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染血之钥（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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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博尔德城主府现在灯火通明，自从被攻陷后就再也没有被全部点亮过的魔法灯盏毫不吝惜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和可能躲藏于黑暗中的阴影。
一队队表情冷峻的科维尔士兵在府邸的庭院中穿梭巡逻，不久之前的刺杀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与耻辱，然而逃逸无踪的刺客让他们除了加强戒备之外毫无办法。
作为外来者的科维尔人，可没办法让地下工会的人对他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就算是用金钱收买，他们一时之间也未必能找得到相信他们的中介人。
忽然，一位骑士领着一队士兵步履匆匆的往城主府赶来。那位领头的骑士有着一张典型的北方边名面孔，轮廓深刻，皮肤黧黑。他的眉毛浓到几乎连成一线，绷得紧紧的嘴唇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显得有些神经质。
这位骑士叫做莫图，是雷尔森代理城守的副官。
“兰瑟大师，您还好么？”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主府邸，莫图转头看了看被士兵们安置在软兜中抬过来的老人，语气冷淡的问道。
“我当然不好，用你和食人魔差不多的脑浆想一想就知道了，你这个粗野的家伙。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打扰一位老人家的睡眠么，要知道到人老了之后可是很难有一个甜美的梦境了。”
窝在软兜中的老人打了个哈欠，有些生气的咕哝着。
他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大大的鹰钩鼻子上架着一副蓝色的水晶眼镜，一头银色卷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深蓝色绣着星星和月亮的睡袍，这让他看起来和每一个脾气不太好的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莫图可没忘记，跟着自己去“寻访”这位老人的士兵，可有一大半留在了那座破烂的老房子里凄惨的呻吟。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示了那位尊贵的客人交给他的信物，恐怕也会加入那些士兵的行列。
“我想我们已经为打扰您的睡眠付出了代价，希望您不要太介意。”
腮帮子紧绷了一下，又迅速的放松，莫图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跟这位老人计较的资本。
虽然事实是这位老人在他们恭敬的敲门时没有给与任何回应，却在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强闯的时候用陷阱玩狠狠整治了他们一把。
擅闯炼金术士的房子，能够留下性命就足够幸运了……不过是牺牲了几个士兵而已，更何况那些士兵并么有死。
“莫图，你可算回来了，幸好还不算晚。”
在莫图和兰瑟大师行至城主府门口时，接到士兵们通报的雷尔森代理城守已经迎了出来。
这位艾什男爵的心腹有着莫图一样的黑发和灰眼睛，只是皮肤白皙，轮廓柔和。他的身形高大，英俊的脸上留着整齐的胡子，声温和，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么冷酷严厉。
莫图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下了马，雷尔森快步走过来，冲他点了点头，就走到了兰瑟大师坐着的软兜旁。
“兰瑟大师，情况有些紧急，请原谅我们没有按照礼仪来邀请您。”
雷尔森轻轻皱着眉，语气温和又带着丝焦急的对坐在软兜中的老人说道。他看起来诚恳又礼貌，比起传闻中的佣兵，更像是贵族出身，非常容易得到其他人的好感。
然而老人可不吃他这一套，比起这种虚伪的“贵族风范”，他更喜欢跟那些直来直去佣兵。
所以他翻了个白眼，含含糊糊的嘟哝道：
“废话就少说吧，比起听你的客套我宁愿去听吉吉鸟的叫声。你们拿着梅勒斯的戒指来找我做什么？要不是欠了那家伙人情，我可不会过来。”
“……梅勒斯大人就在这里，他的情况有些不好……”
犹豫了一下，雷尔森一边示意士兵们跟着他往里走，一边对兰瑟说道。
“那家伙来了这里？”
兰瑟狐疑的看了雷尔森一眼，就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他不是应该呆在凛冬之地么，我还以为是他哪个不成器的下属，没想到是他本人。难道这个贫瘠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好东西？还有，情况不好？他的境被人打破了？受了致命伤？终于到了被冥王带走的时候？得了吧，‘大光明术’难道是摆着好看的么……”
那不甚恭敬的言语让雷尔森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他深知需要出示梅勒斯大人的信物才请得动的人，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代理城守能惹得起的。
更何况他虽然尊敬梅勒斯，但这位大人忽如其来的造访和遭遇刺杀的确让他感到非常困扰和不满，不过除了隐忍，他没有任何办法。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他能够搀和的事情。如果一个处理得不好，他大概就要和那位受重伤的大人一起去见冥神了。
虽然被赞颂正直与公正，但冬之圣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雷尔森可是清楚的很。不然他早就死在了北方的战场，而不是成为艾什男爵的心腹。迁怒、灭口、诬陷——对于冬之圣殿中的一部分人而言，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眼里流过晦暗的光芒，雷尔森及时压下了嘴角差点挑起的冷笑。
不过他也已经失去了和兰瑟搭话的兴趣，雷尔森并不认为自己能得到这个性格古怪的炼金术大师的青睐，不过只要维持表面的恭敬，这位大师也没兴趣为难他就是了。
“到了，兰瑟大师。”
城主府邸虽然比较大，但也不是无边无际，大概五分钟之后一行人就来到了府邸的主建筑的二楼。兰瑟从软兜里下来，穿着软底鞋的脚踩在柔软的深红色地毯上。
他看了看面前雕刻着狩猎女神象的胡桃木门，有些犹豫的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蓝色水晶眼镜。
身为炼金大师的精神力让他在来到这座建筑之前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熟悉而陌生的，属于神官的力量，磅礴而深厚，明亮而又冷冽——当然，不止一个。
而现在，那个很久不见的人就在这扇胡桃木门之后……
终于，兰瑟还是伸手推开了这张木门。乳香的味道、迷迭香的味道混合着雪松的香味迎面而来，但是血腥味和淡淡的不易觉察的腐臭却也同样逃不过炼金术大师敏锐的鼻子。
“好久不见，兰瑟。”
轻缓的声音就像是凛冬之地难得见到的阳光，带着暖洋洋的温度。
兰瑟看着围绕着层层帷幔的大床，和守在旁边的几个穿着斗篷的身影，终于还是开口回应。
“好久不见，梅勒斯。”
“你的声音听起来可不怎么高兴啊，兰瑟。看起来，你似乎不怎么想见到我呢。”
帷幔之后传来了一声轻笑，梅勒斯继续用轻缓的声音说道。
“我的确不怎么想见到你，听说你快死了？你不是一直像一株攀墓藤一样死守着凛冬之地么，怎么舍得挪窝了？不过看起来这一次移栽的效果可不怎么好。”
一边用嘲讽的语气说着，兰瑟一边朝那被帷幕遮挡着的大床走去。
“无礼者！”
守护在床边的人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朝兰瑟厉声呵斥，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脆，此刻听来甚至有些尖锐。
兰瑟对他的冒犯毫不理会，脚步从容。
属于炼金术大师的精神力场造成的威压让呵斥者忍不住退后一步，又强硬的挡在了兰瑟面前。他伸手握住了腰上佩剑的剑柄，其他守护在床边的人也纷纷戒备起来，将兰瑟隐隐围在中间。
“蓝白十字，天平之剑——哈，但是都不过区区白银而已，梅勒斯，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被学徒守护的地步了。”
兰瑟的语气里满是嘲讽，那暴涨的精神力场让围着他的人摇摇欲坠。
“安妮特，退下。”
梅勒斯的轻缓的声音从帷幔后传来，轻柔的光芒透出，将挡在兰瑟面前的人轻轻的推了开去。
“大人！”
被推出兰瑟精神力场的几个人之觉得身上一轻，随即便焦急的开口。
“不要担心，安妮特……”
“小姑娘，你觉得我现在转身就走，把这家伙留下来等死怎么样？”
兰瑟打断梅勒斯的话，看了一眼那个如果不是被其他人拉住几乎就要冲过来的人，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好了，兰瑟，不要吓唬小孩子。”
梅勒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虽然他能肯定兰瑟不会丢下他不管，其他人却被兰瑟吓住了，犹豫了片刻后便安静了下来。
兰瑟冷哼一声，拉开了大床的帷幕。
血腥气在一瞬间压过了香料的气味，眼前的景象让兰瑟狠狠的皱紧了眉头。
“梅勒斯……该说你真不愧是‘活着的圣人’么，居然现在还没死……”
“唔，也许我该说谢谢夸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染血之钥（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