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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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大早恰轮到高二级参加升旗仪式，7点20林政就令蒋奕清点人数，左点右点少了一个，蒋奕站在后排数班里的女生，很快就发现漏了的那个人，是黎斯。
他正着急着该怎么帮黎斯打马虎眼蒙混林政，一抬眼就看见黎斯正朝班级队伍飞奔而来，幸好林政在前排站着，看不见后面的情况。
“对不起，我迟到了。”黎斯上气不接下气。
蒋奕拍拍她的肩安慰，“没事，快站好，林老师还不知道你迟到，别露馅了。”
黎斯用力点点头，混入队伍。
唐立岩是高二级仪仗队队长，负责领队，喊口号，升旗。那口令从他嘴里吐出，铿锵有力，响彻天际，正步更是踢得盛气凌人，林诗茵竭力伸长了脖子往前排探头，却还是只闻其声难见其人，只好悻悻作罢。
升旗，唱校歌，教导主任讲话，检查仪容仪表，最后列队回教学楼，雷打不动的程序。
大清早被折腾了这么一道，班上的人一个个都跟蔫茄子似的无精打采，林政几步踏上讲台，张口就训话，“大清早的，没吃饱还是没睡饱？”
蔫茄子们马上坐直，瞪大了眼睛看向讲台，林政往讲台下扫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周末的作业下课交上来，习题册拿出来，我们抓紧时间讲一下。”
茄子们忍不住一阵惊呼，第一节班会课还剩一半呢，这不让休息就上课，第二节也是物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怎么，有意见？”林政沉声质问。
不敢，茄子们哪敢有什么意见，林光头您说一，他们绝对不敢喊二，就您那机关枪似的眼神，被您瞪上一眼，那死了的细胞得吃上一个月才能长回来，茄子们恼归恼，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林政的讲课节奏很快，解题思路清晰简洁，对于理解能力好的同学来说，上他的课，十分吃香，但类似于林诗茵这种理解能力一般，需要依靠勤奋做题拼分数的人来说，就显得很吃力了。
常常林政的第三道题开讲了，林诗茵还在第一道题的板书那里回味。
于是后半节课她根本无心听讲，基本都在走神，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高一物理必修两本课本，都是经典力学的内容，题目做多了，到了考试林诗茵多少能混个驾轻就熟，但上了高二开始选修课程，打头的这部分静电场的内容，什么带电粒子的电场偏转，什么电场线，什么电流方向……林诗茵开始搅入了一个混乱的漩涡之中。
要是现在调班，还来得及吗？林诗茵的心里鼓点乱打。
斜眼瞥瞥一旁的黎斯，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习题册上错误极少，笔记干净扼要，仿佛林政轻轻一点，她马上就通了，同样是女生，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无形的压力，开始一重一重地往林诗茵心头上扣。
“喂喂，你今天怎么了？”
下了课林诗茵还一副霜打茄子状，唐立岩凑过来关心。
林诗茵歪着半个头哭丧着个脸抱怨，“林光头这是在讲题还是在念经啊，又不投胎，跑那么快干嘛！”
三言两语，蒋奕就听出来端倪，“你跟不上他的节奏？”
“啊啊啊啊……怎么办！这才刚开始啊，不知道学校还让不让调班……”
唐立岩反而淡定，他撅了撅下巴指向黎斯，林诗茵明明会意却又装傻，唐立岩白了她一眼，“猪脑！你旁边就坐了个学委，不懂，你不会请教啊。”
“我……”林诗茵瞥了黎斯一眼，噤了声，她正在做后面的习题，对于他们的交谈似乎充耳不闻，不过，唐立岩很有兴致把她拉入阵营。
“诶诶，黎斯。”唐立岩拍了拍她的肩，又指了指林诗茵，“这人猪脑，林光头讲的她听不懂，你要不要发扬一下友爱同学的光荣精神啊？”
“讲题？”黎斯发愣。
她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她没遇到过这种状况，要说借笔记，她没有，她的笔记很简单，都是在课本上习题册上勾勾画画，除了她自己别人看不懂。
眼见这瞬间跌入冰窖的气氛，黎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低气压，唐立岩这么死乞白赖地把她和林诗茵拽到一块，他的用心，其实分明。
“那你把不懂的圈出来，我给你讲？”黎斯看着林诗茵，讷讷道。
林诗茵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她完全没想到黎斯会答应地这么干脆，这回换她反应不过来了，唐立岩忙插嘴，“天上都掉馅饼了你还不知道接着啊，真是猪脑！”
林诗茵狠瞪唐立岩，内心却玲珑，“女生说话轮到你插什么嘴！黎斯，我们甭搭理他！”
“诶诶，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啊！”
“少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跟遭了罪的小媳妇似的，我可没怎么招你！”林诗茵不甘示弱。
黎斯被他们这么一来二去地给逗笑了，唐立岩闷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计较，这样的气氛多好？他捅了捅蒋奕的手肘，提醒他看看前面的两人，蒋奕瞥了一眼，抿嘴浅笑。
周一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本来是语文，谁料赵青青请了病假来不了，临时改为上自习，班里的男生们一看黑板上“自习”两字都开始蠢蠢欲动，招呼着要不要偷偷溜去篮球场打球，教室里一时喧闹了起来。
蒋奕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前排埋头做作业的黎斯身上，他不禁蹙眉，黎斯没做过班委，缺经验，大概也不知道自习课学委该管管纪律吧。他无奈叹了一声，放下笔走上讲台，示意大家安静，最后不忘扔出一个极具杀伤力的地雷，“林老师还在办公室。”
言下之意，你们想把他招来就继续吵。
果然，杀手锏很有用，这话一放出，蠢蠢欲动的男生们都灰着脸收了声。
“黎斯，以后自习课要多管管纪律。”蒋奕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声。
虽然黎斯目前是暂任学委，但她成绩这么好，续任的可能性很大，可她没经验，很多事情蒋奕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总不能她不懂的，他都帮她包办吧？
黎斯有些惭愧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偏是这一抬头，她恰好注意到林诗茵皱紧了眉头在戳笔头，想必是被哪道题难住了吧，想到早上的情况，黎斯软下心来，凑近一点问，“有问题吗？”
林诗茵闻言眼睛一亮，接着又猛点头，把练习册往黎斯那边挪了挪。
林诗茵并不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冲，让她理解，消化，黎斯把一道题讲完，常常要给她一点时间回味一下，细想一下，慢慢地她就通了。
说实在的，能到物理班来的人，再差不会差到哪儿去，当真是理科不行的人，也没胆子选物理，他们数学老师就说了，物理班拥有全级八成以上的尖子，换言之，一步踏进物理班，也意味着起点已比别人高。
黎斯的解题思路很清晰，逻辑连贯，环环相扣，她给林诗茵讲题也很耐心，一种方法讲不通就换一种，虽说是换汤不换药，但有时就是这转换之间，让林诗茵摸到了门道，她听着听着入了神，直到放学还恋恋不舍，黎斯索性就把余下的两道大题一并给她讲了。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黎斯并不着急。
时间一晃就过了六点，天色渐暗，校园里也渐渐安静下来，教室里的灯光显得分外明亮，收了书包黎斯和林诗茵两人正要走，一转头却吓了一大跳，身后那两尊大神竟也还没走！
林诗茵揉了揉眼睛，“你们想吓死人啊，神出鬼没的！”
“你怎么不说你做贼心虚啊！”唐立岩愤愤。
“呵，我们一直坐在这儿写作业，是你们没发现而已。”蒋奕温和一笑。
“那，你们要走了吗？”
“嗯，走吧。”蒋奕收书。
黎斯默默跟着他们往综合楼的地下停车场走去，蒋奕一开始还诧异，可他余光瞥见唐立岩贼笑，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黎斯要搭顺风车。
哪知进了停车场，黎斯也牵出了一辆自行车，唐立岩惊乍，“你不是不骑车吗？”
“嗯，刚骑。早上路况不熟，还迟到了。”黎斯讪笑。
“哇！好拉风的车啊！”林诗茵牵着自己的车叽叽喳喳凑过来。
黎斯骑的是一辆大红色的小跑车，款式新颖简约，一看就知道这车值钱。周礼君当日虽然愤然挂了电话，但后来还是兑现了承诺，周日，姨丈就带着她去了专卖店挑车，本来她想买黑色的，不想这么惹眼，可姨丈说，女孩子还是挑红色的好，活泼一些。
四人骑着车并排前行，咋咋呼呼聊着天，穿过学校的林荫道直窜校门口，可惜他们方向不同，到了路口就分道了，蒋奕和林诗茵往西走，唐立岩和黎斯往东走。
“哎……一样是女生，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林诗茵有感而发。
迎着晚风，蒋奕下意识地别过头看了一眼这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各有所长吧。”
“班长就爱打官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呀？”
“我没有好好说话吗？”蒋奕嗤笑。
“你说，黎斯的物理怎么能学得那么好？而且我觉得，她是真的有天赋，不像是那种靠勤奋学下来的！”
“嗯，她爸爸好像是搞物理学研究的，她资料上填过。”
“真的啊？”林诗茵来了兴趣，“她爸爸是干什么的？”
“不清楚，资料上也填得不具体。”
“原来是遗传啊，好吧，我认了！谁让我没有一个研究物理学的老爸呢？”林诗茵语罢笑了起来，深深的酒窝清晰可见。
“都说了各有所长，多努力做点题，会好的。”
蒋奕的话，绝对发自内心，在他的眼里，黎斯的学习成绩固然很棒，可她太孤僻了，若要他说，他还真不欣赏黎斯这样的女孩。反观林诗茵，成绩平凡但也算拿得出手，性格开朗，天天笑呵呵的，连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被她感染，天天心情明媚。
“你平时，中午都回家吗？”唐立岩找了个话题打破沉寂。
“不回。”黎斯讪讪。
T中是走读制学校，又没有食堂，但因为是市立中学，招生范围广，免不了有些同学的家和学校离得远，午休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要是回趟家来回折腾，时间基本都耗在路上了。所以，这些懒得折腾回家的学生，中午就在学校附近的饮食摊档解决午餐，完了再回学校图书馆学习。
黎斯就是其中一员。
“诶，那你中午都上哪儿去？怎么没见着你？我和蒋奕他们中午都在学校。”
唐立岩紧跟话题，心里盘算着，他们的队伍里是不是可以多一个新成员？
“哦，是吗？”黎斯倒是见过他们一两次，只是没和他们打招呼而已。
“要不，以后和我们一起？”唐立岩顺势提议。
黎斯一阵错愕，她和唐立岩熟悉的速度，都快赶上火箭了。
过去十年读书生涯，她身边没有一个好朋友，她不会主动与人结交，而她这样孤僻，也使得没人愿意贴上来，所以，她从来独来独往。如今来到新班级，学委、同学……这些过去陌生的元素突然涌入了她的生活，她有些欣喜，又有些措手不及。
唐立岩就像是清晨一缕朝阳，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一直黯淡的世界。
对于唐立岩的邀请，她无法不动心。
花季年华里的女孩，谁不渴望朋友？谁不渴望关爱？而这种渴望，在黎斯心里，尤为浓重。
一路轻言浅语，同行到小区门口才分道，唐立岩不忘提醒，“明天早上六点四十五，我们在小区门口会合。”
黎斯了然，笑着从他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