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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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书无期腾出一手扒了两下才勉强抓牢岸边湿滑的青草，低吼一声把傅冰甩上岸，翻身一躺不住地喘气，不顾双腿还在激烈的河浪中被冲刷得生疼。先是为他渡了不少真气，随后又背着他一阵急奔，不禁感叹，这人怎么这般重，这河说宽不宽，可想不到浪那般急，他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松了口气。
“他怎么没气了！”声后传来焦急的银铃声。子书无期抹了把湿发，踉跄到那人跟旁一看，好咧，敢情他在河岸边想喊得是：我不会游水？！
“这是溺水了吧？他是溺水了吧？”子书无期瞟了眼一旁焦急的黄衫少女，一咬牙，湿袍一甩，单膝跪在傅冰身侧，俯下身去。心叹：傅冰你最好给我活过来，否则我这般不知为谁。
傅冰感到身子渐渐变得跟羽毛一般，眼前渐渐变暗。忽然有股淡淡的香气飘来，接着两片凉凉但极柔软的东西贴上唇来。这莫非是京城逸仙居的糟香鱼肚？正好肚中打鼓，乐得连忙伸出舌头舔尝起来。
子书无期被惊得腾得弹直起身子，看着那人似乎还津津有味地啧啧有声，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抬手就是一记老拳。这盛怒之下还带着几分功力，傅冰的脸一下子就似发了得馒头般鼓起来。旁边的少女急得尖叫起来：“啊！你这是干嘛！他本来就剩半条命了，你到底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这一吼子书无期才回过神，略显尴尬的扣起傅冰的脉门，随后立马扶起傅冰在他背后盘腿坐下，强提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往那具冰冷的躯体中源源输入。
霍二和几个弟兄叫叫嚷嚷地从不远处的河岸跑来，皆是泥土水草混杂粘在身上，好生狼狈：“原来你们在这儿。”他瞧见傅冰脸上肿得老高怪叫道：“傅小子这是怎么了？！”黄衫少女瞪了一眼子书无期不说话。霍二还想多问，就看见河面上正在驶来的几只竹筏，而带头的便是宋驹，此时他衣袍迎风招展，一幅势在必得的模样。
“糟了，糟了，追兵来了！”霍二围着傅冰，子书无期蹦了好几圈，两人头顶冒腾的真气，昭示着运功正当关口脱不开身。
“你们赶紧多检些树枝来！”黄衫少女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撒在随手抓的一把杂草上，蹲下开始引火。
“丫头，你这是在干嘛？”
“问什么问，还不过来帮忙？！”火折子泡了水竟是怎么也点不燃，急得少女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晶莹。霍二只好蹲下掏出两块火石也噼里啪啦引火起来，这火星一闪，霍二还来不及拍手叫好，就被一阵恶臭熏得跳将开来。他紧捏着鼻子，眼泪直流嚎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小女娃子只是盈盈一笑，接过其他人递来的树枝，让这火越烧越大，而浓烟则随风往河面上飘去。
霍二这几人臭的远远得躲在一边不敢靠近，连专心运功的子书无期都不禁频频皱起眉头。霍二心想他们这是背风，不知顶风的聚乐会那伙人要被熏成什么模样，想着，手掌下露出一口大黄牙。这味儿确实连七月里放了三日的叟水都赶不上，河中央的宋驹等人一闻到这味儿顿觉头昏脑胀，满头金星，一些定力不好的弟子竟纷纷被熏晕过去，扑通扑通地落入河中。众人纷纷高喊毒，有毒，这当口谁还顾得上命令不命令的，还醒着的弟子都皱着眉眯着眼使劲往回划。
傅冰皱了皱眉，勉强抬手捂了下鼻子。
“你醒啦？”面前凑过来张白皙圆脸，“别怕，本姑娘我都把他们都赶跑了。”她玉臂一震甚是得意。傅冰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和心中的翠影一叠，心中一痛，看着她腮边粘着的一片碎叶，竟是情不自禁地替她抚去。此举旁人看来有些轻慢了，看着那双大眼睛又张大了几分，才回神，轻柔道：“哦，姑娘别误会，在下并无恶意，只是看到你想起了小师妹，一下子。”
“哦？我跟她很像？她在哪里？本姑娘要找她比对比对。”傅冰一愣，苦笑着摇头，“多谢姑娘相救，请教姑娘芳名。”
“何清。”她盈盈地笑着。突然背后噗嗤一声，傅冰只觉得露在外头的脖颈等上点点温热，又觉着体内仅存的一丝气息一滞，当下这坐着的两人同一方向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好！那小子真气反噬！”霍二上前一探忙招呼道，“还愣着干嘛！快快，抬回寨子，让老大救他！”这两人便被七手八脚的扛了起来。
而河岸另一边，“堂主，弓箭已经备好，我们射死他们。”宋驹浅浅地皱着眉望着对岸那几个缓缓移动的人影。
“堂主，再不下令，可就射不到啦！”
“乱箭之下会伤及归云山庄的那人，方才总管吩咐，那人不能杀。”宋驹阖眼摇摇头道，“走了，射不到了。”宽袍一甩，带着一群满脸疑惑的手下转身离去。
傅冰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那双蒙着水气的眼正担忧地望着他，他想阎王待他不薄，阴曹地府竟派个仙子来迎他，想着想着笑着又昏了过去。再次悠悠转醒了，那张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许久忘了呼吸的傅冰脸上微烫，深吸口气怔怔问道：“仙子，我能不能不喝孟婆汤，忘了你实在可惜。”，那女子脸一红，伸手便在他胸口狠狠拧了把道：“什么孟婆汤！你还没死呢！”说罢一个起身，啪得一声把一只碗砸在傅冰面前的小案上，“喝粥！”随后一身红衣的她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帐门口。
傅冰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小帐篷里，四周基本上没什么太多的东西，一角放着散乱的药品，似乎很是匆忙才搭起的。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番万分混账，正当犯窘之际，霍二撩帐进来。
“哟，傅小子你醒啦？”看到霍二傅冰连忙招手让他过来，“我方才似乎看到位很美很美的女子，我是不是在做梦？”霍二乐了，一口黄牙露了出来，“那就是我们飞廉寨的老大！”傅冰先是一愣，随后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你说的就是她，那个，那个我？”一根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外头。霍二很是正经得点点头。傅冰一下子觉得头更晕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爱恋他本是桩天大的美事，可就在方才他却狠狠地调戏了人家一番，这，罢了罢了，不去想一摆手问道：“话说当日到底怎么回事，又是跳河，又是奇臭无比的。”心想：真要是被淹死了，传出去岂不被人耻笑。
霍二再次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地说起来。听着子书无期为他疗伤，替他渡气，最终竟然还弄得自己真气反噬，傅冰的脸上可是很精彩，想到那位如凛冽寒风般的公子竟然做到这般，先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嘴巴咧了开来，合也合不拢，只觉得心里头喜滋滋的。
忽然悠扬的笛声传了进来，两人竟似被感染般静逸地听了会儿，傅冰脸上微红道：“你们寨主人美，笛子吹得也美！”。
“嘿！错啦，这是子书公子在吹。”傅冰一愣，随即挂着狡黠的笑翻身爬起来，顿觉头冒金星，浑身酸痛。
“先喝了它，也不想想自个儿躺了几天。”霍二说罢把那碗粥递了过来，一番狼吞虎咽后，傅冰掀帘而出，月白风清，树林子里空旷的地上垒着几个篝火，几十个人就围着火光喝酒唱歌好不热闹，傅冰甚至一时间以为来到了草原，心想：不知此番这寨子要去何处办事，这么大阵仗。随着笛声觅去，那人坐在树下的阴影中和另一头的热闹格格不入，想着一会儿调侃这位公子时，那人一阵白一阵红的丰富表情，竟是笑大着嘴巴向他大踏步地走去。
此刻这位白衣公子脱去了外袍吹着笛，周围飞舞的萤火虫把他的脸照的明明灭灭很不真切，让傅冰看着感到一阵恍惚，不舍去打扰这份静逸。
总觉得怎么走都靠近不了这个冷漠孤傲的人，那人的无情，那人的笑，那人这么不计生死的相救，让傅冰的笑隐了去，他不禁想，子书无期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于是这一张口，方才想着的戏谑的话都没了，只是软软一句：“你，伤好些了没？”。曲子未断，更显悠然，正当傅冰感叹摇头准备离去，背后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多谢四公子舍命相救！”不知是不是由于这虫光的缘故，傅冰第一次在那人眼里看到一丝暖色，那人又偏过头去。
“子书公子，傅公子该吃饭啦！”两人背后一小伙高声一唤，那人走到傅冰跟前竟架起他拖着走，“我们老大交代了，叫俺们看住你不准喝酒！”傅冰无奈一笑，怎么这次下山一旦受伤总有人管着不让饮酒。
子书无期刚迈开脚，就看见那抹红艳艳悄丽丽的身影缓缓步来。
“子惜，是不是小伍一早知道你就是飞廉寨的寨主？”那仙子般的女子一楞，点了点头，轻敲清泉荡开般清莹嗓音带着哀愁传来，“无期，小伍真的，回不来了？”子书无期刚想点头，脑中拂过傅冰那抹笑，竟喃喃答，“也许。”
“他去楚州给你买的那些东西，你可收到？”子书无期一僵，冷冷问：“你怎么知道他给我捎东西？”他冷哼一声，“从小就是这般，你们去何处，办些什么事总是瞒着我！”此刻他的双眼中燃起一团火大喝道：“小伍生死未卜，你就移情别恋，你对得起小伍吗？！”啪得一声脆响，那月白的脸颊上顿现浅红，“无期，自从你九岁来我家，我便把你和小伍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般重要！”。
“对不起，子惜！我，我，我。”子书无期一脸狂乱，如果傅冰见到他一定会擦着眼睛确认这人还是不是那个冷漠孤傲的人。但那嫡仙般的人只是灿若星辉地一笑，“吃饭了。”。
子书无期默默跟在那娉婷轻婀的身子后，心念：子惜，你可知道自从九岁见到你那刻起，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我自知配不上你，可你为何，为何偏偏看上那样的人。他看着在人群中已经混熟的傅冰，目光像结了层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