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我们贱卖的青春》会吃人的狼

8、身痛不如心痛

　　我很讨厌上课，因为学的东西很难。一上课，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刚开始在教室里睡，后来懒得长途跋涉，干脆就在寝室里睡。

　　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对几乎所有活动不感兴趣。有空的时候，我宁愿窝在床上，想自己心中的公主。

　　那些美好的场面历历在目。

　　那一次，已经忘了是要去哪里。米佳燕晕车，我说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米佳燕就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居然睡着了，听着她细细的鼾声，看着她那张孩子般的脸，我的心醉了。

　　那一天，米佳燕在我家。玩了一会之后，她说她累了，想睡觉。我就让她睡在我那乱七八糟的床上。当我买了晚饭回家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那一片狼籍的房间竟焕然一新，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米佳燕正在洗我的脏衣服。我激动地对米佳燕说：“我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觉。”

　　我时常想念分离的那个夜晚，月亮好美，却忘了见证美丽的誓言。

　　那一学期我唯一的积极表现是和室友一起参加了系足球队选拔以及后来全校的足球比赛。

　　在此，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我的几个室友。

　　排名第一的无疑是我们伟大的室长，大家叫他佟老大，这哥们儿来自东北，从小酷爱体育，特别喜欢踢足球，本来希望长大后成为国足，结果受到周围所有人的唾骂，于是只得转变观念，把踢球当成一种强身健体的方式。佟老大因为觉得自己“铜墙铁壁”，在选拔赛中自告奋勇担任门将，虽然表现极其业余，但因为只有他一人参选门将，结果顺利入选。

　　我排名老二，因为大家觉得我这人有点“二”，入选系队绝对凭借实力！

　　老三是王胖子，此人体重超过200斤，司职中后卫，因为身体粗壮，摆在禁区内就像一个碉堡，对方无论是传球还是射门，角度都会被封掉一大块，教练对此人大加赞赏，说如果可以克隆两个他，我们就可以解放出一个守门员了。

　　老四人称小马哥，这哥们和老三形成鲜明对比，骨瘦如柴，面相老气，大家刚开始都觉得此人是在□□中饿过饭的。小马哥是我们寝室六个人中唯一落选的，他对大家说自己其实是个文人，参加选拔赛主要是因为管顿饭。

　　老五外号包子，02年世界杯之前跟佟老大志同道合，02年之后与佟老大英雄所见略同。选拔赛时担任右边后卫，因为一脚技惊四座的远射入选系队。在入选之后以脚法奇臭闻名，经典之作是在某场比赛中于中线附近大脚解围，结果球直接飞进本队球门。后来大家追问他选拔赛的时候为何如此神勇，包子笑而不答，结果在一次喝醉酒之后向我坦言：那球其实是瞄准角旗杆射的。

　　老幺号称“伟哥”，司职左边前卫，在选拔赛中三次传中，三次洞穿佟老大把守的球门，为此，伟哥特意在入选系队后给佟老大买了一桶二锅头。

　　我们系队实力不凡，一路过关斩将，杀进最后的决赛。后来的决赛让大家津津乐道。作为那次比赛最佳射手的我在决赛中独进五球，直接导致本队以2：3败北，我所创的“乌龙帽子戏法”至今无人能及。

　　那场决赛几乎让我告别了我的业余足球生涯。在比赛中，我的一次受伤让我从此以后对踢球产生了恐惧。而对我造成这种伤害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秦天。为争一个快出底线的球，我们都高速奔跑，秦天冷不防的一撞，我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在门柱上，血流满面的我当场晕厥。

　　后来秦天对我说，体育比赛嘛，难免会受伤。

　　我问他：“这算是道歉吗？”

　　“说实话，我不是故意的，用不着道歉。”

　　“你踢球太狠了。胜负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啊，比赛就要赢。”

　　“可我们两个之间总会有一个失败者。你胜利了！”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对别人百般照顾，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扛的秦天。

　　记得我们还在“斯文人”混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们出去逛夜市，结果被一个“仇家”认了出来，对方一伙六、七个人追着我们跑了好几条街。

　　我一边跑一边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他妈追我们的是谁啊？想了很久才有一点点印象。原来，那个认出我们的家伙在不久前被我们和我们的一伙“弟兄”给打了。但打他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太多 ，我和秦天始终没能挤进去，我就一直站在外边看，秦天瞅准时机在外围往里踢了一脚，正中一人屁股，那人立刻转过脸来，我一看，妈的，自己人。

　　我们最终被那伙人追上了，秦天对我说：“咱们跟他们拼了。”

　　我点头表示收到。

　　我和秦天寡不敌众，眼看就招架不住了，就在这时候，秦天猛地一脚踢中了对方一人的小腹，那家伙顿时就趴下了，痛得在地上打滚。秦天非常得意地说：“妈的，这下总算踢对人了。”对方见此情景立刻发了狠，一个家伙从身上抽出一把砍刀朝我砍过来，秦天反应飞快，一把将我推开。我在听见秦天“啊”的一声惨叫之后也倒在了地上。后来我想，他妈的，推得那么用力，没被砍死也差点给摔死。

　　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秦天的白衬衣已经几乎全成了红色。这时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后来，我们被人送进了医院。我没什么大碍，过了两天就出了院，而秦天却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

　　眼前的秦天让我感到很陌生。

　　我说：“秦天，让我看看你背上那条疤吧！”

　　秦天说：“有什么好看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我缝了九针，每天要去医院输液。冰冷的液体流遍我的全身，心也冷了。

　　在那段日子里，米佳燕只来看过我一次。没有想象中的痛苦表情，没有细致体贴的照顾，好像完全是出于一种人道，只差没有把我进行毁灭了。

　　秦天不知所踪，只是在某个晚上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哥们儿，听米佳燕说你那脑袋包扎得挺艺术！”

　　陪我上医院、照料我打针输液的人是老四小马哥。

　　小马哥的确有些文人气质，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忧郁的男人，弹得一手好吉他，爱唱忧伤的歌曲，爱写忧伤的诗句。

　　他说他以前有个女朋友，后来他觉得她很势利，就和她分手了，为此他写了一首名为《我们还有什么》的纪念诗：

　　那些苦难的日子

　　我们有泪水和坚强

　　你说雪过之后

　　我们有阳光

　　你说雨过之后

　　我们有彩虹

　　任凭风吹雨打

　　小草总会抬起高傲的头

　　那些相爱的日子

　　我们有欢笑和誓言

　　你说春的时候

　　我们有花朵

　　你说秋的时候

　　我们有果实

　　无论春夏秋冬

　　青松总会露出苍翠的脸

　　当精神被物化

　　淫没在花花绿绿的世界时

　　你说有一种东西的力量

　　可以将小草连根拔起

　　可以将青松拦腰折断

　　你说只要有它我们就会有一切

　　但我已不敢相信

　　当阳光、彩虹

　　当花朵、果实

　　都变成一个“代价”问题的时候

　　我们到底还有什么？

　　我觉得这诗写得很不错，很有深度。我对小马哥说：“我真不敢相信，还有什么样的爱情能够天荒地老。”

　　“是啊，爱情的誓言有多少是经得起考验的？有多少人能真正地‘不离不弃’？”

　　无聊中，我也开始学着写诗，写得很垃圾，唯一能让小马哥接受的是一首为米佳燕写的诗，叫《千年不变的爱》：

　　那段日子

　　我一直忧伤未来

　　你说未来很遥远，请珍惜眼前

　　茫然的幸福悄然而来

　　那些日子，有你相伴

　　那段时光，刻骨难忘

　　你曾在梦里哭泣着呼喊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七月的无奈像撒丁的魔剑划得我们生疼

　　你说离别是为了再相聚

　　我含泪放开你的手

　　并把思念刻上你的名字

　　未来被黑暗笼罩，我望不穿

　　冲不破永世分离的诅咒

　　我的等候注定地老天荒

　　泪水一点一滴地沉淀

　　承诺被暗夜的闪电击穿

　　支离破碎地飘散在风中

　　亲手埋葬我的思念的时候

　　我的心在滴血

　　我用这血写下我的墓志铭：

　　在荒凉过后的千年

　　只有我对你的爱

　　亘古不变

　　“好像一首歌，若是在山谷里唱，可以听到美妙的回音。本来是很美好的，可是却又有那么多不美的东西，什么‘魔剑’啊，‘闪电’啊，‘血’啊，硬邦邦的，让人好生伤感。”

　　“是啊，真的好伤感。本来美的东西变得凄凉哀怨。卫慧在《上海宝贝》里这样写道：美的东西只有与死亡，绝望甚至是罪恶联系在一起才是可靠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