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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苏醒(三) ...

  •   苏醒(三)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女人在嗫嚅,我听到她僵硬的嘴里牙齿上下摩擦的声音,不间断的,类似指甲刮到黑板上,那种刺耳的,“唧吱——唧吱———唧吱—”声,我的脑袋毛剌剌的,哄然一片,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对策,浑身的鸡皮疙瘩蹿了一身又一身。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
      她步步逼近,我只得用手撑着地面,拖着我两条“废腿”拼命往后退,掌心传来夏日柏油马路的灼热感,一些细碎的小石子黏在因为紧张过度而出了很多汗的手掌心里,每往后退一步都被硌得很疼,虽然内心极其不乐意直视那个可怖的女鬼,但更害怕我一别过脸去,她会突然袭击我,最巨大的恐惧,是害怕未知,于是只能生生瞪着她。

      因为害怕而不敢移开眼睛的熹微没有注意到,在她背后不远处,那几个男人已经站定。只觉得眼前一黑,这次是真的一黑!头顶笼来的那几个黑色人影一下就把她牢牢包围起来,在昏黄路灯照映下的楞廓格外分明,熹微在心里一喜:是他们!
      熹微也不敢回头,只勉强喊了声:“快把我拉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喉咙嘶哑,声嘶力竭,简直不像是人会发出的声音了。
      她尾音还没收完就有个人把她从地上一把扯了起来,用手臂紧紧架起她半边的身子,她就像个虚脱的树懒找到了救星,狠狠扒在他胸口想娇弱地喘口气,突然就感到眼前一个虚晃,有个人影从身旁“刷”一下晃出,速度那个迅猛,一眨眼功夫,那个身影就又抽身回到了队伍中。
      这什么情况??!!
      她依旧脚底没力,只好伏在那人身上往旁探了探,她也估计到自己是被刘言架着的,刚刚蹿出去的人影应该就是此刻站在一边浑身脏兮兮的王刚,再旁边是顾小城,咦,他把头发绑起来了,真好看,小城旁边是康哥,他戴上了一副看起来极其劣质的像是小商品市场买来的塑料墨镜,而且还不是黑色的,是粉紫色渐变的,透过那妩媚的颜色她看到康哥朝他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熹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勉强斜了斜嘴,回给了康哥一个不死不活的笑脸。
      接着她把眼收回来,奇怪,安柯呢?
      又见他们正一脸入神地看着前面,她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那个女鬼!于是她看过去……..

      我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我知道面对这种画面尖叫是不顶用的,于是紧紧扒着身边驾着我的刘言,因为我紧僵,抓着刘言T恤的手直掐进他那细皮嫩肉的胸部,这算是报他刚才那一甩之仇,我本以为按照他的性格会蹦起来朝着破口大骂,却只觉得他肌肉紧绷,但也不吱声。
      只见那几个人都表情庄严地瞧着面前这位....这个.....不,这只.....在融化的....鬼。
      对,她正像蜡烛一样,速度极快的从脑袋上面开始融化,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层出不穷变着花样翻涌出来,已经看不出那张诡异的妇女脸孔,只余下那个小女孩的身体挺得笔直,脚尖紧绷,悬在马路上大概十厘米的距离,正浑身剧烈颤抖,痛苦不已,发出一种动物般的低吼声。
      我一边看着这场真实的”恐怖电影“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掐刘言,毫无客气地整个人像是树懒或者章鱼那样挂在他身上,
      一个小女孩身上的血肉怎会这样多,黑的白的红的紫的,粘稠,浆状,她像是一台故障的绞肉机,不断流出的肉浆血水翻滚到黑色的地面上,这些画面都太刺激了,我觉得那些东西像是要游进我的眼耳鼻喉咙里,忍不住张开嘴巴正要叫出声,就被刘言动作敏捷地伸手啪一声盖牢了,接着就紧紧拧住了我的脸,我脸上火辣辣疼啊!妈的,需要那么用力么,他只是想趁机给我一耳光吧!

      可熹微也立刻了解到原来他们不是聚精会神,而是不可以发出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女孩在马路上直挺挺漂浮起来,像是一根悬在磁铁上的绣花针,左右剧烈晃动,她的头顶逐渐笼罩起一层稠白的雾体,是那个东西!那个有香味的,茧一样的东西,此刻像是一朵蘑菇云一般从小女孩的身体里爆炸出来。
      一股强气压以一个圆轴喷发而来,几个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气团逐渐浓稠,终于化成一个人形,那是一个高挑的穿着入流的成年女性,此时她看起来和人类并无大异,面目温婉,皮肤健康,头发从脑后盘起,十分亲切可人,但是,她的脸孔,不就是刚才那小女孩面孔上的女人么,熹微不由心里一个反胃。
      她,是女鬼?
      熹微腾出一只手,扯了扯刘言,刘言毫无反应,她内心的OS是:“你们还不赶紧的把她们消灭了,一会不定又要变出什么幺蛾子吓死人呢!!!!”
      只见那女鬼轻盈地弯下腰肢,旁若无人,伸出双手将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轻柔而小心翼翼的,仿佛在碰触易碎的玻璃,她将那个血淋淋脏兮兮的无头女孩搂在怀里,这是一个母亲拥抱孩子的摸样,她的眼睛里突然盛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砸下来,在黑夜里反射出剔透的光泽,滴落在小女孩的身上。
      那画面着实叫人伤感,一种生离死别的悲怆一瞬间袭上熹微的心头,不禁心下有些柔软。
      见那女鬼对着尸体痴痴哭了一会,就转头十分安详地朝站在前方的那些人点了点头。
      似乎是委任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接着便灰飞烟灭了。
      熹微眯着眼睛看,只看到那条黑暗中绵延的柏油马路,躺着那具安静的尸体,那个女人,仿佛从没有出现过,唯有鼻子能嗅到轻柔的芬芳,愈发剧烈,直叫人陶然欲醉,飘飘然起来。
      “好香。”熹微愣了神,低低说了句,一旁的王刚笑眯眯地说:“好的魂是香的,恶的魂是臭的,很好分辨吧。”

      我听王刚一说话,心想总算是完事了么,倒也是有惊无险啊,脚底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但也不太好意思整个人挂在刘言身上了,他身上冰冷冷的,滑腻,触感像蛇,叫人十分不适,于是就赶紧抽手把他牢牢捂着我嘴巴的手压下来,歪歪扭扭地移到一边,想去靠路边的铁栏杆。
      可是我刚想要跨步,就又被刘言一把揪了回去,想骂他,他就朝我使了个“看那边”的眼色……
      我就看过去,只见....那个……
      小女孩……

      (2)
      上面已经提到小女孩是个无头尸,躯体受损严重,个部位都有骨折的现象,走起路来腿也是一崴一崴的,实在可怖,这也就是所谓的“死无全尸”
      “孩子如果遭遇意外死亡,十分可怜,因为孩子很难理解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们才刚来到世界不就,连活着的滋味都不很清楚,懵懵懂懂,又怎么能分辨死亡,所以一旦死去,很容易成为尸人,这个孩子是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车祸死的,她妈妈载着她从梅江乐园回来,然后就被一辆疲劳驾驶的大货车追尾,母女两人当场死亡,小女孩3岁不到,直接飞出车外,脖颈撞到路边的隔离带,头都不见了.....警察到场时,只找到了脑袋.身体不见了”
      王刚说着,押了一口酒喝。
      那么刚才那个女鬼,应该就是小女孩的母亲喽。因为已经回到了闹市区,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酒说说话,氛围轻松,我也就放松下来开始转动本来已经吓僵的脑筋,又觉得心底很平静,仿佛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事都是虚幻的,像是一幕惊险的恐怖电影,(我究竟是有多胆大)看过也就算了,而它背后的真相,我也就当成一个伤感的人间悲剧,听王刚和康哥娓娓道来。
      “几晚上都梦见一个女人来找我哭,啊呀好烦的,本来都跟自己说好了,折本生意能不做就不做,但没办法,美丽少妇日日夜夜找我哭,比较销魂的,你看,闹得我都老得好几岁了,只好让查克拉帮我去调档案,知道了今天是小女孩的祭日,每到她的祭日那段公路必出事故,通常都是汽车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直撞入栏杆或追尾,也不算特别严重,没害过人命,所以小女孩虽然样子可怕,终究还没成“鬼”,也索性司机都给撞晕了,没看见过她,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没法超生了,我们也就帮不了她们了。”
      “不过,她的妈妈就......”康哥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接着说起来:“因为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留恋人间不肯离开,也难怪她,幼子无知,横冲直撞,因为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连头都被拿走火化,还总说要回家,要找爸爸,一个不当心她就要冲到人前去,那可是要吓死人的,为了守护孩子,她只能常陪伴在她身边,化做孩子的头颅,日长细久,也吓坏吓死了不少人,成了荒鬼,她知自己不可再如此下去,就找上了王刚......\"
      \"对啊,幸好遇到我这样的,好,人。啊.....”王刚一边说,一边露出一种“我被自己感动了”的表情。
      我朝着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被他看在眼里,他于是就笑嘻嘻地问我:“熹微,你这个....这个像蟑螂一样的动作(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一下).....太经典了....怎么被你想出来的......\"
      他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我气死了,什么叫我的经典动作,那不是我被吓软腿了么,真是可恶。
      “对对,还有这样....”刘言也不放过我,学我扒着他的样子一把将身边的王刚拉到怀里,王刚假装害羞,翘着兰花指,嘴里阴阳怪气地学着那种台湾艺人的口吻说:“哎呀,讨厌~~~害羞啦~~~~放开人家~~~”
      这两个傻逼又成功引来身边帅哥的哄笑,一瞬间气氛更好了,我在这么好的氛围里也不好意思发脾气,虽然我十分怀疑他们这次的行动是在拿我做诱饵,但总算还是给我开了眼界,我也只是“蟑螂爬”和“熊抱”了几下,出糗也还算好,总没有吓尿和飞出钢牙。
      如果让我再回忆刚才,王刚把小女孩送走的情景,不得不承认王刚把我闪到了,原来他认真起来的脸还不是那么猥琐的嘛,仔细一看还觉得他长得挺好看,很像我喜欢的霓虹国明星小田切让,甚至在那时候看起来,他脏兮兮的样子也挺“犀利”的,不那么讨厌了。(具体会在以后做详细的描述)

      熹微有点醉醺醺的,逐个把身边的人都看了遍,妈呀,不带偏见的说个个都是美男啊,她不禁有些陶陶然,虽然“一入介门深似海,从此正常是路人”但,这种特殊待遇让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几乎是要自我陶醉起来,她瞥着路人对她投来的艳羡目光,内心那个愉悦啊,窃喜啊,就像是这些男人都是她一个个偷来的一样,一个不当心就喝了一杯又一杯。
      “熹微,你不该喝那么多酒。”
      熹微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她又喝多了,隐约记得康哥用他的大奔把她放到家门口,十分高兴地和他们道了别,走的时候刘言凑到我耳边对她冷嗖嗖来了这一句。
      一觉无话,梦却多得像是要饱胀开来,有安柯裸着上半身在收拢一双黑色翅膀的样子,有小城手心里发出浅绿色光束的样子,有康哥戴着墨镜朝她笃定笑的样子,也有王刚潇洒认真的样子,可是,最多梦见的,居然是刘言,他冰冷细腻的皮肤触感,他标志的娃娃脸没有表情,紧紧着她纠缠着她,直要她窒息,又对着她面红耳赤的耳廓吹着凉气,低声呢喃,像是一条蛇吐着它鲜红的信子.....
      熹微惊得一身冷汗,从梦里醒转过来已经是黄昏,她睡了一天半夜,算起来要15个小时了罢。
      之后的很多天,都过得安安稳稳,虽然身体越发的觉得吃力,要睡好久好久才缓过劲来,醒着的时候依旧十分暴躁,一种力气没地方使的感觉,这两天,熹微想着要去办□□身卡消耗下自己无处发泄的体力。
      她的手机收到过好几次王刚发来的短信。多半都是不正经的话,类似,“熹微睡得好么?”还有“在干嘛呢”之类,通常都是熹微回复过后就再没有回应,因为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心也就放得很宽,不再搭理这个事情,反正鹿城那么小,总会给她碰到他们的。
      何况接下来的几日里,她一到傍晚就出门去健身房游泳,与他们碰面的机会也就很多了,有时是她游完泳去找他们闲聊,吃东西,有时候是他们和她一起去游泳。

      游泳的时候,康哥从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解释是康哥不喜水的,而且是一定要在家里看完新闻联播才会出门,刚开始我还是要点脸皮的,几个好看男人脱得精光,穿着紧身的滑溜溜的小短裤,又时常围在我身边同我玩,人家看我的眼光通常是又嫉妒又嫌恶,不过几次下来也就习惯了,管他们什么,这是我的福气他们羡慕得来么~~~
      顾小城超会游泳,皮肤雪白又透着少女的粉红色,双腿长而笔直,在淡绿色的泳池里滑来滑去,速度快,动作优雅,简直就是鱼类嘛。安柯肌肉线条最美,擅游自由泳,很认真,常一个人闷头把泳池游个两三来回,王刚和刘言就是两个泡水货,没见他们在水里正儿八经游过,不是两个人坐在休闲椅上“看泳装美女”,就是像丫头一样把毛腿伸到泳池里调水玩,我时常在游了一圈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就看到王刚那双好像很享受的大脚,我顿时十分愤怒,觉得水被他污染了。吼他:“要死啊你,不游给我去那边坐好,大老爷们你玩什么水啊你!!”
      王刚就一脸受委屈地站起来回到座位上和刘言耳语几句,刘言平常倒是挺好静的,没见他沾水过,只一味在休闲椅上老爷坐,尖酸刻薄地活动他的嘴皮子,有时会指着游泳池里陆续走过的大胸脯,然后用一种刻意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朝着摇头叹气。
      真贱死了,这两个贱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苏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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