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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魇 ...

  •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晚上。

      至少对洛轻尘而言,这个夜晚没什么特别的。在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内,她依旧十四年如一日地睡在这块只铺了薄薄一层被褥的水泥地板上。

      还没有沦落到睡马路,没学上的地步,她应该知足了不是吗?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个赌徒,换做是你,怕是也不会再有更高的要求了。

      尚且年少,却要尽早地成熟起来,为自己做好打算,洛轻尘很明白这点,也必须要明白这点,因为她要生存下去,要更好得生存下去……呃?得多好?她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想想至少要比现在好吧?对的,不论怎么说,她都得努力学习,争取有朝一日不再睡这么硬的地板……

      胡思乱想中,洛轻尘进入了梦乡。

      但这注定是一个一点儿也不普通的夜晚,对于洛轻尘而言,犹是如此。

      “一定要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朦胧中,洛轻尘依稀看到不远处一个跪伏在地的人影,他是在问自己吗?

      “必须。”

      洛轻尘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离那人影不远处,还有另外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是背立于自己的,并看不清面目长相。

      “请主上三思。”

      “事已至此,你明白我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可是……”

      “出去。”

      闻言,那跪着的人身形剧颤,随即慢慢起身,躬身道是后就退了出去。奇怪的是,洛轻尘虽然离得不远,却始终未能看清楚这个人的具体形貌。

      大体可见,这二个男人,他们倒有些像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种主从,而刚才好像在对什么事进行争执。洛轻尘吐吐舌头,这梦古怪得很。

      是的,她很清楚这是做梦,如果这不是做梦,还能是什么呢?

      只见得那所谓的“主上”此时依旧背立于她,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那般一直呆站着,瞧着也无趣得很。生活压力再大,洛轻尘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要她和前面那人一样一直站着不动,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的梦中!

      洛轻尘谨慎地靠近前面那人,他究竟要做什么呢?虽说是靠近,可是她也不敢离得太近了,便在隔了那人差不多两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过去。

      依旧看不清楚!

      洛轻尘颦眉,绕着男子转了一圈,可不论她站在哪个方位,都无法真正看清楚那个人,一个离她还不到两米距离的人!

      这还真是邪了门了!这梦里面怎么什么都这般不清不楚的?简直无聊透顶了,说起来,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你终于来了。”

      什么?洛轻尘来回看了看,这里除了自己和他,哪里来的别人?难道说……

      “那么,万事俱备。”那人慢慢侧身,面对洛轻尘,“我们可以开始了。”

      “什么……啊!”他真的是在冲着自己说话!确认了这一点后,洛轻尘还未及开口细问,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带起,直飞到那人面前半人高的一张石台上。

      她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这里竟然有一张石台?!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待挣扎,洛轻尘却突然发现她竟然动不了了!不论她怎么使劲儿,都无法挪动一分一毫。

      “……”洛轻尘开口诘问,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恐惧和不安袭上心头,这梦境不止古怪,而且已经变得可怕了。

      这梦实在太邪门了。

      洛轻尘此时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轻松,能感觉到的只有无措和恐惧,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发生的事将会非常可怕!

      微微上前一步,那人在石台边停住,低下头微微打量了一下石台上此刻惊恐万分的洛轻尘,仿佛在审视自己的猎物。被这冰冷的目光注视,洛轻尘骇得全身都止不住得打颤,心想难怪先前那个跪着的男子会那么畏惧了,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得阴冷无情。

      不待洛轻尘继续胡思乱想,那人又伸出右手举在了洛轻尘脑袋的正上方,随后在洛轻尘惊惧疑惑的目光下,他另一只手竟执起一把匕首,缓慢却坚决地对着自己的右手掌心狠狠划下!

      这人疯了不成!洛轻尘闭眼,不愿看这颇为血腥的一幕。但心里难免感到奇怪,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她无力再想更多了,随着男子的第一滴鲜血滴落在她脸上,洛轻尘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痛楚!那血液滴落在脸上的感觉,比那开水灼肤,强酸腐蚀的痛感还要强烈上好几倍!

      啊!!住手!!不要再滴了!!洛轻尘无声地尖叫着,恨不得直接晕过去才好!可是,她不仅动弹不得,开口不得,甚至连晕过去的能力好像都丧失了一般,连哭泣都做不到……这个梦太可怕了!洛轻尘在心底嘶吼,求求各路神仙让我醒过来吧!!只要让我醒过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我都愿意!

      在疼痛的折磨下,洛轻尘已经快要彻底绝望的时候,这一切突然停止了。所有的痛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一场暴风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洛轻尘几乎要怀疑刚才的那一切是不是真正发生过了。

      “睁开眼睛,坐起来。”

      随着那人的指令,洛轻尘的身体也相应地做出了该有的反应,竟然完全不被洛轻尘的意识所影响和控制。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在经历了那一场地狱式的折磨后,洛轻尘对这个神秘的阴冷男子越发地感到恐惧了,她现在甚至都不敢肯定,这还究竟是不是一个梦?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梦,那也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梦!

      映入洛轻尘眼帘的赫然是那个看不清楚的男人和他鲜血淋漓的右手!想要闭眼,可是洛轻尘悲哀地发现,她似乎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眼睛怎么闭也闭不上。

      “下一步。”那人边说边抬起持刀的左手,快速地剜掉了洛轻尘的一只眼睛!

      啊!!!洛轻尘无声地惨叫!这一瞬间,她恨不得直接死掉……眼看着那人再次抬手,洛轻尘只觉得一阵无力,这一刻,如果这一切可以停止,她宁愿用她的所有去交换,不论什么代价。
      剜掉了洛轻尘的双眼,那人更不见有什么起伏,只是反手持刀,以更快地速度剜掉了自己的双眼!

      整个过程对这个人来说,竟然轻松地好似在喝下午茶,不见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如此,算是成功了一半了。”那人低低开口,虽然失去了双眸,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只见他几个手势下去,手掌中的四个眼球便化作了飞灰。这一切做下来,竟是比一个双目俱在且视力良好的人还要迅捷快速!

      洛轻尘此时已经濒临崩溃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而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那人手下不停,持刀对着洛纤尘的右手手掌狠狠划下,随即将自己手掌上的伤口印合了上去,嘴里喃喃地在念着什么。

      不过片刻,就见两人的手掌间有黑气涌出,从一缕到一股,那黑气竟是越来越多,不说洛轻尘此时又是痛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就连这男子的身躯竟也是在微微地颤动!

      杀了我吧!洛轻尘此时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她不知道还会怎样,只是一心希望能结束这一切……

      “结束了。”

      阴沉沉的声音响起,对洛轻尘来说却是堪比仙乐一般动听。虽然痛感已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可她早已无力再去思考什么了,这个男子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这些统统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逃离这一切。

      “咳……”男子突然俯身剧烈地咳嗽,抓在石台上的左手更是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痛苦。

      听到异响,洛轻尘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这个男子,居然也是会痛的吗?!他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甚至害得自己双目失明,如今察觉到他竟是也不好过,洛轻尘就着实有些想不通了,他到底为了什么要做这些事?

      “都结束了。”又再次强调了一遍,男子勉力直起了身子,但是他颤抖的声音却还是彰显出了他的虚弱,“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洛轻尘此时只一心想逃脱这个男子的操控,当然更不可能去听或者去揣摩这个男子说什么了,她只觉得这个男子一定是个疯子,还是一个残忍没有血性的疯子!

      “啊!”男子的手突然抚上了洛轻尘的脸颊,依旧动弹不得的洛轻尘躲闪不得下意识地就开始惊叫,这一出声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可以发出声音了,但她却没有为此感到高兴,能说话又有什么用,难道向这个恐怖的男子求饶他就会放过自己吗?而且,他现在又要干什么……洛轻尘已经绝望了,她自知自己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

      “你……”察觉到了洛轻尘极度的惊骇,男子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收回了手,“一切都会过去的……该有个结束了。”

      感受到男子收回了手,洛轻尘总算平复了许多,一片黑暗中只能听到男子正在说着莫名的话语,只是现在听来他的语气却也不似先前那般的冰冷了,似乎还有些安慰的成分?

      安慰?将自己折磨得这么惨,现在却又来安慰什么?现在洛轻尘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男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都是假的罢了。”男子突然开口,声音显得很是怅然,“你不用怕。”

      “假……的……!”洛轻尘终于颤抖着声音开了口,语气却满是痛苦和讥讽,那灼肤蚀骨的痛,被剜去的眼睛……难不成都是假的?这说法未免也太可笑了,按这样说,那什么才是真的?!居然还叫她不要怕?洛轻尘都不敢保证现在说话的这个和刚才伤害自己的那个还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我等着你。”男子微叹了一口气,沉吟许久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来,随着这句话说完,洛轻尘便感觉到男子离开了石台,明显并不再面对自己了,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他那句话还是让洛轻尘感到不解,等着自己?

      “主上!”

      暂且不表那厢洛轻尘的一番惊疑,这厢先前那已经告退的人也突然出现了,语气很是焦急。

      “咳……谁允许你进来的?”

      “主上恕罪!可主上你……”

      “无妨。”男子慢慢站直身躯,“吩咐下去,好戏正要开始上演!”

      “是!属下告退!”不敢再多说什么,那人再次躬身告退。

      随着那人离去,男子又慢慢回身转向洛轻尘。而感受到男子的再度关注,洛轻尘又开始全身战栗,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

      “你该回去了。”男子对洛轻尘轻轻摆手。

      回去?回去哪里?可她没有继续思考的时间了。一片黑暗中,洛轻尘仿佛看到了一只庞大的怪兽向她袭来,瞬间就要将她吞入腹中……

      “命运该有个了断了,我在命运了断之处,守候你的归来。”就在最后的最后,那男子突然开口,语气怅然而苍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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