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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五 ...

  •   二十五
      中秋佳节,小晟睿快满四个月,已经长成一个小白胖团团,因为照顾得好,一个夏天过下来,反倒长了不少斤两。小身子舒坦,就开始四处活动了,当然,现在的他只能趴着抬头四处望,要不就练习一下翻身技能。当然,小晟睿更喜欢坐在大人怀里,抓着布老虎拨浪鼓之类的玩具玩。
      更让人高兴的是,小晟睿已经开始认人,他知道谁是玛嬷,谁是阿玛,谁是额娘。只要他们一进门,就会啊啊地叫着表示欢迎,而且一定要跟他聊上一阵子天,当然,他还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有时也会发出惊奇的“咦”声。高兴了,他会毫不吝啬地送给你清脆悦耳的咯咯的笑声,不乐意了,他也会用嚎啕大哭会让你就范。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就多了数不清的欢乐与笑声。当然,也会有担心与焦虑。小孩子特别金贵,稍不留神就会拉肚子或是发烧,幸好小晟睿的情况算好的,这四个月里只拉过一次肚子,还是去庄子前一个奶娘贪凉吃了块西瓜。贵太妃岂容得人如此胡弄,当场把那奶娘打了四十板子,打发了出去,另换了老实的来伺候。自那以后,四个奶嬷嬷俱严守规矩,丝毫不敢懈怠。再加上府里三个主子时时过问,小晟睿自然就照顾得好。
      又是一年团圆家宴,小晟睿也第一次进宫了。
      如今顺治也有了二子二女,除了玄烨是佟妃所出外,其余生母位份都只是庶妃。皇次子福全已满了一岁,皇三子玄烨不到五个月,皇二女与皇三女只相差几天,都是九个月大。
      小晟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小孩子,十分兴奋。他冲着孩子的方向呀呀直叫,不停地蠕动着小身体。抱着他的奶嬷嬷满头大汗,几乎想求小主子安分一些。
      正与贵太妃叙话的皇太后见状笑着开口:“把小阿哥抱过去和他两个哥哥玩吧。”
      贵太妃盯了奶嬷嬷一眼,见她并没有马上就动身,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她的指示,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小心照料。”
      尼楚贺连忙起身禀道:“皇额娘,孩儿还没见过两位阿哥和两位公主,不知可否同去?”自有了小晟睿,尼楚贺全面认同了当初贵太妃的作法,自己的孩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皇太后哪有不答应之理,又指了下坐的佟妃说道:“佟妃,你也去看看吧。”
      宫中规矩,皇子皇女出世时俱养于阿哥所,生母不能随意探望,佟妃也有多日未见自己的孩子了,今日虽知孩子就在旁边,却也只能依着规矩坐于一旁陪太后说笑,不敢擅自接近孩子。佟妃起身感恩道:“臣妾多谢皇太后恩典。”
      小晟睿可不管这许多,当奶嬷嬷把他轻放于榻上,欠腰用双手护住他时,他就开始热情的咿咿呀呀地跟哥哥姐姐们打招呼。皇家的孩子照顾得也很好,只是相比活泼的小晟睿,他们虽大不了多少,却好似稳重许多。连仅比小晟睿大二十多天的玄烨都安安静静地玩着玩具,更别说一岁多一个月的福全更是坐得稳稳的,相当的规矩。
      小晟睿对于这种安静很不满意,他开始啊啊大叫,意思就是:你们再不理我,我就要发脾气了。尼楚贺一看就知道这小祖宗脾气又上来了,连忙伸手抱起他,开始拍哄道:“小晟睿,额娘的小晟睿,这是怎么了啊。”
      小晟睿很气愤地指着两个哥哥,啊啊叫。
      “哦,哥哥不理我们小晟睿啊。这样,我们玩拨浪鼓好不好?”
      奶嬷嬷连忙掏出拨浪鼓,开始“咚咚”地摇晃起来。小晟睿盯着看了一阵,笑了出来,又伸手啊啊叫。尼楚贺伸手接过拨浪鼓,塞进小晟睿的小手里,然后大手握小手,两母子一起摇动拨浪鼓,小晟睿终于满意了,“咯咯”笑个不停。
      佟妃站在一旁羡慕地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三阿哥身上,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头,犹豫了半晌,还是放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开口问玄烨的奶嬷嬷最近玄烨的饮食起居。
      玩了半晌,小晟睿终于累了,打了个哈欠。尼楚贺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把孩子递给奶嬷嬷:“小阿哥要睡了,先喂饱再让他睡,小心照顾,记得进宫前太妃说过的话。”
      “是,福晋。”
      尼楚贺转身笑道:“佟妃娘娘,只怕要开宴了,我们过去吧。”
      佟妃不舍地再看了玄烨几眼,也只得起身,她可不能错了规矩,要不她见玄烨就会更难了。
      回府后,伺候博果尔更衣时,尼楚贺还聊起此事,“想不到宫里规矩竟如此严,佟妃竟恨不能把眼珠子粘在三阿哥身上,瞧起来怪可怜的。”
      “这也没办法,宫里规矩大。不过皇太后如今的规矩确实比以前严一些,我可是一直跟着额娘长大的,就是皇上,当初也是在永福宫长到登基才与太后分开。”
      “还是我们府里好,我只要一想到不能亲近小晟睿,就浑身发冷,也不知佟妃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既进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承受所带来的苦。”
      “爷,要是当初佟妃进了贝勒府,那会怎么样?”
      “又说傻话。这没影的事怎么可以乱说。”
      关于当初贵太妃看中佟腊月作媳妇的消息并没有瞒得密不透风,尼楚贺在府里一年多,慢慢地也收到了风,女人心理总会计较一番,免不了拿出来试探一番。博果尔自然不知道妻子的微妙心理,只是就事论事跟尼楚贺闲聊一通。尼楚贺见博果尔对如今的佟妃态度极淡,就算说起一个陌生人一样,心里彻底放下了这件事,开始有心思开起玩笑了。
      正当两口子正在就皇子和他们的小晟睿进行一番比较,然后一致认为还是自己的儿子惹人喜欢之际,孙嬷嬷面色难看地进来了。
      博果尔素来不理内院事务,见状只对着行礼的李嬷嬷挥挥手,自去厢房看儿子去了。
      “福晋,乌雅氏有了四个月的身子。”
      尼楚贺大吃一惊:“怎么会,每次不是都喝了药吗?”
      “福晋放心,奴婢每次都是亲自盯着她们喝了药一刻钟后才出来的,必不会有失。”
      “你的意思是说:乌雅氏起了外心。”
      “也不象,乌雅氏口口声声说肚子里是贝勒爷的骨肉,还赌咒发誓。”
      “这就奇怪了,她这肚子从哪里来的?”
      “福晋,现在不是追究肚子的来源,而是怎么弄掉这个肚子?”
      “弄掉?李嬷嬷,你觉得有可能吗?”
      “那乌雅氏太狡诈了,都四个月了轻易也不能弄掉,再说今天是中伙佳节,贵太妃和贝勒爷都不会愿意见血的。况且她大声嚷嚷,这会儿只怕贵太妃已经知道了。那乌雅氏毕竟是贵太妃给的。”
      “是啊。这可难办了。”
      “福晋要不把这事告诉贝勒爷吧?”
      “不好吧,万一贝勒爷真上了心,岂不得不偿失?要不让她生了算了,反正我已经生了嫡长子了。”
      “格格,你可千万不能让她轻易过关。这第一个不刹住,后面可还有两个虎视眈眈了。这喝药的规矩是贝勒爷定的,贝勒爷只怕也会很气的。”
      “好吧,我这就告诉爷去。”
      博果尔闻讯大为恼火,当年贵太妃给了他两个通房,他因着吴氏更风情一些更会讨好卖乖一些反倒更提高了警惕,而本分老实的乌雅氏给他留下的印象更好一些。这些年,乌雅氏也确实老实,从不跳出来献媚,因着这个,她伺候的次数还多一些。不过,这几个月来乌雅氏一直称病,他因着尼楚贺已经身体调养好了,就更加不在意后院的三个侍妾,就也没有理会。没想到乌雅氏居然给他送了一份如此之大的节礼。
      博果尔的第一反应就是绿云罩顶,这真正让他怒火滔天,他问都不想问了,直接叫人把乌雅氏拖出去,打死了事。
      乌雅氏本还抱着奢望,全府谁不知道贝勒爷最疼小阿哥了,她肚子里也有了孩子,大概也会让贝勒爷高看两眼,没想到贝勒爷直接叫人拖她走。她吓坏了,忙大叫:“贝勒爷,奴婢肚子里确实是你的骨肉,您不记得呢?小阿哥洗三那天在书房。”
      博果尔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的那场春梦,难道是真的?他招手让人把乌雅氏又拖回来,冷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乌雅氏也顾不得羞了,忽然把实情倒出来:“贝勒爷,您那天喝醉了,奴婢打水给你擦身子换衣服,不想您……您拉着奴婢上了炕,后来奴婢帮你洗换好,就出来了。”
      “那你为何不找嬷嬷领药喝?”
      “奴婢……奴婢一时忘了。”
      “忘了?来人啊,敲她二十大板让她记一记,看看她想不想得起来?”
      “贝勒爷饶命啊。奴婢是存了私心,想有个孩子傍身。求贝勒爷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和肚子里的孩子吧!”
      “饶了你?我说过的话你不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来人啊,熬碗药来,先落了胎,再把她打死,我看谁再敢在我面前作祟?”
      尼楚贺在一旁听了也心惊,她本以为顶多罚乌雅氏禁闭几月,还是会让她生下孩子,别想到博果尔生起气来竟后果如果严重。两条人命,尼楚贺虽知博果尔的决定对她最有利,但良心驱使她开口了:“爷,这乌雅氏是额娘给你的,还是不要急于处置,先问问额娘吧。再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辜,毕竟也是爷的骨血。”
      站在后面的李嬷嬷咬牙暗叹,这福晋的性子也太良善了,依着贝勒爷,一举除了后患,又给其他人敲了警钟,都是对福晋有利的,她怎么反倒说起情来了?
      博果尔暗暗瞟了瞟李嬷嬷,好象她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这尼梦贺是真善良呢?还是装门面?仔细观察了一下,眼神真挚,语气真诚,倒看不出虚假来。也罢,就当她是真的善良吧,那样他的防备心也可以消一些了。
      “既福晋说了情,那带上这个奴才,我们一起去额娘那里吧。”
      贵太妃的意见很明了,博果尔的血脉还是要保的,虽然这奴才肚子里的孩子也金贵不到哪里去,但还是要尽量保的。当然这万万不能跟小晟睿相提并论,小晟睿可是嫡长孙,最金贵不过了。
      “媳妇你的意思呢?”
      “额娘,我想着这乌雅氏虽犯了大错,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况且爷如今也只有一个儿子,能给小晟睿添个兄弟也是好的。”
      贵太妃很满意媳妇的表态,她也是这个意思,肚子里的孩子要紧,至于这乌雅氏吗,也绝不能放过。
      博果尔还是那个意思,他既然明确说过嫡子五岁侍妾才能生子,乌雅氏这是明知故犯,更应罪加一等,至于那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也心痛,但有这样一个生母,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件事如不严加处置,那日后他说的话岂不要被当成耳边风了。
      对于这一点,贵太妃也极其不满,本来她还挺看重乌雅氏的,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妄为。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来人,将乌雅氏关入偏院,任何人不得与她说话,但吃穿不能亏了她,等她生下孩子后再进行处置。另外,将乌雅氏的父母家人通通赶到盛京的庄子上去种田,做最下等的活计,我看以后谁还敢顶风作案,这就是下场。”
      乌雅氏都快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她居然连累了家人,自己真的能靠肚子里的孩子翻身吗?一定能,一定能的,只有忍几个月,等生下儿子,她一定会被抬为侧室的。
      “额娘,这也太便宜她了,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岂不让她胆子越来越大?”
      “傻孩子,我供着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她?”贵太妃口气冷了下来,“她好好呆着,还能活到生孩子那一天。再敢蹦达,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乌雅氏果然不死心,一会儿说肚子疼要看大夫,一会说饭里下了药要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会儿说房里太冷有人要冻死孩子。
      尼楚贺知道乌雅氏死期已定,自然不会与她较劲,只交待人不缺她吃穿,叫个大夫隔个十天来号个脉,保证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就行,其他的,随她的便。李嬷嬷倒有点愤愤,她认为还是要动手把那肚子里的胎儿弄掉才能永绝后患。尼楚贺暗自摇头,乌雅氏的目的明显就是想借孩子上位,她不知道生下孩子之时就是她的未日,如今的她就是被拿来骇猴的那只鸡,只要她的下场一出来,后院这些人自然就会老实消停,毕竟花了心思生了孩子也保不住命,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图个眼前的富贵。
      为母则强,或许以前的尼楚贺心中确实没什么盘算,但自从有了小晟睿,她就要为他打算。小晟睿以后绝对会有庶弟的,与其图个痛快喊打喊杀,但不如贤惠地养个没了生母的庶子,养好了也是小晟睿的帮手,子以母贵,以这个未出世孩子那卑贱的犯了大错引得贝勒爷厌弃的生母身份,即便是个儿子,也影响不了小晟睿的地位。这么说吧,除非贝勒爷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才有可能继承爵位,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是个女儿,那就更好了,女儿的用处可大了,养大了结亲就可以给小晟睿带来一份助力,何乐而不为?
      乌雅氏不死心地闹了两个多月,也没人理她,后来博果尔回家后听说此事,极其不耐烦,让人准备了一碗堕胎药,端去给乌雅氏,告诉她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把药给她灌下去,别给脸不要脸,没人稀罕她的肚子。乌雅氏这才死了心,安静了下来。
      让博果尔烦躁的当然不会是乌雅氏,他正满心气恼,他准备了快两年的针对郑成功的对策泡汤了,济度出征了,而他却被留在了京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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