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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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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昏昏噩噩的过了几月。喝酒,逛妓院,各种纨绔子弟的奢靡习气在这几天我全学会了。父亲来妓院捉过我一次,罚我跪了一晚祖宗祠堂。我依旧不改,日日花天酒地,我不着家,那以后父亲也不再来找。只有一晚,我顺着墙角攀回院中去的时候,酒喝得脑袋发晕,不知怎么便到了爹娘房边,听见娘问:“守原,你就不管管三小子?”爹回答:“他是心里难受,让他发泄罢。”娘叹口气,爹也没再说话。
我忽的想哭,在墙根捂着嘴巴呜咽了许久。
过几日还是想去喝酒,便从帐房讨了银子。走过院子时听到下人议论我,说什么“败家子”,我笑一笑,从大门出去了。
这日是独自一人,我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小怜。天色渐晚,我不想回家,可是银子又已经花光了,酒家知道我是宰相之子,也知道我是宰相弃子,便将我像乞丐一般丢出店面。
我站在街边,大声怒骂,嘴里说着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嗓子是哑了,身上没力,也站不稳,向后靠去,竟有人托住我。我迷迷蒙蒙的睡过去了,眼皮落下之际看得一片玄色上挂着一块成色极优的玉,想伸手摸摸。
身后人叹一句:“真是脆弱。”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有人坐在我床边,像尊雕塑一样。我呜咽一声,表示自己酒后很不舒服。那人便招招手,有人送来一碗汤。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醒酒汤的味道了,那苦味真是入骨三分。我睡意朦胧之际被人灌下一大碗,咕嘟咕嘟的就全下去了,只留嘴里一股子苦味。我四处摸索着找蜜饯,身后让我倚着的那人却开口说:“给你加了不少黄连,以后记住不许这样喝酒。”
我猛然清醒,回头一看,那尊雕像原来是皇帝。这回他身着黄袍,头戴一金色发髻,英明神武,只是衣服上有些暗色斑点,想来应该是我漏出来的药。
我怯生生的不敢说话,浑身僵硬的不敢动。皇帝招手退了下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我们两人,我咽口水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可是嘴里的苦味实在令人无法忍受,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圣上,有无蜜饯?”
他冷冰冰地说:“没有。”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让你记住以后不许喝酒。”
我吃了一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都离奇得很,我睡醒在皇宫里,皇帝给我喝醒酒汤,还叫我以后不许喝酒。我吃惊地微微张开嘴巴,眼看着皇帝从看着我的眼睛一点点向下移,盯着我微微张开的嘴许久,然后忽然吻上来。
我更是惊得不能言语,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不动。他见我不动,便将我扑在床上,压在我身上,更加用力的吻着。嘴里的苦味一点点淡了,他慢慢的退出去,“没有蜜饯,只有这个。”
我还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站起来,理理衣服,走了。
午后,我在皇宫里用过饭,父亲来接我。我想张口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父亲伸手便要抽我,我不知所措,父亲的手落下来,却变成摸我的头发。他叹一口气,走在我前面。我连忙跟上。
阳光正炙,烤的我冒汗,一直低头看着脚。走了半晌,我忽然撞上父亲的背,正疑虑他为什么忽然停了,抬头一看,原是有一四人抬的銮驾在面前,父亲跪下,我也跟着跪。父亲喊了声“怜妃千岁”,我也跟着喊。上头那人说了句“平身”,我却忽然动不了了。
大太阳底下,我的冷汗哗哗的流,那声音我熟悉得很,那语气却冷冰冰的好不陌生。我抬头看,小怜竟一身男装,端坐在轿子上,两眼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烧出个洞来。
我拉着父亲赶忙跑了。
身后那眼神还在跟着我。
进了相府,我才问父亲:“那人是小怜?”
父亲点头。
我大惊失色,“他、他他他……是个男的?”
父亲点头。
我终是明白了为何十二岁跟父亲说要娶小怜时,全家上下看我的目光,原来我一直是个断袖,而不自知!
可我是把小怜当女人爱的!
今日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我要去床上躺躺。
我应是还没睡醒。我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想。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道圣旨。父亲告老还乡,大哥顶上,二哥得了个礼部的职位,我原以为没我何事,那太监往后念,念到我的名字,我吃了一惊去看他,那太监也抬头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讨好的笑,然后接着读,读到最后,我已经呆了。原因无他,我竟得了个兵部的职位,说我“剑术了得”,读完了父亲接过来。
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先跟大哥二哥交代些事,又特地把我叫进了书房。这书房我是不陌生的,上次听到那消息便是在这书房。
只是现在知道我原深深爱着的女人小怜竟是一个男人,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做些什么。
父亲随后进来,仔细掩好门。
他问我:“小怜那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满心的苦涩又翻上来,不知如何作答。知道他是一男人以后,所有的伤心似乎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父亲见我不语,也不勉强。从墙壁上取下一剑,“这是你祖父留下来的,说是后人保家卫国的时候便可用上,今日便传给你吧。”
我含泪接过,父亲又说:“望你也早日从那圈子里走出来,我和你娘给你找一好姑娘。”
我重重点头。
从书房出来,见二哥在门口等我,我恭谦的叫声二哥便走,谁知二哥从后面拉住我的手臂,我转头,只见二哥撇撇嘴,“啧啧啧,就这样的功夫还想进兵部?和我一起去给祖宗办祭礼吧。”
我不语,鄙视的看着他。
我这二哥生的高大挺拔,玉树临风,可身上总带着一股风流浪荡子习气。我听过几回父亲教训他,说什么小倌,我当时不大明白,现在我懂了,于是总是避着他走。
可我这断袖是全府都知道的,除了我以外,大家全接受的。
我真真是无甚可说。
近日圣旨下来,明日我便去兵部报道。家中这些断袖小怜劳什子的烂事便都放在脑后吧。
我今晚觉得轻松了许多。
第二日府中便来了几人,引着大哥二哥和我去各自的地方交接事物。令我的正是昨日那念圣旨的太监,他一口一口讨好的唤我林公子,我笑笑不作答。
抬的轿子走着走着竟有一下重重的颠簸,我撩开帘子一看,这金灿灿的不就是紫禁城么,转头问那太监,“我们怎么进皇宫来了?兵部在宫里?”
那掌事的太监赶忙把我的帘子拉下来,紧张的说,“哎呦小祖宗,您可得小心着点哟。”
我不明所以。
又走了一会儿,便叫我下轿。我正待坐得屁股疼,这会可算是解脱了。赶忙下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猫叫一般的呻吟了声。刚要收回手臂,腰间却被搂住了。
正待回头,却听众人高声齐呼“吾皇万岁”,我赶忙也要跪下来,无奈腰身被搂得死紧,我这练武的一时竟也挣不开。于是只能僵硬的在皇帝怀里,我竟吓得连头也不敢回。
浑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怎么了,我的小美人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我从没听过皇帝这调戏良家妇女般的语气,更想不到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我身上。好吧,我承认我也就算个六尺男儿,可是我还不到十八岁,成长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还未回话,我面前走过一人来,那人挺拔高挑,确实此时我最不想见的人。我只知他有个名字叫小怜,还是我起的。
小怜走进了,便跪在皇帝脚边。恭谦的说了声:“臣宋丞书叩见吾皇。”
那声音竟雄厚了许多,连带着那张脸也不显得女气了。我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能把他当做一个女人,现在的他一身男装,一副教养有方的公子模样。那光芒也叫人移不开眼睛。
此时皇帝忽然在我耳垂上舔了一下,我吓得一个机灵。
皇帝淡淡说了句:“进来谈。”便拉着我进了小院,我抬头一看,呵!还是和我的西北小园一样的布置,大片的绿草地,一个小凉亭,旁边一小湖,另一边一排房子。
三人进了凉亭,挥退了下人。小怜,哦不,宋丞书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皇帝,而后又跪了一跪,说是要退下了,抬起眼来冷冷的瞥我一眼,走了。
我被那一眼扫的浑身发凉。
皇帝抱我坐在他怀里,我痴痴呆呆的,像个木偶般随他摆弄。他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留下很多口水,我恍若未觉。
他有些怒,刚立起剑眉来,却忽的邪魅一笑。
问我:“你可知那宋丞书?”
我心里想的也是小怜,哦不,宋丞书,便接口:“宋丞书?”
“嗯,你可是他是谁?”
“是谁?”我痴痴呆呆的接着问。
“他呀,”皇帝故意拖长了语调,等得我心焦却迟迟不再往下说。
我伸手扯他的衣袖,他说:“你晚上舞剑给我看,我就告诉你。”
这回却换我笑了,“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原来是因为小怜在才……”说到一半我自己先住了口。
心中又是一阵百感交集。
皇帝见我沉默,微微有些发怒。
“那晚上便不物件,我们直接办正事。”他不明白他说的正事是什么,偏头去看他,他见我脑袋偏过来,便立马上来堵了我的嘴,吃糖似的狠狠吸两下,放开以后自己咂咂嘴。
我看的目瞪口呆。唇上还有些痛。
皇帝像小孩子一般满足的笑了,我看的惊悚。
又想起那正事。
我便问:“我不是被派去兵部么?怎么进皇宫来了?”
皇帝一笑:“因为我喜欢你啊。”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了。
我这两日受的刺激颇多,连带着心上的皮都变得铁甲了,这点小小的甜言蜜语算不上什么。我等着下文。
皇帝说:“放心,有人替你去了。过两年和蛮子一战,林慕远战死沙场,你就彻底是我的了。”
我、我我、、不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的震惊。
想了半晌,问:“那我不就成了……传说中的男宠?”
他竟是一副惊奇的样子看我:“你竟然反应过来了?”
这才是真正地汗颜。我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他摇摇脑袋,“我从你十二岁便让丞书教你龙阳之事,你却把他当成了女人,还要娶进门,你要我怎么信你?”
我竟无从反驳。
他又说:“今晚洗得白白的,床上等我。”
我良家妇女遭调戏一般双手捂胸。他哈哈大笑。我说:“我良家妇男一枚,怎能让你压在身下?”
皇帝挑眉:“怎么,你还想在上面?”
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转眼反应过来了,大声怒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爷是要娶女人的!”
他竟笑了,还笑得风骚无比,一根手指挑我的下巴,“你、休、想。”
我、我我、、我竟被那笑容晃了神!
难道我果真是断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