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黎明》璃九笙

11、chapter.11

　　凯恩回到办公室，伊斯特拉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出现，立即立正：“上校。”

　　凯恩点了点头，示意她进去。

　　他的办公室陈列非常简单，但是每样东西都低调地透着精致和高端。临窗摆放着一张五米长的巨大弧形办公桌，桌上大部分地方都被各种报告和文件占据，虽然种类繁多，不过并不显杂乱。一些极重要和紧急的文件都被摆放在最趁手的位置。

　　桌面右边的位置整齐地排列着一些按钮，凯恩坐下来的时候就顺手在其中一个按键的位置轻触，桌面的右上方伸展开来，一个全息屏幕缓缓投射出来。

　　伊斯特拉将报告盛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然后静立着等待他的反馈。

　　报告并不复杂，简单地阐述了事故的始末，这位年轻干练的女准尉并没有为自己的违规操作找寻任何理由，反而用了大段文字对索罗初次驾驶机甲情况的分析，最后的结论就是：索罗是天生的机甲师，他应该立刻接受机甲训练。

　　凯恩耐心地看完报告，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伊斯特拉，你觉得，他会是我们需要的那个人吗？”

　　年轻的女准尉声音清亮而坚定：“是的上校，没有人能在第一次驾驶机甲时就有他这样的表现，更加没有人在连战斗机都无法自如驾驶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

　　凯恩抬眼看着这位女机甲师：“你想说的就是，索罗可以跳过战斗机师的培训，直接参与机甲训练吗？”

　　“是的上校。我认为在机甲的驾驶过程中，他可以克服战斗机驾驶遇到的瓶颈，这对他来说，是捷径，也是机会。”

　　凯恩垂下眼睑，再次翻阅起手中的报告，房间里面只有偶尔掀动纸张的沙沙的响声。

　　过了半晌，凯恩终于放下手中的报告，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口正对着训练场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士兵们的模拟训练战况。

　　“我不会同意的。”凯恩看了一会儿，回头告诉伊斯特拉自己的结论。

　　伊斯特拉似乎有些吃惊，她甚至激动地往前迈了一小步：“上校，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我有信心将他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机甲师！”

　　凯恩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笑意：“哦？可以和你一样优秀吗？”

　　伊斯特拉楞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眼神坚定而明亮：“是的上校。”

　　“可是，我希望他比你还要优秀。”凯恩重新坐下来，抬眼看着他最好的女机甲师。

　　伊斯特拉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长官，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妥协。

　　过了好半晌，伊斯特拉才挫败地叹了口气：“是的，我明白了。”

　　凯恩将报告收好，平和地说：“伊斯特拉，对于值得付出的人或者事，耐心一些。”他停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索罗那张透着倔强和不服输的脸，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如果连这点都克服不了，他又怎么值得被看重呢？”

　　伊斯特拉想了想，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反驳凯恩，最后只有行了礼，退出了他的房间。

　　凯恩伸手在桌面的键盘上敲打，调出白天索罗驾驶机甲的影像文件。

　　按下播放，白天的那场模拟战立刻非常真实地投射在屏幕上，影像中的白色机甲无论躲闪还是攻击，都显得生涩而笨拙，直到最后开启气盾，他按下了暂停键。

　　凯恩不断回放这一瞬间，仿佛能从这个已经从过去时的影像中感受到机甲中少年的意志。

　　很久之后，上校大人才自语道：“小家伙，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你会很惨。”

　　两天之后，索罗重新回到训练场。

　　伊斯特拉刚刚从驾驶舱出来，看到索罗，女英雄走过来拍拍他的脑袋：“好点儿了吗？”

　　“是的长官，多谢您的关心。”索罗严肃地立正行礼。

　　看到他这么正经的样子，伊斯特拉笑说：“不用这么拘谨，只要你不跟着坏朋友学的那么轻浮，我就不会割了你的舌头。”

　　“嘿嘿嘿！长官，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习惯啊！”丹尼尔嘴角勾着坏笑走过来，火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轻浮的光芒。

　　伊斯特拉斜睨他一眼：“看来你也知道谁是‘坏朋友’。”

　　丹尼尔耸耸肩：“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只要用心去了解，你就会发觉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啊！”

　　伊斯特拉好笑地看着丹尼尔：“我可不想了解一个纨绔子弟。”

　　丹尼尔勾着索罗的肩膀，伤心地说：“你可真是伤了我的心。”

　　伊斯特拉挥挥手：“行了，别献宝了，好好教他，要是他的成绩不理想，我看你就别自诩鬼才了，趁早死一死吧。”

　　丹尼尔夸张地瞪着眼睛“难道学生资质愚钝也是我的错？”

　　伊斯特拉不再理他，转身离开。

　　丹尼尔严肃地看着索罗：“听到没，你要是学不好怎么驾驶战斗机，我的爱情之鸟就要离我而去了，你忍心这样对待我吗？”

　　索罗黑着脸，往旁边让开两步脱离被丹尼尔：“不好意思，我资质愚钝，连累你了。”

　　丹尼尔哈哈一笑，扯过索罗揉乱他的头发：“小美人儿，别这么敏感，我开玩笑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正式的教官了，我可是很严厉的，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索罗哼了一声：“谁怕谁！”

　　丹尼尔冲着空闲的模拟驾驶室努了努嘴：“那还等什么？去吧。”

　　索罗看了看远处机甲模拟室的电子门，快步走向战斗机驾驶舱。

　　不过，他的状态并没有因为驾驶过一次机甲而得到改善。

　　索罗精神高度集中，认真执行着战斗机操作的每一个步骤，但是面对丹尼尔这样强悍的敌手，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虽然丹尼尔在耳机中时常提醒他自己的攻击路线，索罗也只能跌跌撞撞地避开这些已知的攻击方向，光是操纵这些，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所以他几乎没办法完成什么有效的攻击，最后总是被丹尼尔无情地击中坠毁。

　　再第N次坠毁之后，索罗脸色难看，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再来！”他咬牙恨道。

　　“好了，休息一下。”丹尼尔无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

　　“没关系，我还可以。”索罗将手心的汗蹭在身上，眼里有些懊恼的愤恨。

　　刚刚准备再次被弹出跑道，丹尼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索罗，你对机甲驾驶很有手感，但是我很好奇这样的你为什么驾驶不好战斗机，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吗？”

　　不得不承认，虽然丹尼尔平时看上去一点儿正形都没有，但是在正事上，他的直觉往往敏锐的过分。所以，耳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平时轻佻的语气，听上去反而有些严肃。

　　索罗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启动了模拟战机，低声说了句：“没有。”

　　“机甲师很珍贵。”丹尼尔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马里奥说过。”索罗点头。

　　“你很想得到这里所有人的认可吧。”丹尼尔难得的正经让索罗有些不习惯。沉默了一阵，他低声说道：“是的。”

　　“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机甲师，就必须通过战斗机驾驶测试。而根据凯恩上校的要求，你的成绩必须是优秀，否则就没有机会坐进机甲。这也是我会来做你的教官的原因。所以，你有义务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我也有责任教你究竟怎样去克服这些障碍。如果找不到症结，你再练习几百次都不会有突破。”丹尼尔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

　　索罗愣了一阵，最后狠狠将战机弹出去，低声咒骂了一句：“混蛋！”

　　丹尼尔不再给他任何提示，还没等他调整好飞行姿态，一炮击中他的引擎。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丹尼尔说完，扯下耳机，从模拟舱中走出来。

　　索罗呆坐在驾驶舱中，丹尼尔拉开舱门，脸上挂着一贯的轻佻：“还不出来，在里面孵蛋吗？”

　　索罗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没有理会丹尼尔，准备离开。

　　丹尼尔一把拉住他，嘿嘿一笑：“这就受不了了？我说过我可是很严厉的，毕竟这可关系到我在女神眼中的形象！”

　　索罗勉强扯了下嘴角：“抱歉。”说完就想继续走。

　　丹尼尔皱眉拉他站定：“不想说吗？即使永远驾驶不了机甲也没关系？”

　　索罗猛地回头：“我一定能通过的！”说完甩开丹尼尔快步离开。

　　丹尼尔抱着手臂看向索罗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嘴硬的家伙。”

　　凯恩转过转椅重新投入到办公桌前的工作中，不再观察训练场的影像屏中的其他训练。

　　“上校，他真的必须通过战斗机驾驶测试吗？”托伦站在一边，有些不忍心地问。

　　凯恩转头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调侃道：“托伦，你是最看重规则的，怎么也为他说话？”

　　托伦语塞，想了半天才回答：“我只是觉得，不该因为这种小问题放弃一个机甲师。”

　　“你认为这是小问题？”凯恩翻开文件，边看边问。

　　“他对机甲的操作很敏感，这有点像偏科的孩子，说不定直接让他接受机甲训练会有意外的收获。”托伦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人很难被说服，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看。“诺亚”太需要一个有天赋的机甲师了。只要索罗能成功，凯恩也不需要再担着被弹劾的风险从迪卡文那里获取灰色能源。

　　凯恩抬眼看着副官，眼里是冷静的理智：“他在机甲方面的天赋让人意外，但是，‘诺亚’不需要一个连战斗机都驾驶不好的机甲师。一旦他坐上去，我就不允许有任何不能掌控的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