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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替代品【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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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年龄不说,安阳真的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说起话来温温润润的,总是带着优雅的笑,不管话题多么无聊都不会脑。
我没怎么看过他和别人聊天,所以一径认为,这是那孩子的处世之道。
安阳就像他说的那样,经常来KING,每次只喝玫瑰茶。其实,我有些高兴,好像堕落颓废的儿子改邪归正了一般,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好像安阳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们依旧偶尔聊聊天,大多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眯起眼睛斜睨着整个酒吧。我仔细看过他的眼神,带点嘲讽意味的怜悯,说实话,那眼神真美,像跳脱凡尘的仙人,却为了什么依旧不得升仙,所以一面嘲讽着世人的悲悯,一面嘲笑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太容易让人沉沦。
但是我并有告诉他什么,他若是客人,我没有立场,他若是朋友,我没有理由干涉。
认识许琛大概是四五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安阳正在为怎么躲他而伤脑筋。
说实话,得知安阳喜欢男人的时候,我有点生气,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情怀,但是很快那点情怀就烟消云散了。三十来年,我经历过的人和事实在太多,过早苍老的心让我太容易接受一切,而且,我也找不出不接受的理由。
充其量是个看好的小辈是个同性恋,这跟我确实沾不上多大关系。开心了可以继续聊几句,不开心了就干脆疏远距离,人和人之间的所谓的感情,也就是这么回事。
安阳打击许琛的办法很有效,也很堕落,他不停的开始找情人,温柔的,帅气的,狂野的,成熟的......
他有这个资本,几乎不会费什么力气就能将别人迷惑的团团转。每次见他带着不同的男人在吧台调情,我只能重重叹一口气,为这个孩子惋惜。
看到许琛惊慌失措的找来的时候,我有些担心。毕竟哪个男人都不能轻易接受自己的情人出轨,而且是当面抓获。
果然,许琛的面容很是扭曲,拽着安阳的胳膊有些粗暴的就要往外走,我很担心,这样的情况下安阳大概会受伤,所以将他们拦了下来。
我清楚的看到安阳的眼里闪过不可置信和一份猜不出的情绪,他微微冲我笑,礼貌且温暖,就像当初我劝他喝花茶时候的一样。
许琛很暴怒,说话有些不经思考,我把他们拉到后面的休息室。我理解许琛,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如何对我我都不会生气,索性还好,他恢复的很快。
临走的时候,我拉着安阳的手,想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孩子,不要总是无意义的挥霍别人的爱,你会后悔的。”
安阳的表情有些忧伤,但是他仍旧努力的笑,最后的回话轻轻的,像阵风飘在耳边,一瞬就散了去。
他说:“我哪有被爱的资格呀。”
那一秒,我是真的心疼。
之后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的,但是安阳确实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整个晚上都会泡在KING,依旧找不同的男人调情。我有些生气,委婉的提醒过他几次,最后,甚至改成训斥。每次,他都是冲着我笑,温暖柔和的笑,好像我并不是在训斥他,而是在表扬他一样。
我无奈,对着那样的笑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最后,总会变成语重心长的嘱咐。
安阳则会说:“邢天阳,谢谢你,真的。”
安阳总是叫我邢天阳,每个字都是上扬的语调,不分轻重音,每个字都咬的清晰而有力。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原来的时候,在我还能肆意且骄傲的告诉别人我叫邢天阳的时候,他们总爱叫我天阳,阿阳或者刑哥。
我跟安阳之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了,他总是喜欢寻找我的气点,然后心满意足的听我的训斥或者干脆全部接收源自我的怒火,温温润润的笑,带点得逞的狡黠和那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很奇怪,三番五次的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惹我生气,他避而不答,实在避不过了就会说:“哎呀哎呀,邢天阳,你老忍着不生气多压抑呀,我这是给你调节情绪。”
那个时候,我忘记问他,那么,你压抑了情绪,又是怎么发泄?
安阳在我面前,开始像个孩子,调皮狡黠的开始恶作剧,得逞之后就会笑的无法无天,好像得了鱼的猫一样满足,我无奈,也只能由他,但是不否认,我也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我开始不自觉的对他宠溺,像个父亲宠溺儿子。看的出来,安阳很享受这份宠溺。
许琛依旧在生安阳的气,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绑着安阳不放,那段时间,安阳依旧在找不同的男人,依旧带到KING,但是,已经不再过分的调情。
我实在想不通,对安阳说若是真的不喜欢就离开他吧,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安阳说:“不行呀,离了他,谁养我呀?”
我有些难过,也有点无奈,我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放弃这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舍得抛弃?
“我养你,安阳呀,这个世界是有报应这一说的,你挥霍了多少爱,以后,就会遭多少罪,到时候,不要后悔莫及呀。”语重心长,我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我又苍老了几岁,但是,我不想安阳后悔,我想他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我在用我自己的经验警告他。
安阳只是“咯咯”的笑,后来听得多了,就会跟上一句:“邢天阳,你怎么还看不透呢?我们呀,都是没有资格被爱的人呀。”
我不知道他知道了我什么事,但是我又觉得他不可能知道,这个城市,没有认识我的人,我又从来没说过自己的事,除非他有预知的能力,但是,安阳没有。
被人看透的滋味不是很好,我有点尬尴,索性不再说话。安阳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扒着我的脸笑的毫无形象,然后说:“邢天阳,你多大了呀,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
本来我是应该生气的,但是到最后,却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生气,只好恶狠狠弹他一个脑门以示警告。
安阳会捂着脑门冲我笑,温暖柔和,眼里闪着光。
“邢天阳,你怎么这样呀!”
“邢天阳,你这叫恼羞成怒!”
“邢天阳,邢天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邢天阳,我爸爸要是也对我这么好,我死都愿意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对我提他爸爸,那孩子依旧仰着头,脸上是明媚的笑,眼里的忧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高高的扬着嘴角,始终不让脸上的笑意减退,那样倔强的骄傲着,仿佛只要他是笑的,全世界就不能看不起他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安阳只有在他最自卑的时候,才会拼命的展示着他的骄傲,绝无仅有的,仅剩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