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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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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来,给你老爸上个香,让他保佑你顺顺利利的。”这句话是晴朗每次看望母亲的必修课,只是晴朗一直怀疑老爸在下面是不是另结新欢而顾不上她,尤其是今年,没一件事能用顺利来形容,当然,她也不打算迷信这一点。
“爸,保佑我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她双手夹着三只香冲着父亲的黑白遗照拜了两拜,见母亲转身忙活去了,便小声地嘀咕开“爸,您好吃好喝也想想我妈,隔壁眼镜王虽然小气,可人家对我妈挺不错,我妈也挺开心,哪天她要嫁人我不拦着,您也别挡着,大不了我不结婚,将来在下面伺候您……”
“晴朗,磨蹭什么呢,过来吃饭了。”魏母端着煲了一上午的鸡汤冲着女儿嚷着。
“爸,这么说定了啊!我去苏城都记得给您带特产,您慢慢享用,我去吃饭了。”晴朗小声又唠叨了一句,颠颠地跑去餐桌前。
晴朗好强,学了个不省心的专业,毕业后干了个费神费力的工作,魏母难得见她一面,饭桌上素来是母亲了解女儿动向的地方,看着女儿狼吐虎咽地扒拉了一口饭,魏母满心爱怜,只觉得看她吃饭比自己吃还香,筷子都未曾动。可她那副表情落在晴朗眼里,就成了准是又从麻将桌上那些七大姑八大婆那听到了什么,一直憋着要问她话呢。
“妈,最近有部电影,我有首映式的票,我没时间,你找个人陪你去看吧。”
“你又没时间……是不是惹官司了?菜场大嘴陈说你用砖砸破了人家的头?说得你跟洪兴十三妹似的,是真的?”
“没有的事。”晴朗嘴里塞了一团饭,口齿不清的否认。
“难道还有另一个魏晴朗?”
“这名字俗得要死,同名同姓的网上一搜整整占了一个页面,你和我爸可真是没文化!”
“你这张嘴……”魏母只是虚张声势的作了个打嘴的动作。晴朗继续大快朵颐,头都不带抬一下。
“我就说嘛,我女儿斯斯文文怎么会做这种事,这个大嘴,活该她烂嘴巴,昨天我就不该给她锡类散的,晴朗,你带来的这种药真不错,我那个口腔溃疡对着喷了三次就好了,下次去内地多买几支,我留着送人。”
“行,便宜得要死的,给你拖一车来。”
“我又不开药店!对了,你去内地干什么?”
“工作,我是记者,走来走去不很正常嘛。”
“你看看自己,当记者有什么好,天天在外面跑,瓷器也给晒黑了,整个人弄得又黑又瘦,再这么下去我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老豆。”
“我这身材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死丫头,我们对得起你,以前你的外号还记得不?西施魏!有个大叔要你去试镜,走时装秀,那时你才十六岁,我担心遇上骗子,没同意,去年你说采访到他,人家是国际知名时装设计师,你是不知道,我肠子都悔青了。”
“妈,你不知道,娱乐圈好复杂的!”
“那也比弄得又黑又瘦没前没后的好……”
“我明年就改行,行了吧?”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从母亲家吃完饭晴朗骑着她那辆二手摩托车一路飞驰到了码头,尖嘴猴腮的油塘飞正坐在一个破旧的游艇上抽烟,烟蒂已经散丢满地。
晴朗跳上游艇,拆开包烟抽出一支,点头,其余的全丢向油塘飞。
油塘飞眼疾手快,接住烟看了看牌子,又扫视了四周一番,将烟收到裤袋里。
“那照片,什么意思?”晴朗吐出一口青烟,问到。
油塘飞吸了吸鼻子,向晴朗摊开一只手,“最近手头有点紧。”
晴朗骂到“你不紧的时间会想到我?白粉强说上星期你又光顾他了!早晚害死你!”
“明庭轩身边那男的叫沈达,女的叫白溪,这女人是当时四海夜总会最红的舞女。”油塘飞又吸了一下鼻子打了个哈欠,“有句话怎么说的……红颜祸水,有钱什么女人没有,这个明庭轩被鬼迷了。”
“他就是为这个女人跑了?”晴朗掏出照片眯眼盯着白溪的脸,不知是不是昨晚用放大镜看长了时间,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这有张当时四海演出的名单,这家夜总会是洪门的地盘,不过洪门的二小姐已经进了班房,具体是谁主事乱得很,你给的时间那么紧,我查起来有难度呀!”
“有个屁难度,你这点事都办不了还有脸在道上混!说吧,要多少?”
油塘飞嘿嘿一笑,伸出五个指头。
“五百,给多了你也全用去吸粉了。”晴朗甩出五张红票子。
“我是说五千!”
“你去死吧。”说完晴朗就作势要走。
“好了,五百就五百,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
油塘飞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晴朗赏了个响栗子“别提那事,提起来我觉得丢人。”
话说时晴朗的电话响了起来,油塘飞很有眼力,知趣地说了句那我走了,跳下游艇抬脚就往岸上一辆旧货车走去。
晴朗低头看了一下来显,顿时喜上眉梢。
“晴朗,笔迹专家今天回来了,你要不要过来?”
等候多时的人终于回港了,“我马上就到。”搁下电话,晴朗甩了一下斜背的公事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摩托车前单脚一跨,戴好头盔,拧了拧油门,一阵轰响后,摩托车一滑烟冲了出去,动作干净洒脱。而此时油塘飞还在自己的货车里努力拧着钥匙打火,晴朗经过他那辆破车时吹了下口哨。
“等老子有钱了,非拆了你不可!”油塘飞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骂了一句,货车的发动机就在这时突然呼呼欢唱起来。“这还差不多!还是怕老子拆了你是吧?”后尾象章鱼似的喷出一股浓重的黑烟后货车终于缓缓启动。
九龙警察分局的陈家辉刚走出分局大门,一辆摩托箭一般插在他面前,惊得他急忙收住步子,两眼瞪成了铜锣。
魏晴朗取下头盔冲他一脸灿烂地笑着,“早啊!陈SIR。”
“下午茶都喝过了,还早?”穿着便装的陈家辉一点没有警官的威严,当卧底留下的痞子气还依稀可见。
“喝什么了?炸药?”晴朗心情奇好,停好车就径直往台阶上走,好象警局就是她们家,陈家辉忍不住揄揶句“够轻车熟路的啊!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专家在哪?”晴朗知道这位高中同学是个话痨,可她的时间金贵呀,赶紧直奔主题。
“她可不好约,今天能见明天又说不准在哪的,要不是又出了大案,她有公事汇报……”
“什么案?没听见风声呀?”
“你别瞎打听……”
晴朗赶忙说“晚上宵夜我请,去四海还是大富贵?”
“不是说出大案了,要不是等你,你以为我还会在这?”
两人一前一后往鉴证科走去。
“九七回归都多少年了,你们怎么还学不到内地的公仆精神,这么大一个九龙分局,光等这一位专家?那么多案子还要不要破了?!”
“你别不识好人心,我们西九龙可不只一位笔迹专家,只不过我为了你少走弯路推荐了最好的。”
“这老头子有什么坏脾气吗?你们局里有本事的都是些怪人!”
“老头子!”陈家辉笑得份外放肆。
“你抽风呀!”晴朗骂到。
陈家辉仍是笑,却不说话了,直走到鉴证科几个大黑字出现在两人眼前时,他才停止笑,指了指里面说“到了,景诗督察,我还有事,不进去了,你自己去找。”
“到底是警司还是督察?”晴朗问到,这两个名称相差的级别可大了不只一级,万一人家介意自己还要不要求人办事!
“姓景,景督察。”
“引见下会死吗?”晴朗埋怨到,对西九龙警局的怪杰她心有余悸。
“你以为我成天没事呀?我手上的案子都堆成山了。”陈家辉存心要看笑话,决意将小魏丢在了鉴证科棕色钢化玻璃的大门口。
晴朗只得向外推了推手,丢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一只脚迈进了鉴证科的大门。进门是一条悠长不见底的走廊,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军装男人正抱着一搐牛皮纸文件袋推开一间闭合的房门,晴朗快步走到他面前,大声说“麻烦问下,景SIR在吗?陈家辉督察约好了的。”
男人抬头打晾了一下对方,发现是位浓眉大眼的年青女子,着简单格子衬衫破洞牛仔裤,浑身透着一股英气,碍着双手承物,只得用嘴努了努走廊内“还真会掐时间啊,她就在里面。”
“谢谢啊!”晴朗正要错身而过,中年男人爽朗一笑,“做笔迹鉴定吧?她可是全港最年青也是最棒的专家。”
晴朗心想九龙分局难得人人不知谦逊为何物吗?她笑了笑。继续往里走,很快找到了所要的门牌:“景诗高级督察”
里面会是个什么样的怪老头,带着想象晴朗敲起了门。
“COME IN”很快一个沉稳温婉的声音从房里传出,门没有锁,晴朗稍一用力推开了。整洁的办公桌后是一张与自己同样年青,白晰清秀的脸,正在翻阅着一堆明信片,晴朗看得出来,那是她的证物。
未及明言,对方已开口“你是魏晴朗?”
“是,陈家辉警官让我来找你。”
“这些正是你的东西?”对方用摄子夹起了其中一张说到。若不是自己的错觉,晴朗真觉得自己这是在经历哪部电影,眼前的女警花漂亮得有些过了,似乎刚才面对她时嘴角还曾掠过一丝笑意。
“你是?景督察?”晴朗嘴张成了O型,对方是美女一枚,她心里的惶恐不安不知不觉全消失了,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正要接过那张明信片,却被警花起身的动作打住,她说“你跟我来。”
出门,跟到走廊的尽头,两人来到一个中型会议室,里面空无一人,警花推门让路要晴朗先进,晴朗却正盯着她修长的小腿发呆,没立即有回应。
“我腿上有字?”景诗嫣然一问。
“不是,不是。”晴朗一脸窘态,赶紧收回目光,逃进了房里。
“你坐那……”景诗指着投影仪一旁的座位示意她坐好,“我需要关灯。”
待晴朗坐好,景诗随手关上了照明灯,投影仪白色的灯光立即打到正前方的一块白幕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