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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乐声如丝,爱孰过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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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
混混沌沌,视野是模糊的,我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双手。
我努力想睁开双眼,远离这片无边无际的朦胧。
“啊,娘娘醒了!快去启禀皇上啊!”
怎么?我竟活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琬圭紧紧抓住我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
我虚弱的一笑,想坐起来。
琬圭不让,压着我的肩:“太医吩咐了,娘娘还是躺着养伤较妥。”
“没大碍,我感觉好多了。”我执意坐起,琬圭只好扶我起身。
“原本太医请罪,说是拔出发簪极其危险,皇上大怒,说若不医治,定遭灭门,那老太医吓坏了,只好遵旨。幸好娘娘有菩萨保佑,太医说了,那簪子插偏了一寸,不然就……无力回天了。”
炎泽他竟如此在意我?
“当日娘娘倒下,禁军很快绑了那些刺客,众妃嫔都吓坏了,纷纷逃回了各宫中,太后也病倒了,只皇后娘娘还强撑着,有时还来看看娘娘,叮嘱奴婢好生伺候。”
“安嫔呢?”
琬圭压低了声音道:“她见情况不妙,扑通一声跪下请罪,说是因自己吩咐的禁军没有查出端倪,才害的娘娘遇险。”
“皇上如何说?”
“皇上罚她闭门思过半月,每日抄写佛经千字,”琬圭顿了顿,“还……将那日守华门的禁军统统砍了……”
我手心发凉,这才是炎泽的性情啊,我怎能忘了,他待人一向心狠手辣。
“娘娘……”琬圭见我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的唤。
我喘了口气问她:“什么时日了?”
“初九。这会子皇上刚去早朝。”
四日?我竟睡了这么久?
“辛苦了,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我握紧琬圭的手。
“其实这几日都是皇上眼不合的照顾娘娘,一下早朝就赶过来,就在仙碧殿批阅奏章。奴婢只是端茶递水,伺候皇上。奴婢和张公公劝过皇上多次,可皇上偏要亲自照顾娘娘。”琬圭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
炎泽?他一直在照顾我,岂不是四天四夜没有休息了?
感动,紧张,复杂的情绪交汇在一起。他待我如此,我却一再推开他,疏远他……
我到底该如何?
“娘娘?”琬圭见我愣神,忍不住问。
“对了,刺客招了吗?”虽说心里有数,是谁唱的这一出,但不免好奇她的目的。
“那几人性子极硬,各种酷刑都试过了,就是不招。”
“待过几日,我去天牢会会他们。”我攥紧了拳头。
“不可啊,天牢地处阴暗,终年脏乱,四处虫蝇,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儿!”琬圭劝解我。
“我有法子让他们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皇上驾到!”
琬圭赶忙跪下,我也想下榻,可是已被炎泽制止了。
“倾城,你总算醒了!”炎泽穿着华服,显然是刚退了朝。他双手抓着我的肩,如此用力,他真的如此害怕失去我?
我看着他,几日不见,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双目充血,但此刻因看见我,又有了昔日的神韵。
鼻头一酸,我赶紧低下头,抑制住眼泪:“皇上龙体要紧,臣妾已无大碍,还请皇上速速回宫休息。”
这么生疏的话语,他定会很心痛吧?
“朕不走!”非常肯定,不容置疑的语气。
“皇上……”我心疼的看着他。
这男子,八岁便登基,定受了许多猜忌,他是如何挺过来的?本该愉快的年岁却被禁锢在那把龙椅上,瘦小的身躯抵抗了一次又一次敌人的进攻。行事果断,不留情,也是为了用严苛的手段让那些不信任他的人住口吧?
我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炎泽专宠我,真不知是福是祸。我不过是想在公众活下去,为何生出这么多事端?若我顺了他,必会成为众矢之的,难免无法独善其身,若我逆他,这心里又……
“好吧,朕明日再来看你。”炎泽离开床榻,站了起来。
清晨的暖阳照进屋内,炎泽的背影却十分孤寂,千古帝王,从来都是孤独的!
“炎泽!”脱口而出,字字清晰。
我心里渴望他不是帝王,只是我的夫君,没有佳丽三千,只有我倾城,没有深宫高墙,唯有碧水青山。他日日帮我画眉,我日日帮他盘发,朝时,他砍柴打猎,我织布绣花,暮时,他舞剑挥汗,我弹筝助兴……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便滑了出来,滴落在手背上。
这美好生活,我心里渴望,却总不承认,现今,我想我逃不掉了。
“倾城……”炎泽听到我的呼唤转过身子,毫不犹豫的抱紧了我!
“我怕……”我声音哽咽,半天吐出两个字。
“我懂,我明白!我护着你,守着你,哪也不去,也决不伤害你丝毫!”炎泽一下下轻拍我的背,我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琬圭守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菩萨啊!如果你真的存在,我请求你,让我任性一回吧!我夏倾城谨慎小心了一辈子,就让我自私的爱他一回吧!忘了他是帝王,忘了他给不了我要的,忘了他的目的,忘了这后宫的一切……
我死死拽着他的衣襟不愿松开,任泪水浸湿他的衣裳,好像一松手,他便会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