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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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凌晨4点就开始下雷阵雨。
关谨言被一声炸雷惊醒，恍惚了一会儿，揉了揉昏胀的脑袋，慢慢地适应周遭陌生的环境。她的心咯噔一下，依稀记起了醉时的一些事。外面的雨都要比雷声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在这样的别墅庄园里，这样的雷雨夜里，关谨言不禁有些怕。
她起身拧开了灯。
大嫂把自己的房间布置得很好。是她喜欢的风格：简单，色彩鲜明，还透着一些童趣。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房间跟大哥大嫂准备的婴儿房风格有些相似，不禁哑然失笑。想到楚君梓老对她说的一句话：怎么总像个孩子一样。
楚君梓。关谨言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的脸。她泄愤一般地把一个布娃娃扔到地上，好像那就是楚君梓一样，疼死他。
门被敲响。
然后一个好听的男声便从门外传来：“是我。”低沉悦耳，爽朗清亮。不过关谨言可不觉得好听。
关谨言不情愿地开了门，白眼一翻，把头偏到一边：“你来干嘛？”明明她是在生气，楚君梓却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他问：“怕吗？”
你还是雷声？关谨言不出声。
“我们谈谈吧。”他叹了一口气，平日的漫不经心全无。
关谨言侧开身子。
楚君梓把在地上扭曲着的布娃娃捡起来，摆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关谨言。她坐到另外一张单人沙发，腿在沙发座上盘起。她一直有练瑜伽，所以形体姿态倒也端正婀娜，赏心悦目。衣服还是昨晚的那件礼服，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她很白，绛色更是衬得她肌肤胜雪。睡了一觉，衣服有些扭曲，□□大现。他把脸转向别处，关谨言自觉不对，低头看了看自己，笑：“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装。”
他没想到话茬这样被打开。不过也倒是符合关谨言的说话风格。
单刀直入，够直接，有时候会让人措手不及。就像现在。
楚君梓看着她，像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面带歉意，诚恳而严肃，说：“对不起。我以为那晚，你那是一种邀请，而且期间你也表现得很热情，所以我没把持住……我会负责的，谨言。”
看到他不像是装出来的愧意，关谨言此刻不合时宜地竟然产生出一种胜利的快感。不过等到他说完，她又被气得不轻。邀请？热情？她要努力克制自己才能不说出那句去你妈的。
“谁让你负责了，都什么时代了，一夜情再正常不过。”
“一个淑女不该说这样的话。”
“哼，我就不是淑女那块料。”
“是吗，在长辈们面前你的端庄优雅去哪儿了？”
“装的，不行吗？”
“行。”
“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做错了事，所以请你给我弥补的机会。”
“不给，就让你愧疚，愧疚一辈子。”
楚君梓挫败。
他想到以往的每次斗嘴，她总是存心跟他赌气，弄得他像看着一个因吃不到糖而无理取闹的小屁孩，而他就是那个无计可施的家长。她气鼓鼓的样子，眉毛一皱，眼睛向上挑着，嘴也微微嘟着，一副我生气了你完蛋了的神气模样，从小到大，一点未变。小时候，她还喜欢说，关博疆会帮我收拾你的。他就答：关博疆？面带不屑，挑衅十足。她亲眼看到有次大哥和楚君梓搏斗，大哥被摔得好惨。于是她的嘴嘟得更高，却不愿意服输，说我跟楚爷爷告状。楚君梓就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气得关谨言直跳脚。后来长大了，斗嘴也变得成熟起来，不再找靠山，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两人的嘴上功夫都见长。关谨言吃瘪的时候多，也有让楚君梓吃瘪的时候。欢喜冤家，莫过于此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不是斗嘴，也不好玩。楚君梓在产生了生平第一次的愧疚感之后，生平第一次的不知所措感也随之而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爱上了她。噢，真是见鬼。
他生意很忙，尤其前几年，他的公司要扩展，他辗转于各地，片刻不得休息，每天回到寓所倒头就睡，第二天又神清气爽地处理公事。但是他还是会抽出时间去看她，她远在离家十万八千里的首都上学，一个人孤苦伶仃，常常抱怨吃不惯，气候太干，还有沙尘暴。他没来由地就心疼。有一次听着她在电话里哭，想家想爸妈，甚至还说想他了，第二天他就飞到北京去看她。关谨言感动到不行，头一次和他相处得和平又愉快。
是那时候吗？或者更早？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必再深究了。反正楚君梓打定主意要为关谨言负责，况且，这不正符合两家父母的期望？或者，符合他的期望。
“关谨言，你听着，这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成为我的妻子对你并没有损失，我会是一个好丈夫，以后也会是一个好父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或者说我看着你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两家父母都很希望我们在一起，嫁给我，你不会后悔。”
听到这番话，不是没有触动的。嫁给楚君梓，这曾是一个她当做闹剧来思考的话题，而现在这部闹剧变成正剧了。关谨言知道他说的话的有理之处，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快了，快得她抓不住。就像某些深奥难懂的电影，情节发展太过奇怪快速，她作为观众都无法适应那变化莫测不可理喻的剧情，更何况此刻她身处剧中？
身处于那样的家庭背景，父母之命的婚姻早已经看遍。可是毕竟还是少女心性，还渴望着传说中真挚而美好的爱恋，还会设想着与心爱的人一起步入礼堂的幸福情景，就像大哥和大嫂一样。
难道这一生，就要因为自己在特定情况里身体里产生的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而与那些纯洁美好的期待挥手诀别吗？
“我不知道。你让我静一静。请别逼我。”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