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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那里有一座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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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座桥1
夜晚的酒庄很安静,只有少数巡逻的保安来回。安榕牵着弗洛里安走在前边,陈凯跟在后边,夜风凉凉地送来她时而的温柔低语,路灯下她浅浅笑意。
“要走多久?他不饿吗?”先去了酒店厨房的波文那里,但是厨房由于明天一个重要的宴会而忙碌不已,根本抽不出空来,所以安榕只好带着他来酒庄这边,陈凯有自己的私人厨师,可以借来用用。
“稍安勿躁,老板。”安榕回头,语气不善。
陈凯对她这种区别待遇很是不舒服,凭什么对弗洛里安那么温柔,一回头对他就凶神恶煞……
“现在知道我是老板了?安小姐。”陈凯把后三个字加重,颇有些计较的意味。
安榕忍不住笑了出来,捏捏弗洛里安的小手,“你看,我说了吧,Uncle也很好的,他知道你饿所以一直在催我,只是他习惯板着一张脸。”
弗洛里安掉头瞅瞅陈凯,回头,摇摇小脑袋,“我没看出来。”
安榕憋住笑回头看了看脸更黑的陈凯,“老板,弗洛里安想吃意面,你的私人厨师可以借我们用用吧?”
这只小狐狸,前边铺垫一下,再这样问下来陈凯当然不能说不借。
“乔治只给我做饭,如果你想用他可以和他商量,他不归我管。”陈凯前走几步,推开酒庄的大门,留给那一大一小一个小气的背影。
这回,弗洛里安都忍不住笑出来,Uncle别扭的太明显了。
乔治五十岁上下,曾经是维茨酒店的总厨,现在留在酒庄专职照顾陈凯的饮食起居。
“嘿,这孩子真识货。”乔治和安榕坐在弗洛里安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身为厨师的乔治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只说明您做的意面确实好吃。”安榕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侧头,“您知道孩子是最诚实的人类。”
“呵呵……”乔治摸摸自己的厨师帽,笑眯眯的,“可爱的小姑娘,以后常带弗洛里安来这里,这种感觉真的很久违了。”
“嗯?”安榕拍拍弗洛里安示意他吃慢一点,不太懂他的意思。
“kyle,“乔治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他吃得很少,也从来不会这么欣赏我做的东西。”
安榕想像了一下,抿唇乐了,她可以理解乔治先生的痛苦,“也许不是kyle不喜欢,只是他不表达而已。”
“哦,或许是那样。”乔治模棱两可地回答,看表情其实他也没那么在乎kyle的表现,大概是习惯了。
“可是依你的能力可以去很多地方做好吃的给很多人吃,乔治,我在巴黎的时候就曾听说过你的餐点。”
“是吗?”乔治朝她笑笑,“可是我只想做给kyle吃,再说他现在很需要我。”
安榕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需要?她一直觉得陈凯不需要任何人,他的世界放不下别人,因为他害怕。
每一次,当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安榕总能感觉出来他的疏离,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人。
“我不认为他需要任何人。”安榕帮弗洛里安擦擦嘴,把水杯递给他,“吃饱了?”
“嗯,谢谢您,乔治爷爷。”弗洛里安乖巧起来,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乔治拍拍他的小脑袋,看看楼上,“kyle也还没吃,安?你也没吃吧。”
安榕想了想点头,“我帮他端上去吧,弗洛里安,你先和乔治爷爷待一会儿,我吃完饭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的。”弗洛里安对着安榕总是很乖的。
维茨酒庄总体基本都是木制结构,前前后后错落有致的几个木屋在森林的深绿和葡萄艳丽的色彩里,仿若古老的童话故事。
时光的赐予与文化的沉淀,安榕从进入这里以后最羡慕嫉妒恨的就是陈凯可以在这里生活,可是……估计人家没什么感觉……
他好像大多时候都在睡觉,阳光美好阴雨缠绵,有一次她上午拿文件过来签,敲门没人应她只好推门而入。
那一瞬间让安榕相信,即使他们再重新相遇几百次,她还是义无返顾的爱上他。
那天是小雨,早上开始就一直不停,酒店在匆忙里被这种坏天气更折磨得焦头烂额,安榕拿着文件过来的时候其实心情也不是很好,烦躁还有些困倦。
酒庄里很安静,因为雨天摘葡萄的工人都暂时休息了,木制的扶梯在吱呀吱呀的声音里有种潮湿的氤氲,空气里依旧混合了葡萄酒香,醇香动人。
他只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阴雨缠绵的昏暗里那一束明亮的光线旁,他睡的很沉,深紫的衬衫下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有一种病态的美。
冷峻的面容线条凌厉,深绯色的唇紧抿,即使是那样睡着,他的存在感都让安榕心里深深的悸动。
安榕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睡颜差不多一个小时,直到他似乎有些快要醒的感觉时,她才觉察到自己在干什么。
安榕觉得,那一刻她就像中邪了一样。
所以,后来她都尽量避免在他睡着的时候过去,然后戴纳告诉她,那么她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见到他。
陈凯除了很忙之外,他还要睡很长时间,安榕只能默默无语,反正只要维茨酒庄不倒就没关系。
“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才进来?”眼前的门突然打开,陈凯换了件毛衫戴了眼镜,一手插兜看着有些出神的她。
安榕看了看他,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托盘,“端着,乔治先生的意面。”
“我说了我不爱吃意面。”陈先生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嫌恶的看着那两盘面,没什么要接过去的意思。
安榕无语,翻翻白眼撞了他一下自己走进去,“挑食的是小孩子,陈先生。”
桌子上摊着几份文件不方便吃饭,安榕在屋里找了一圈,把托盘放在沙发旁的小圆桌上,看看身后的陈先生,决定还是先哄着他吃饭比较好。
“哝,你坐沙发上。”安榕自己搬了个小木凳子放在圆桌旁坐下来,“快吃吧,弗洛里安说很好吃。”
陈凯关上门走过来坐下,看着她吃得看都不看他一眼,皱眉,“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
“咳咳……”安榕差点喷出来,抬头看一脸理所当然的男人,“陈凯!”
“嗯?”陈凯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面,等着她爆发,“我们刚刚和奥森先生说了什么,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好,就算我都听你的,可我至少需要听你一个解释。”安榕很奇怪,他拉她过来,直接让她参与他的秘密,这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难道就不怕她背叛他?
陈凯放下叉子抬眼看进她的眼里,他修长的食指推了推镜片,靠进沙发里,“常安榕,我从不玩没把握的游戏。”
安榕皱眉,猜到他会查出她的真实身份,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在怀疑什么?常小姐。”陈凯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已经坐上了我这条贼船,难道不应该也使点力气划桨吗?”
“kyle,我认为我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女人。”安榕不置可否,拉她上贼船的船长似乎太过霸道了点。
“你当然不乖。”陈凯端起玻璃杯喝水,“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把你带来了这里,因为……你让我很熟悉,一开始就很熟悉,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次,安榕紧闭嘴巴沉默不语,希望,他不是意有所指。
陈凯端着玻璃杯兀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并没有发现安榕正偷偷的看着他,他们真的见过,而且很多次。
她第一次遇见陈凯是在威尼斯的叹息桥,那座闻名世界的爱情桥在夕阳下,美得安榕一直叹息,他的出现,就在她最后一声叹息的回头时。
从总督府到威尼斯监狱,在这个巴洛克式的建筑下,安榕在划船人的意大利男高音里,遇见了仰躺在贡多拉上的kyle。
米色薄衫处他的肩骨如冬夜的小山寒立陡峭,微风轻滑,他苍白的指骨中夹着的紫色花瓣扬扬飞落,他在熟睡,一只胳膊垫在脑后,如同自己家大床般的自在。
然后,她跟着他走了很多地方,她总是喜欢看着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凌晨的咖啡馆里,午后的大街上,或是深夜的酒店里。
他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在工作,几乎每一分钟,他就会签署一份文件,令很多人都不敢直视的kyle chan,他在奢华完美的外表下,很辛苦。
她不记得自己跟了他多久,大概一两年,大概三四年,可是她从未敢靠近他。
她从来都缺乏勇气,她没有能力抓住幸福的尾巴,从十几岁开始的常安榕,早就废了。
她今天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她知道陈凯身边现在缺一个人,缺一个能够帮助他的女人,她无法预测未来,可是她不能不抓住现在的他。
所以,她来了。
她出任他的总经理,她毫不犹豫的上了他的贼船,她想至少试一回。
“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一个凭自己感觉做事的男人,kyle chan的帝国应该不是光靠感觉筑建起来的吧?”
安榕压下心里的千头万绪,继续低头吃面。
陈凯盯着她头顶的乌发,喝完杯子里的水,声音清朗湿润,如在阳光下叶子细细的纹路般柔软温和。
“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