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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入戏 ...

  •   苏笙独自靠在窗边,若有所思的遥望着天边的明月。

      夜色已深,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屋内瘴气弥散,污浊不堪,唯有天上的月亮是清明的。
      同样的东西看得久了,自然而然的便会失去兴趣。他此时当然没有心情赏月,只是暗自思索着近日发生的事情。

      自毒酒事件之后,武源的用心可谓人尽皆知。虽然事情并没有真凭实据,而为了两国的安定也不可明着彻查,但他的皇兄对此事似乎毫不在意。并没有加强守卫,也没有严格的排查饮食,他似乎将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了调查上,对自身的安危却全然不在乎。

      而武源既然已经暴露了目的,不是该以退为进就是该匆匆撤离,又为何全无动静?难道他们真的把赌注压在了骨雕的身上,认为那东西真能将苏砚诅咒而死?

      若怨魂能这么好掌控的话,那岂不是可以不动一兵一卒便可以得天下了?何况武源对这种邪魔歪道的事情一向很不屑。

      或许,他们是在等,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一击必杀。

      苏笙叹了一口气,将注意力移回眼前的棋盘上。黑白两子,纵横交错,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算计。

      轻落下一子,棋盘的局势很快转向了黑棋一方。苏笙微微蹙眉:一般说来,被契约束缚的魂魄时而会因召唤抑或吸引无意识的回到下咒者的身边。而在义庄时他刚好看见十二魂魄之一也在现场,那就说明,施咒之人定在他们中央。

      而嫌疑最大的,莫过是那个常墨。

      虽然他找了一个不靠谱的理由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但苏笙还是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常墨绝不是这么简单会露出马脚的人,他故布疑阵是想让黎国对他放松警惕么?而当时出现在义庄的魂魄,为何又只有那一个?

      而且虽说那骨雕是诅咒之物,但它的攻击也太没有目的性了。

      即使是因为被禁锢太久而怨念强烈,也不至于放着苏砚这个正主不管而去攻击一个小小的侍女。
      而武源的人又为什么死的是那个惕隐?按理来说,惕隐是求和的使臣,对两国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人物,而对鬼魂来说……他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苏笙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灵力,那么粗犷的一个人,让他动脑子估计都是件难事,何况是召唤异物如此敏/感的事情。

      之前已经考虑到,若鬼魂不受控制肆意攻击他人,就说明他们已经脱离咒术的控制,开始反噬。
      反噬的目标应该是下咒的本人才对,而故意针对他身边的人,除非是有什么理由,能让鬼怪认不出来他,所以魂魄才挑了沾染他气息的人动手。

      若想骗过鬼魂,需要异常强大的力量,连苏笙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气息么……这么说来,也许珠儿和那个常墨也有什么关联,才会被施以毒手。

      或许……彻底破除骨雕的封印,能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

      虽然危险,但至少能找到真正的施咒者。

      苏笙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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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苏笙刚睁开眼,便听到了下毒的厨役死于狱中的消息。

      他有些奇怪,之前苏砚不是说当场就将那人处死了么,今日怎么又死了一次?

      无奈的勾了勾唇角,他明白,苏砚那个狡猾的家伙果然在打着什么主意。不然也不会时隔多日,突然放出那人死亡的消息。

      下意识的望向骨雕所在的位置,灵魂依旧安静而整齐的围在周围。只是放眼望去,数目似乎又少了一个。

      苏笙怔了怔:看样子,这次苏砚不是在说谎啊……

      还来不及思索更多,庆麟殿的大门便被猛然打开,一大片阳光倾泻而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苏砚站在门外,依旧是跋扈自傲的模样,却对着他伸出手,笑容温和:“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既然是要看戏,那自然主角和物件都要齐全。只不过,这看戏的地点选的不太符合氛围——正是停放尸体的义庄。

      苏笙将骨雕放置在大堂中央,若无其事的瞄了常墨一眼。

      常墨似是很害怕这东西,身影虚浮,脸色苍白,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喂,你们黎国又搞什么名堂?”一旁的大汉忍受不了此时诡异的安静,大声质问。

      “没什么,今日来——是找你们认尸的。”苏砚挑眉,视线在骨雕和常墨之间来回盘旋。

      “认尸?认什么尸啊?”大汉不满他故弄玄虚,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苏砚并未说话,冷冷笑了笑,掀开脚下那具尸体上所覆着的白布。

      躺在地上的人神色安详,粗眉宽脸,体格健硕,腮边还有些胡茬,模样倒是和武源之人有些接近。
      “这家伙是谁啊?”大汉蹲下身,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正是下毒之人。”苏砚负手,故意将目光放在常墨的身上。见常墨虽努力压抑着恐惧,但身体仍不住颤抖,他满意的收回目光,继续道:“常大人——可觉得这人有些像你们武源之人?”

      常墨还未开口,一旁的大汉却笑了:“哈哈哈,我说焱亲王啊,想栽赃嫁祸能不能找个有点信服力的借口。你不能随便找一个长得像的人就说是武源的人吧?”

      “按籍贯来说,这人应是我们黎国人。”并不打算接受他的挑唆,苏砚依旧泰然自若的解释着:“此人名为王虎,家住常州,三年前入宫为御膳房杂役,插手王公贵族的饮食。”

      “哼,说来说去,这下毒的事情还是你们的人干的,把我们叫出来做什么?”大汉抱肩瞪了他一眼。

      “来使何必着急,我还没说完。”苏砚敷衍的一笑,继续有条不紊的叙述:“虽然籍贯是我黎国人,但他本身可是出生在武源啊!”

      “那又怎么样?”大汉又瞪了他一眼,却明显有些心虚。

      “怎么样么……?”故作沉思了一会儿,苏砚很快又将目光转向早已脸色煞白的常墨身上,笑吟吟曰:“这就要问常大人了。”

      “不知焱亲王此话怎讲?”此时常墨已经恢复了冷静,拱手礼貌笑道。只不过那笑容映在他的脸上,更有几分阴险的味道。

      “要说这暗探混入敌国内部窃取机密,倒是常有的事情。”漫不经心的带过这看似严肃的问题,苏砚自然而然的看到众人闻之一变的难看脸色:“不过暗探只谋了一个杂役的职位,还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未动手,确实有些奇怪。”

      “焱亲王,您到底想说什么?”常墨的话语虽恭敬,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

      “我想说,本以为这个人只是你们利用的一颗棋子,没想到他才是这整个事件的症结所在。”苏砚放缓了语调,声音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磨磨唧唧的卖什么关子,快说!”一旁的大汉早已等不及,不耐烦的催促着。

      “之前我说过了,这人叫王虎,是御膳房的杂役——但是真正的王虎已经死了,就在他下毒当天。”

      “哈哈,好笑,他当时就死了你怎么现在才将他抬出来,还让我们认尸?”

      “我之所以这么确定他死了,是因为当时杀了他是我亲自下的手。”苏砚负手,以一种淡然的语调叙述着当时的经过,就像说着自己的日常生活那么简单:“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毒酒给他强迫的灌了下去。当时他便吐血身亡,但后来却又醒了。”

      “既然想置我于死地,那酒必然剧毒无比,但他为什么会醒过来?我因好奇而将他囚禁起来,想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但他却不发一言,什么都不肯说。而且他的目光空洞无神,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停顿了一下,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苏笙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什么。沉默良久的苏笙终于喃喃开口:“……移魂之术?”

      “没错,正是移魂之术。”苏砚赞许的叹了一声,抚掌而笑:“我从古文献上得知,这种法术可以将人的灵魂互换——甚至也可以让灵魂寄宿到尸体上,造成复活的假象。”

      “哈哈哈,这实在是太可笑了,什么移魂之术,什么死而复活的。想骗我们麻烦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你不觉得——这厨役的身形和某个人很像么?”苏砚并未理那大汉的嘲笑,故作疑惑的蹲下身想要触碰那尸体。

      苏笙却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后站,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我来。”

      语毕,也不等对方说话,便兀自将白布全部掀开,然后认真的在尸体手上翻找。

      尸体的手掌内侧,如针刺般细小的红色圆点清晰的映入眼帘。苏笙总是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容:“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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