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女人也有春天》最爱红烧肉

25、归程

　　刘帆，不要觉得我对你老婆太刻薄了。我没义务对她仁慈。牵着妹妹，站在刘帆的墓碑前面的时候，纪薇自问在这件事上没做错什么，就算对着刘帆的遗像，她也问心无愧。
　　墓碑前的白菊花，是一大早去花店买的。除了白菊花，纪薇也想不出其他可以用来祭拜的东西了。
　　她和刘帆的前尘往事，都说给妹妹听了。所以，现在站在这里，妹妹也不会傻乎乎的问出“妈妈，我们今天来拜祭的这个叔叔是谁呀”这样的话。她只是睁大眼，看着墓碑上的那张小小的黑白遗像，一句话不说。
　　女儿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其实纪薇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道。走的时候，纪薇牵着妹妹从山上下来，吹着冷冷的北风，母女俩的脸蛋都被吹得红通通得。
　　“冷吗？”一开口，风就从嘴巴里灌了进去。还记得刚到北京上学的时候，在南方呆惯了的她完全没意识到不能迎着风说话这件事，上课的路上总是张大嘴唧唧咋咋，这时候好心的北方同学就会跟她说，对着风不要说话，不然风都跑肚子里去了。可是她，还是不管不顾，反而认为冷风灌进肚子里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冷。”妹妹摇了摇头。
　　“刚跟你爸爸说什么了？”她不会用“那个男人”这样的字眼称呼刘帆，他就是妹妹的爸爸，怎么都改变不冷的。
　　“刚开始，说了‘爸爸，你好’。”妹妹低头看着自己的粉色小皮鞋，不好意思的说，“然后，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后，妈妈你说我们走吧的时候，就只能跟爸爸说了‘再见’。”
　　女儿的话成功的逗笑了纪薇，“没关系，妹妹是第一次和爸爸见面，妹妹怕生，爸爸知道的。”
　　“妈妈，我们还会再来看爸爸吗？”小丫头转过头看了一眼山间处的那座墓，这山上墓地挨着墓地，走下来了，再回头望，很难说到底哪个墓地是爸爸的了，只能望着大概位置。
　　“妈妈不会再来了。”牵着女儿的手握得紧了些，“以后等妹妹再大一些，可以自己过来看爸爸。其实，只有妹妹心里住着爸爸，就算不来，爸爸也会知道妹妹的心意。”
　　下了山，黑色的奥迪V8正停在路边。纪良今天有会，没时间去机场送外甥女，只吩咐了司机接她们来公墓一趟，然后再送去机场。
　　首都机场，照样是人来人往。托运了行礼，简单的吃过午餐，坐了一会儿，声音甜美的机场播音员就开始提醒乘客登机了。
　　“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遇到谢叔叔。”检票登机的时候，小丫头还心心念念着“谢叔叔”。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啊。”纪薇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
　　“万一有呢？”
　　这小孩子，要是认准了一件事，真是大人再怎么说也不会改主意的。
　　“那一会儿上机了就知道了。”她也不和女儿争辩，把机票递给机场工作人员，验过票，跟着前面的人群一路往前，终于上了飞机。
　　这一次，妹妹倒是如愿以偿的坐到了靠窗户的位置。
　　“一会儿就可以看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了。”把小家伙仰着脸，一脸期待的表情收尽眼底。
　　“恩！”妹妹用力的点了一下脑袋。
　　就在母女俩说话的这会儿，旁边的位子，有人坐下了。是为四十来岁，顶着地中海的脑地，腆着啤酒肚的男士。
　　看到啤酒肚男坐在了旁边的座位，妹妹明显很失望，扁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纪薇故意冲女儿眨眨眼，意思是“怎么样，还是妈妈说中了吧”，很不厚道的在女儿跟前洋洋得意。
　　“妈妈，你欺负人！”小姑娘终于忍无可忍的哭了出来。
　　纪薇也没想到，宝贝女儿竟然会受不了打击，哭了出来。扁着小嘴，也不出声，只看着眼泪跟着就流下来，趟过鼻翼两侧，留下水痕。
　　“好了，好了，是妈妈错了，妹妹不要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她连忙从包里摸出格子纹的手帕，替女儿擦掉眼泪。
　　“妈妈也不想这样的，你看，这种事，并不是妈妈或者妹妹可以决定的呀。”
　　“妈妈是坏人。”小丫头抽抽搭搭的说着，说归说，两只手却抓着妈妈的衣服不松手，脑袋也埋进妈妈的怀里。
　　“妹妹，”纪薇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无奈的说，“你就不要再玩把眼泪和鼻涕蹭妈妈衣服上的恶作剧了，这件衣服不便宜啊。”
　　这句话总算是把女儿哄得忍不住笑了，起初还有点别别扭扭的，想要忍住笑意，后来就忍不住了，嘿嘿嘿的一直笑。
　　飞机起飞，总算是离开北京这座对她来不算福地的城市了。修完长假重新开工，不用说，一定有很多事要忙了。昨天和尚芳说好的公关活动，也得尽快定下方案来。只有方案定下来了，才能开展后续的工作。
　　妹妹也要开学了，她虽然不是那种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给她报很多特长班的家长，不过适当的挖掘和培养孩子的兴趣也是必须的。
　　因为这桩官司，春节她也没有带妹妹回家，趁着离妹妹开学还有半个月，恐怕还得邀请母亲上来小住——既然她顾忌着邻居们的风言风语，担心她未婚生子的事情传到邻居们的耳朵里。
　　这事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头疼，简直比刚结束的那桩官司还让人头疼。

　　就算头疼，某些事也不得不去面对。到家当晚，纪薇就给母亲打了电话，邀请她过来玩几天。
　　虽然嘴上冷冷淡淡的说“我不来，你那里有什么好的，空气又不好，蔬菜又不新鲜，马路上车那么多”，最后，还是勉强的答应过来帮着带几天妹妹。
　　做了二十多年母女，纪薇还不知道自己亲娘的个性，永远是要强的，不肯放低姿态。
　　去北京之前，纪薇把冰箱里剩下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眼下冰箱空落落的，一点存货都没有。
　　妹妹藏在她的胳膊下面，母女俩同时审视了一边空空如也的冰箱，小丫头皱着眉，一副愁苦的表情，担忧的问：“妈妈，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食指轻轻弹了弹女儿的小脑袋，“你那什么表情，妈妈什么时候让你饿肚子过吗？”
　　“那倒是没有的。”小丫头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走，咱们去超市大采购去！”反正过两天妹妹她外婆就要来了，索性趁着今天把该采购的东西都采购了，省得等她来了看什么都不顺眼，成天挑毛病。
　　春节刚过没多久，超市里那么大红色的喜庆装饰都没换下来，看着，到处都还是喜洋洋的一片。
　　纪薇推了一辆购物车，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在一旁跟着，母女俩看到中意的东西就往购物车里扔。
　　“外婆用不惯沐浴露的，咱们买块香皂吧。”纪薇在日化产品的货架旁站住，想了想，挑了块香皂扔进去。
　　“妈妈，还有毛巾和牙刷！”妹妹拉扯了一下纪薇的衣服，用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远处。
　　“还是妹妹细心，妈妈都忘记还得准备新的毛巾和牙刷了。”纪薇表扬了女儿一番，又拿了毛巾和牙刷，“妹妹，你的牙刷也应该换了。”
　　说着，又挑了把儿童牙刷。
　　然后就是小孩子最热爱的零食了。家里的存货没有了，少不得要好好的补货。薯片、酸奶、巧克力、手指饼干，纪薇拣着女儿喜欢的就往购物车里扔。接着，就是生鲜类了。切条的里脊肉、牛腩肉、鸡翅膀，还有必不可少的鸡蛋和牛奶。
　　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走到收银台结账，耐着的排着队。
　　这家超市的客流量还是一如既往，一字排开，每个收银台前都是长长的队伍。为了不放过顾客在超市内的每一分每一秒，收银台外面的货柜上都是些常用品，方便顾客在结账前做最后的采购。
　　“你看，X本的安全套买一送一耶。”一旁的年轻小姑娘挽着男伴的手喜滋滋的说。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买了送你。”那男伴的语气怎么听着一点都不热情。等等，这声音好像有些眼熟，纪薇愕然的转过头，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某个本应当呆在北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