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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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圣诞的余温未退，很快又迎来了元旦。
各大超市、商场张灯结彩，各种特卖活动应接不暇，奥运标识更是铺天盖地，好不热闹。黎斯顺着人流涌动的方向钻进超市，随即目标明确地奔到卫生用品专区，找到常用的牌子拿了两包就直奔收银台排队。
当她忍着小腹的隐痛走到家门口时，就看见大门上倚着一个人，那人后背紧靠着大门，两条腿伸长了往前抵，一副很累的样子。她很快看清那人，顿时惊诧不已。
“立岩？”
唐立岩循声抬头，马上直起身子，原本颓败的气息一挥而去，他瞥了一眼黎斯手里提的东西，豁然笑开，“你去超市了？”
黎斯点点头，上前两步摸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啪啪几声，又是一屋子的灯火应声通明，这可是大白天啊！唐立岩眼见黎斯这习惯性的举动，莫名觉得心头痒，甚至痒得有些疼，像百爪挠，可又控制不住。她到底有多怕黑，又有多渴望温暖？
黎斯收好刚买来的东西，给唐立岩倒了杯水递过去。
“你怎么会来？”黎斯问。
唐立岩讪笑一下，“我没地方可去，也才来，按了门铃没人开，本想站一下就走的。”
静默了片刻，又接着说，“我爸妈吵架，不想在家里呆着，就出来了。”
想到离你最近，想到你应该会方便，就来了。唐立岩是这么想的。
黎斯也不多言，只是点点头。小腹坠坠的疼痛悠悠往下蔓延，她开始觉得下半身发沉，额头也连带着冒出了些许冷汗，就连这样坐着不动，都难受不已。
唐立岩没听到黎斯出声，才抬眸看她，恰见她鬓发潮湿，满是汗珠，唇色已经变得发白，看不出血色，他陡然一惊，“你怎么了？怎么回事，生病了？冷？”
黎斯摇摇头，又不知所谓地点点头，“立岩，我想去睡会儿，你……”
她该让他自便，还是让他离开？可他又说他没地方可去，才来的，不能赶走吧？但她实在坚持不住，翻搅着的坠痛让她找不到有力的攀附，强烈渴望钻进被窝依靠睡眠来麻痹。
“你是不是着凉了？家里有药吗？”唐立岩倾身过去搀住她。
她摇头，但没挣脱，软绵绵地倚住那具刚硬有力的身体，往卧室的方向迈步。
犹豫了好半天，她才据实说，“肚子痛。”
“吃坏东西了？”唐立岩着急。
依旧摇头。也不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疼成这样，满额虚汗，脸色苍白！唐立岩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她刚刚手里提的透明袋子，那袋子里似乎装的是两包类似抽式纸巾的东西，又想到黎斯刚刚把东西收起来的尴尬表情，他终于恍然大悟，支支吾吾地问，“你……是不是，那个？”
黎斯已经在床边坐下，突然被他直白一问，她顿时羞得想把头埋到被窝里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用轻如蚊的声音嗯了一声。
碍于唐立岩在，黎斯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和衣躺下。
年轻的男孩尚未经人事，对于女孩生理期的事情更加是一知半解，他知她疼，却不知如何帮她缓解，不知所措间，他就只好拿被子拼命把她裹成粽子，想让她汲取足够的温暖。
“对不起，没办法招待你了。”黎斯忽闪着眼睛看着唐立岩。
撞上那双漂亮的明眸，他蓦地心头一软，抿嘴笑，“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了？会客气了，会害羞了，会表现出许多种情绪……”
他就这么立在床边垂眸看着她，眼角弯出了很柔和的弧度。
“是吗？”
“嗯，这样挺好。”
“哦……”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黎斯沉沉睡去，唐立岩才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并稍带上门。才走到客厅，就听到钥匙旋开门锁的声音，大门随即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妇人，手中还挂着个菜篮子，互相陌生的两人见状均是一滞。
妇人的脸色并不和善，犀利的目光在唐立岩身上巡了一道，质疑道，“你是斯斯的同学？”
唐立岩很快镇定下来，点点头，他也打量着妇人，心里默默揣测着她的身份，猜想她就是黎斯提过的那个每日帮她做饭的保姆。
“斯斯呢？”妇人又问。
“她身体不太舒服，刚睡着。”
唐立岩的话落入妇人耳朵里，竟能听出几分暧昧不明的意思，而他不卑不亢又毫无畏色的应对姿态更让妇人有些不舒服，她冲他点点头，提着菜篮子径直往厨房去了。很快，厨房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听得出里头的人正在忙碌，唐立岩一个人坐在客厅无所事事，周遭静得让他有些慌，他盯着窗外阳台上零星孤立的几株绿植，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吴妈。”
这一声叫唤迅速让唐立岩回过神来，他转头，就见黎斯往厨房走去。
“吴妈，中午要多一个人吃饭，麻烦您了。”
吴妈堪堪冲她点头，又道，“你同学要来也没提前说一声，菜可能不太够，我没买多。”
“不会，多份饭就够，谢谢。”
雷打不动的两菜一汤，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包办得了的分量，也不知道吴妈所谓的“菜不够”该从何说起？
中午，唐立岩顺理成章留下来吃饭，下午黎斯做作业，唐立岩无事可干，就开了电视关静音看球赛。素来只有她一人的房子里突然多出来另一个人的气息，她竟也没有别扭的感觉，反倒觉得这光景像是已经有了多年历史，十分习惯、舒适。唐立岩就这么一直待到下午，直到唐毅生来电话叫他回去，他才离开。
元旦过后，就是忙碌的期末复习，紧接着就是期末考。
林诗茵的成绩收获了可喜的进步，终于从中下游挤上了中上游，一口气在班里前进了十几名。而黎斯的成绩就更不用说了，物理单科在物理班里排名第一，总成绩挤进理科班前三，更轻而易举地把蒋奕班上第一的交椅夺走。
寒假一开始，唐立岩开始隔三差五地往黎斯家跑。纵然寒流来袭，气温骤降，他也丝毫不受阻。常常带着两本习题，从早上一待就到下午。
起初两次唐立岩来，吴妈也没加菜，只是多煮一个人的米饭而已，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几次，吴妈就给加菜了。
黎斯看到那桌子上比平时多出来的一盘菜，心底暗暗明白了个中的原委。
加了菜的那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周礼贤的电话。
“斯斯啊，你放假了吧？”这是周礼贤的开场白。
黎斯嗯了一声。
“最近怎么样？一个人呆在家会不会无聊？”周礼贤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面对母亲破天荒的关心，黎斯却淡漠不已，客气地回答，“不会，有同学和我住一个小区，常来，不会一个人。”
唐立岩闻言逡了她一眼，疑惑地蹙了蹙眉，他怎么觉得黎斯接电话的口气很怪异？似乎有意把家里多了个常客这件事抖落给电话另一端的人。
“哦……”周礼贤拖了个长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说，“爸爸妈妈后天就回去了，今年早点回去陪你过年。”
“哦，好。”
挂了电话，黎斯颓然苦笑了一下，又接着埋头写题，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就铺满了细密的字迹。唐立岩只默默地看她，明知她情绪不对，却没有多问。
能不好笑么？多年来习惯踩着除夕的点回来的父母，今年破天荒得要提前回来，还打着要多陪她的旗号，要多感人有多感人。可她心里也再清楚不过，这全是因为唐立岩的频繁出现被吴妈言传到姨妈耳朵里去了吧？不然母亲怎会拐着弯关心起她来？
大人们总是迂回，想知道点什么也总喜欢故作聪明地旁敲侧击。可他们却从来不会审视自己，但凡出了问题，只会把所有的不对都定论为是孩子不懂事，自觉自己的打探和判断合情合理。如果没有唐立岩呢，这么些年来，他们有谁能记得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这样独居有没有什么不妥，是不是孤单，会不会无聊？
不会的吧，怎么会？他们从来认为，他们已经尽自己所能给了她所有最好的东西，事实也确是如此，以前她只是觉得父母都不关心自己，自己落单也理所当然，可后来，那些可爱的同学让她逐渐明白，一直以来她缺的都不是物质，不是钱，而是在乎和关爱。
寒流已经南袭许多天，省内的北部地区已经出现霜冻甚至降雪，本就萧瑟的天气，本就清冷的屋子，再加上黎斯那浑身散发的冷然，齐齐冻得唐立岩有些回不过气来。
唐立岩实在憋不住了，打破沉寂问她，“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黎斯摇头，“冷。”
“你窝在家里不动，更冷。”
“嗯。”黎斯固执地坚持，继续写题。
唐立岩无力，不打算跟她拗下去，而是拿起手机飞快地按键，不到十分钟，手机就接连几声响起提示音，唐立岩一一查看短信，顿时一乐，伸手在黎斯面前打了个响指。
黎斯怔了怔，诧异地看他。
“快，去换衣服，我们去打球！”唐立岩眉飞色舞。
黎斯撇撇嘴不为所动，“你去吧，我不想去。”
“哎呀，一起去啦！你看这天气冷得跟冰窖似的，你再不出去活动活动就得冻成冰棍了，快，蒋奕和诗茵都要过来，就在这附近的篮球场！”
听到蒋奕的名字，黎斯本打算拒绝的话全部咕噜一下咽了回去，换了句话回应，“可我不会打。”
唐立岩闻言得意一笑，拍拍胸脯胸有成竹道，“我教你，行不？”
黎斯眨眨眼，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本以为天寒地冻的，应该很少人去打球，哪知到了篮球场一看，球场竟然热闹如昔，唐立岩带着黎斯往几个球场边兜了一圈，都没找到空场。
“喂，立岩！”
唐立岩闻声回头，讶异道，“站长，你也在啊。”
冷风还在呼呼地吹，韩行却只穿着宽松的短衣短裤，还拿着毛巾不停擦着鬓角的汗，边擦边朝他们走来。
他似有似无地瞥了黎斯一眼，目光很自然地回到到唐立岩身上，“你们也来打球？”
唐立岩点头，复又无奈耸肩，说，“这种天气都能满场，什么情况啊！”
韩行笑，“那跟我们一起吧，我们租的全场，多来几个人也不成问题。带球没？”
唐立岩摇头，“突然想来的，没来得及回家拿球，让铭皓带了。”
还不是从家里过来的！韩行又下意识地扫了黎斯一眼，呵，这情况真是引人遐思。
“诗茵他们什么时候来？”黎斯小声问。
唐立岩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们路远，可能得等等，我们先打吧，走。”
“你去吧，我等他们来。”
唐立岩看看已经回到场上等他们的韩行，又看看黎斯，犹豫一下，才应允，“那好吧，你去那边椅子坐着，我先去和站长过过招。”
他说着，卸下身上的棉外套塞到黎斯手里，转身朝韩行跑去。韩行径直冲他扔过来一个球，唐立岩利索接过，轻轻一带，纵身一跃，球飞速离手，穿网而过。
韩行大力拍手，喊到，“漂亮！”
唐立岩一抹嘴角，笑得灿烂，“再来，1对1，玩不玩？”
韩行已经抢下篮板开始带球上篮，“奉陪！”
韩行的球技也是一流，习惯打控球后卫，唐立岩和他真正交手的次数不多，这样1对1的较量更是第一次。唐立岩不由得兴奋，跑动活跃，一抢到球就积极上篮，不多时已经领先韩行8分，本以为已经优势占尽，哪知随着回合的递增，韩行迂回又沉稳的球风开始发力，接连牵制住唐立岩的进攻，紧接着，比分逼近，然后反超。
唐立岩觉得憋屈又不甘，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转身一个跳投，球才离手就被韩行给盖了帽。唐立岩顿时傻眼，气喘吁吁地缓下来，露出无奈的笑意定定地看着韩行，“站长，我服！”
韩行屈身子不间歇地拍球，然后利索地将球往身后兜了一圈，又拿捏回来，花式玩得很是顺溜，嘴上提的确实离球千里的话题，“立岩，你在追你们班学委？”
唐立岩猝不及防，“你说黎斯？”
“嗯。”
荒唐！于铭皓和庄严他们瞎起哄也就算了，怎么从来不喜八卦的韩行这回也要来凑热闹？唐立岩若有所思地倪了场边的黎斯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才想回答却被韩行打断了。
“立岩，如果你不能保证善终，就别轻易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