“你、你们诈我?”常墨得知自己上当,惊得全然不顾周围的视线,颤抖的指着苏笙。
“只能说,你太废物了。”苏笙依旧只是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你想让武源的惕隐诈死,所以将他的灵魂换到了那个因投毒而被处罚死的厨役的身上,却没想到焱亲王一直将他的尸体关在牢里,在他死而复生之后再度被施毒刑。”
“你担心姓萧的受不了,所以才用了骨雕中的魂魄顶替,而他本人的魂魄被暂时寄宿在骨雕中。你深知通灵之人皆有其规矩,平日以影障目,看不清恶灵原本之貌,只要在短时间内将灵魂换回,便不会有人发觉。”
停顿稍许,苏笙看着对方明显已经开始闪避的眼神,唇角再度勾了起来。
“但你没想到的是,那个萧惕隐会真的死了,对吧?”
“哼,说的还真是头头是道!”计划被破解了大半,常墨决定死抗到底。毕竟这是超乎常理的灵异之事,而黎国对外需要给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他若不承认便没人能奈何的了他:“我换了灵魂就够了,用得着在尸体上做手脚么?”
“你当然需要。”一旁的唐牧突然开口,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被施命的恶灵没有自主的意识,只会听从人命令行事。而被它们寄宿的尸体也和普通尸体一样会慢慢腐烂,但还与生灵连接着的萧大人的尸体不一样,灵魂还在肉/体也自然不灭。若被太子发觉了这尸体还有生命迹象,你们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不过估计这是你的临时决定,所以才会落下了这个细节。”唐牧蹲下身,翻开二具尸体的手,露出他们手心的老茧:“毕竟现在是冬天,尸体腐烂的速度很慢。你没想到事情被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小看了那骨雕的力量,是吧?”
常墨没有反驳,脸色已经渐渐泛绿。
“骨雕?”大概是觉得这些早已超乎常理的对话不继续下去实在可惜,从来都只旁观不介入的魍魉难得的吐出两个字,举起放置一旁良久的骨雕,漫不经心的扫了唐牧一眼:“这个?”
“没错,这个骨雕会吸收人的魂魄代替其他的灵魂留下,但是现在——”唐牧从他的手上接过骨雕,从容的放置在常墨眼前:“它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怎、怎么会这样?”常墨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由分说的抢过了骨雕,魔障般的自言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骨雕上依附的都是怨念强烈的恶灵,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干净?”
“只能说,你太小看太子的能力了。”掌心处微微发热,唐牧怔了怔,轻握了下拳,又侧过头对站在一旁的“苏笙”恭敬曰:“是么,太子殿下?”
苏笙笑笑,没有回应他挑衅般的询问,而是径直走到常墨的面前:“诅咒破解,怨灵必然反噬。常大人,你应该知道脱离掌控的恶灵会对你进行怎样的报复。”
“不、不可能!”常墨瘫倒在地上,颤抖着抱着已经褪了色的骨雕,浑身颤抖:“那个人说不会失败的……不会……”
“‘那个人’是谁?”质问的语调,苏砚从座位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威风凛凛,藏着瘆人的杀气。
“那个人是……”无意识的回答着,惊惶无措之时,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了起来:“那个人说如果失败就毁了骨雕,毁了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言毕,还未等众人反应,他便用力将骨雕摔在地上。
清脆的响声之后,只余一地惨白的碎片。
他像发了疯般的大笑起来,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哈哈,这下你们还奈我何,来杀我啊,杀我啊!”
“真是废物。”苏笙眉目低垂,声音被压低到他恰好能听见的程度:“有天赋,可惜,没脑子。”
似曾相识的语气,本已疯癫的常墨忽然安静下来,惊愕的盯着眼前的人。
看起来温和而软弱的太子,低垂着眼睛,眼神空洞的如同傀儡一般,身上却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更诡异的是,他说话时根本就没有张嘴。
“你、你——”常墨的眼中被惊慌占满,不可思议的指着眼前的人。
话语还未出口,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脖子。太子依旧事不关己的站在原地,未挪动半分,而另一个人却从他的身体中走出,清澈的眼里现在满是残忍:“你还真是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骨雕本来是束缚我的唯一东西,现在碎了,你就彻底没用了。”
手稍一用力,常墨的头就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软软的垂了下来。
“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该对焱亲王下手。” 柳明轩冷笑着注视依旧瞪大了眼睛的人:“你若不针对焱亲王,他本来是不会管这件事的。而我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停顿稍许,他又转过身,看着傀儡般的苏笙的身/体,眯了眯眼睛:“不过,也有意外收获。”
随行的武源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原本还疯癫发狂的人瞬间就耷拉下脑袋,死得极其诡异。惊慌之余也不得不相信鬼怪一说。
大汉被吓的早已失了方寸,指着苏笙大声喊叫:“妖怪,你用了什么妖术害死了常大人?”
柳明轩已经回到了苏笙的身/体内,若无其事的扫了扫袖子,礼貌的回问:“我是不是该先问问,武源送了这么一个邪物来我黎国,意欲何为啊?”
“你、你——”大汉虽气不过,但事情确由这骨雕而起,还以为常墨的死也是骨雕上的魂魄反噬作祟,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太子,你这么问就错了。”苏砚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蹲下身若有所思的摆/弄着常墨软绵绵的脖子,似笑非笑曰:“武源确实是来建立邦交的,而他们所呈上的也确实是国宝,只不过——”
苏砚抬起头,注视着苏笙那张无比熟悉而陌生的脸,眼神冰冷的几乎要刺穿他:“中途被调包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