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月在手》岸鱼

3、掬水月在手（3）：为爱痴狂

　　清明过后,一天热比一天，但这半遮掩在山林里的教学楼里,却是水洗般的清凉,这天晨曦微散,山林间的雾气渐渐慢慢蒸发挥散，沉寂于香樟树下的小菜市场变得热闹起来，讨教还价、鸡鸣鸭嘶的声音岁不成调，却也是交响乐似的漂浮过来．乔小特坐在窗户边，似有所思似无所思的看着这山野晨醒图，忽然在为数不多的卖菜人群里，发现了他的高中同学唐琴琴，陪同唐琴琴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此时两人正手拉手的在小菜市场徘徊，男生的另一只手里，领着刚买的鸡蛋。唐琴琴微笑着依偎着男生，正歪着头跟那个男生说着什么，乔小特心里微微动荡了一下。对唐琴琴，他是相当熟悉的，在枯燥的高中生活中，唐琴琴曾是乔小特心园偶然浮动的一缕清香，那时他们有一年都是前后桌，因为朱玲玲的缘故，说话也比一般人要多，乔小特喜欢唐琴琴圆和脸蛋上那纯粹的笑容，虽然那笑容透露出来的，常是看穿了似的调侃过和不屑，但乔小特就是喜欢。印象中的唐琴琴阳光而坦然，即使微微的叹息里也有几分柔婉，没想到入大学来这么快就成了爱情的俘虏，还过上了买菜居家的小日子，虽然这与乔小特没有多大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乔小特的心里，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叹息中的乔小特没有如往常那样读古诗，而是看起了王安忆的《长恨歌》，这是林之恋推荐给她的小说。也许是目光的无意邂逅影响了他的心情，他带着略微叹息的心情走进了王琦瑶的世界，走进了老上海的繁华与落寞。在王安忆的细声软语里，另一个世界在他的头脑中浮现，让他忘记了时间。当在“对面的夹竹桃花开，花草的又一季荣枯拉开了序幕”合上书本时，已是近午，到楼下的食堂吃了点饭，乔小特去了学校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想搜搜别人对《长恨歌》的评价，没想到在那里碰见了林之恋，毕时的林之恋的□□头像正滴滴滴的欢快着，乔小特悄声的走过去，发现和林之恋头像呼应的，是一个名为“sunshine”的眼镜男头像。本着君子不窥人之私的原则，乔小特还是和林之恋打了声招呼。被吓了一跳的林之恋回过头看是乔小特，脸色明显了红润了一些，但也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打了个招呼后有开始网聊了。乔小特也找了个机子坐下来，一时有些聊赖，不想去查阅《长恨歌》的材料了，在网页上随便的浏览着些新闻，心里有所等待，果然，过了不到几分钟，林之恋的头像开始跳跃闪现，随着头像闪现的，还有一行文字：我们出去爬山吧。
　　当两个人相约着从阅览室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下午两点左右，乔小特提议今天走远点儿，去离学校较远的烈士塔，林之恋没有异议，于是两人立马行动，坐上公交，来到了距离校园三十余里的烈士塔。烈士塔位于城南一公里处的羊古山，原本不高，但随着近些年来人们外出散心的热情上涨，也慢慢变得热闹起来，但是在大中午的，还是少有人来。因此，整个山林就显得有些寂寥，乔小特和林之恋登到山顶，人员更加稀少，有些小虫子无声的从树上落下来，身上不知觉的就有些痒，乔小特有些后悔的说不该在这个时候登山，林之恋不置可否的笑笑，坐在台阶眺望远处的山林，本来平时两人话挺多，却在人少的时候变得有些沉默，乔小特不喜欢这种沉默，总感觉沉默里有些难言的尴尬，于是有些赌气的说不如我们今天去怕这周围最高的山土城山吧，没想到林之恋爽快的说：“好啊。”
　　最高的山其实也并不算很高，只有五六百米，但有几处却很陡，又是大中午的，所以没有多久，两人都有些气喘，尤其是到了名为“好汉坡”的陡坡时，几乎有些垂直的山路的养样子了，并路比较窄，有没有修好，有些地方因为走的人多，路也变得光滑，一下小心就要往下溜去，乔小特的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晃悠，开始他只是在林之恋旁边小心的照应着，但到了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时，他只能向先上去，然后回过头来向林之恋伸出手了。
　　后来回忆往事的时候，乔小特觉得，牵牵是在是算不了什么的，可当时的乔小特却是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当他握着林之恋白净的小手，一股温暖瞬间沿着手臂蔓延，在他浑身游走着，而林之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那么无声的由他牵引着，一时无话。当两人终于达到山顶的时候，乔小特坐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看着坐在身边的林之恋，很想从背后轻轻的拥住她，但两只手却有些不属于自己似的终于没有动，但林之恋的背影，却在他的脑海里显得更加清晰，沉淀为美丽而忧伤的底片。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要快，路也好走许多，乔小特自认没有了牵手的依据，心里虽然回味着上山时的温暖，脚下的步伐却变得有条不紊起来。傍晚时候的山林里，人慢慢的多了起来，阳光已经不中午那么强势，穿越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照射过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温婉清爽。两个人的话也随着人群的增多而增多，贾平凹的《白夜》、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又成了他们讨论的内容。

　　在乔小特的家乡，五月正是农忙时节，俗话说：“五黄六月无老少。”，要割麦，要插秧，要种地，庄稼人忙得不知白天黑夜，收割耕种完毕以后，每个人都要褪一层皮。所以庄户人家不能理解城里人没事儿还要不辞劳苦的去爬山。“有那会闲工夫，躺下睡会觉多好。”他们相互念叨着城里人的愚昧，殊不知若是真正让给一个人大把的时间去睡，同样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管理松散的校园里，学生们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午后的寝室总是显得空荡而无聊赖，随意推开一个寝室，都是千姿百态的睡人，而经过漫长的睡眠苏醒后，大家又无事可做，要么去上网打怪兽，要么去篮球场上消耗体力，要么挖空心思泡mm，若是赶到大家都无可寄托，就开始相约着打拖拉机，这本是盛行于当地的纸牌游戏，外地人并不了解，但经过近一年的熏陶培养，大家的技艺日新月异，俨然有后来者居上之势。学生本口袋里本没有多少钱，也就不带什么彩头，一张桌子四张椅，围着坐了，就从5,10，K过三关玩起，通过了，便顺着23456不断向上攀沿，有时光是5,10，K就要耗费大量时间，有时某组合侥幸过了通关，剩下的组合又叫嚣这推到重来。重来就重来，who怕who啊，可谓是孜孜不倦，不厌其烦。若是以冰棍雪糕为赌注，大家的劲头就更加充足，正是你放牛罢我登场，宜将剩勇追穷寇，场面甚是雄伟壮观。经常是预定的一局定输赢变成了三比二胜、五比三胜。为了两根冰棍，大家可以血战一个下午。大家晃着着拖鞋，蒙着短裤，袒胸露乳，，抠鼻屎摸脚丫，种种怪状不一而足。当夜晚来临，女友球友的召唤才大家恋恋不舍的离开牌桌，而说定的冰棍终究是没有买。
　　正如六月的天气一样，大家的爱情也正火热发酵，经历一年的洗礼，大一的学生终于褪去了刚入校的生涩，变得活跃生动起来，关于恋爱的流言正悄然弥漫，而一起入校的女生们也似乎豁然开朗，不再扭扭捏捏、羞羞涩涩，而是坦坦荡荡，正气凛然。外文系的男生本来不多，本着“兔子专吃窝边草”的精神，外文系的男生们利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对身边的女生发起了进攻，而本班本系的女生们观念似乎正好和男生相反，以为帅哥远在系外，对身边男生的目光经常忽略不计，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导致的结果就是真正内部笑消化的并不多，反而被外系的牵走不少，是在是让外文系的英雄男生气短。
　　不过在盛产爱情的大学校园里，只有寂寞的人而没有寂寞的爱情，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正在持续上演，最为大家津津乐道的是机械工程系的以为老兄，因为本系性别上的极度阴盛阳衰，他老兄一时求爱无门，很是苦恼，最后剑出偏锋，请中文系的哥们写了一封通用情书，自己手抄二三十份儿，给能联系上的高中女生没人邮寄一封，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收到信的人中真有一位回了热情洋溢的信，随后二人乘胜勇往直前，终于情投意合成了情侣，一时被人奉为经典。而在同寝室的人中，爱情也正在传染，温度日渐高涨，其中燃烧得最为热烈的当属来自蜀中的大帅。
　　大帅名姓氏很帅，就姓帅，人也长得帅，威武身体，白净脸皮，一脸官相，两眼笑容，官宦之后，家道殷实，自然是惹人喜爱，所以在高中时候就成为众女之的，最终和一位清清秀秀的辣妹子恋得热热乎乎，可惜造化弄人，那女孩在高考时落榜了，如今两人两地相思，一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唯有长煲电话粥。一到晚上，大帅就抱着寝室电话不放，大事小事，虚度叨叨，没完没了，没有一两个小时不会罢休，甚而说上三四个小时，熄灯之后依然旁若无人，说不尽的柔情蜜意，惹的众怨人恼，只好搬上凳子，抱上电话，裹着被子到寝室外面继续。有天晚上乔小特凌晨两点尿急起床，发现大帅依然在寝室外抱着电话聊得亲切，不禁大为感慨。而来自江浙的周周则网恋上了古都西安的一位大妹子，连续两周乘火车去和网友幽会，更精妙的是第二次乘车的时间和第一次归来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这些火热而疯狂的爱情不禁让来自鄂西北山村的乔小特莫名惊诧了：难道爱情的力量果然诡异如斯？
　　寝室里慢慢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谁有了正式的女朋友，就请大家出去啜一顿。如今乔小特已经被请出去啜了四顿了，而寝室里不过八个人而已。因为乔小特经常和林之恋在校园内结伴出现，自然成了大家调侃的对象。“乔哥，啥时候请我们出去相相嫂子啊？”寝室长刘华健不止一次的问。而乔小特只是笑笑的说：“等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