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是你，赠我忧伤》顾迟盼

6、初恋未恋

　　2005，12，26
　　我一整天都在回忆昨晚的那个吻，兴奋过后又有些害怕，好在张栩栩没有乱说。其实我很怕殷络知道，虽然是她单方面喜欢黎振轩，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姐姐，用传统道德观评论，这件事还是我不对，要是在古代，我和黎振轩那是要进猪笼的。
　　2006，1，3
　　我和黎振轩的关系处在半明半媚的时期，在众人面前他依旧是我的家教，而在私下自那次接吻之后我们就很少单独出去过，只是他去外地时会发短信给我，而殷络却会愁眉苦脸不知他的行踪。
　　元旦那天黎振轩回来了一趟，约我在广场见了面。他好像比之前廋了，脸上的五官愈发地俊朗，就像雕塑一样立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黎振轩长得好看，我和殷络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只是我喜素，她喜艳，从小到大我们从没有为同一件东西争吵过，我不知道黎振轩身上哪一点同时吸引了我和殷络。
　　我盯着黎振轩看了很久，直到他开始觉得别扭：“怎么了？”
　　我依旧盯着他的脸，忍了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个很白痴的问题：“你爱我吗？”
　　黎振轩显然被我的问题震到了，他的表情显得我很幼稚，的确，他就是这么说的：“阿篱，你还小。”
　　“殷络那么大了，你爱她吗？”
　　“不爱。”他没有犹豫。
　　“那就是爱我喽。”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死乞白赖的悍妇。
　　“我比你大很多。”黎振轩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有些气馁，那么自信的人，怎么会因为比我大而沮丧呢？
　　“书上说女人会比同龄男人成熟很多，你大我10岁，正好弥补了落差。”
　　“哪里听来的谬论？”黎振轩被我的话逗笑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是殷家二小姐为了抓住自己的幸福创造的谬论。”我掩面，对上他温柔的眼，“振轩，等我长大，等我考上大学，好吗？”
　　黎振轩突然不再做声了，他盯着我用沉默代替了答案，我沮丧到了极点，耷拉着脑袋，缓缓穿过他。
　　只一秒，手却被抓住了，我回头，对上他的眼，那双眼里满是我最爱的柔情，他说：“好。”
　　2006，1，10
　　我和黎振轩终于因为一件小事而冷战了，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通电话了。我很气，索性数学考了满分，连在家和他独处的机会也不要了。
　　爸爸和殷络知道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成绩自然是不甚开心，唯独黎振轩，我们对视了一秒，只一秒，我读不出他眼神中的复杂感情。爸爸虽不喜欢黎振轩，但处于礼节还是请他留下来吃饭，我们正对着，黎振轩的脚在饭桌下不安分地乱动，我觉得他真得疯了，如果不是家里还有只猫，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圆场。
　　饭后，我很快就上了楼，黎振轩不知用了什么借口居然在爸爸和殷络的眼皮底子下跟着进了我的房间。
　　我来不及诧异，就被他吻住了。他似乎很生气，吻得我有些作痛，我只能在他背上拼命地打。
　　“你说过女人比男人成熟！”他放开我，对着氤氲的我微微有些生气。
　　“是你先不理我的！”
　　说完后我突然听见他笑了，抬眼，果不然，黎振轩戴着眼镜笑得像个斯文败类。
　　“明明就是你先不理我的！笑什么？”我气着问。
　　“我没有不理你，只是想让你快点长大。”他在我耳畔温柔地低语。
　　他这样说，我突然就不气了，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开口言好。
　　“振轩，我们以后都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我抵着他的胸膛，“这种感觉真得一点也不好受。”
　　他吻着我的发，语气温和：“好。”
　　2006，1，15
　　我觉得今年的冬天实在太长了，我想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迫切希望六月快点来了吧，巴不得一年只有两季，这样，过了冬天，我就能和黎振轩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其实觉得度日如年的另一个原因是黎振轩回美国了，他走得匆忙，只发了短信说要回去一趟，等到我打去电话，他已经关机了。
　　起初几天还会不习惯，想着法子和他联系，后来就渐渐静了下来，居然常常窝在房间一遍一遍地做题。我不笨但也不是天才，可黎振轩是天才，他在我眼里简直是大神，考得太差，着实不配当他女朋友。
　　2006，1，17
　　殷络最近食欲很不好，晚饭红姨烧了她最喜欢的咕噜肉，她却连筷子都没动过，我很担心，忙问要不要去医院，殷络却意味深长地笑着摇头。
　　第二天回来后，家里却见不着殷络了，问了红姨才知道下午殷络又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殷络的电话打不通，我留了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去问爸爸。
　　爸爸对我殷络是完全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殷络是自由的放养，而我却规规矩矩地不敢越线。
　　规矩预示着我在众人面前讲话要格外小心，要问的话在心里揣摩了好几遍，只是当我把泡好的参茶放到他的身前，爸爸却意外地先开口了：“阿篱，你要答应爸爸不能让外人夺走殷氏。”
　　我的手被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握住，爸爸的眼神有些浑浊，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同我说这样的话，殷氏在他手中二十年来屹立不倒，如今也是如日中天，怎么会说得危在旦夕一般？
　　我虽不解，但还是点了头：“爸爸，我不会让殷氏被人夺走的。”
　　“好，好。”他呓语着，说不清是喜还是忧，“你不像你姐，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2006，1，19
　　晚上黎振轩居然和殷络一起进的家门，我已经有10天没有见到他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殷络一起出现。
　　晚饭的时候，殷络殷勤地给他添菜，爸爸的脸虽没有黑下来，但却透着很明显的不悦。我觉得气氛很不对劲，盯着黎振轩看了好几次，可是他像是刻意躲着我一样，始终没有朝我看一眼。我无心吃饭，扒了几口，然后像猫一样躲进了卧室。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听是黎振轩的声音，泪就流了下来。
　　“我要睡了，有什么事？”
　　“阿篱，我有话和你说。”
　　我正要生气吼他，却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阿篱，你快开门，我有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
　　我听见殷络欢快的声音，愣了一秒，知道躲不过了，只好起身开门。
　　“你们要说什么事？”
　　“那个那个”向来直率的殷络却在我面前害羞地不知所措，转而面向身边的男子害羞地说：“振轩，还是你来说吧。”
　　我望着黎振轩，他也正对着我，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是对我和对任何人都一样的温柔，可是往后这样的温柔却只属于殷络了。
　　因为他说：“阿篱，我和殷络要订婚了。”
　　“真的吗？”我诧异于自己的反应，我知道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却还是笑着说：“你们真得很般配，真是太恭喜你们了！”
　　我终于在情绪爆发之前合上了门，我从没有流过那么多眼泪，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无数蝼蚁在吞噬着我的心，可是即使再难受心再痛，我却还要去笑，笑着去面对那么残忍的现实：他就要和殷络订婚了。
　　读到这里，殷篱终于合上了那本微微泛旧的日记，回想自己曾经那么傻那么单纯的感情，眼泪终是落在了扉页上。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黎振轩为什么会和殷络订婚，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他的，他们根本连分手也没有说过，怎么就稀里胡涂地错过了对方？
　　不是没有挣扎，只是对方是殷络啊，是她同父同母待自己千好万好的姐姐啊，只要想到这里，再大的冲动便会在瞬间消失殆尽。
　　已是三月，殷篱穿的不算单薄，夜里风袭来却依旧有些做冷，她对着天望了很久，直到隐在眼里的液体慢慢退去才起身，月光混着雾气打在她单薄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纤长而朦胧。走了很久她才回头，那本日记还躺在身后的木椅上，月色下泛着旧时记忆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