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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离不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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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过了几日,小皇叔果然带了他家的蓝眼猫跑来了王府。
论诗词歌赋,桃之小时候惫懒,或许远不如姐姐精通。但若说起偷鸡摸狗、上房揭瓦,她还是异常有自信的。于是那些日子,桃之便带着小皇叔掏了王府里所有的鸟蛋,爬了王府里所有能上的房梁,顺带着还毁了几盆名贵的花花草草。
幕凡下朝回来,常看到这一大一小四仰八叉地躺在凉棚顶上晒太阳,便吩咐了下人送上去冰镇绿豆汤什么的,倒是难得的没有冷嘲热讽。
一日,桃之带着小皇叔从河里摸鱼回来。两个人也顾不得一身的泥泞,便蹲在庭院里吃冰镇西瓜。
小皇叔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过两天就是皇兄的寿宴,七皇妃打算带什么礼物进宫贺寿?”
桃之愣了一下,并未听幕凡提起过啊。正想问下详情,身后却响起幕凡慵懒又妖娆的声音:“礼物是备好了,但你侄媳妇却不进宫。”
话说完,竟也蹲在了他们跟前,端着个西瓜异常优雅地吃了起来。
桃之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啃个西瓜都要如此妖孽。却见小皇叔一脸失望的神色,问道:“七皇妃为何不来?我的蓝猫儿生了一窝小猫,本还想带你到我寝宫来看。”
幕凡把所有西瓜子都小心翼翼地剔除下来,才正色答道:“你皇兄嫉妒七皇妃树爬得太好,过寿便故意没请她。”
【……】
那日皇上寿辰,幕凡便果然是一个人进了宫。但深夜回来,却是被前后左右簇拥着,光是太医院的太医便几乎倾巢而出。
幕凡被人抬进府时,大半张脸上覆了白纱。似乎感受到桃之惊慌失措的目光,他弯了弯嘴角,竟是十分难得地苦笑道:“我们总算能担上‘郎才女貌’四个字了。”
桃之后来听一同跟去的下人讲起那晚的状况:起先也不过是平常的皇室寿宴,歌舞升平,一团和气。
酒过三巡,皇上准备品尝太子送上的寿礼——一坛西域寻得的美酒——开了盖子,那酒果然鲜亮澄澈、十里飘香。却不想皇上刚要喝下酒的那一刻,被张将军察觉酒中有异,当堂喝住。哪料想这时,歌舞姬中冲上来一人,身手异常矫健地抢过了整坛酒便往皇上泼去。待侍卫上前将歌舞姬斩于乱刀之下,却是为时已晚。
幸好当时正在御座前敬酒的七皇子,当机立断地挡在了皇上面前。虽是用手掩了口舌,自鼻梁以上却都被那毒酒灼伤。
太医们轮番会诊了三日,均为这西域的奇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面上的肌肤虽被灼伤,但用名贵的药膏细心调养,一个月后相信也能恢复如初。但这双眼睛若是查不出由头,无法对症下药,恐怕就此便毁了。
幕凡斜坐在病榻上,眼上覆了白绫,但周围的皮肤看上去仍是猩红刺目。他不发一言,也看不出悲喜,但握着桃之的手却是愈发的冰凉。
桃之从那日起,真正变成了温婉贤淑的妻子。白天将朝中前来探望的官僚,宫里派来送补品的太监接待得井井有条;夜里便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幕凡床前,擦身或是换药都一定要亲力亲为。幕凡眼不能视物,难免心情烦闷,桃之偶尔默默地听他发脾气,再唤人打扫满地的碎磁片;偶尔便伶牙俐齿地还嘴,两人有来有往、唇枪舌剑,一天倒是也很快便打发了过去。
可也不过半个月,幕凡与桃之就“瞎了眼的幕凡是不是仍比桃之漂亮”的问题,大吵了一架之后,桃之第二天清晨留了字便消失了踪影。
小宁举着字条为难了很久,才开口念道:“死狐狸,没了我桃之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爷好走不送。”
幕凡静默了很久,才扯了嘴角缓缓笑道:“走得这么急,竟是连身份都忘了装了。”
接下来幕凡倒是实实在在过了段清净日子。说起来成亲到现在也不过个把月,却似乎忘了之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幕凡抱着蓝小猫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时常一发呆就是半日,耳边是桃之聒噪的胡言乱语,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黑狐狸,这是茹静娘娘派人送来的珍珠膏,你坐正了我给你涂上。啧啧,黑狐狸,你莫不是故意受伤,好骗宫中上等的滋补品护养身子?”
“黑狐狸,拿好了,这可是小爷我辛辛苦苦从你小皇叔那里抢来的猫崽子,事后还费了两根糖葫芦才把他哄好。你得好好对待人家,说起来这猫还和你同一个辈分呢。”
“黑狐狸,我发现你瞎了眼反倒是可爱多了,至少不会每天照着镜子,牛气哄哄地甩尾巴。”
“黑狐狸,你别仗着你受了伤我便要处处让着你。你给我把药喝了,再别扭我就烧了你的狐狸洞,叫你上大街讨饭都没人可怜!”
幕凡觉得,没了桃之在身边,忽然便有了那么一点点无措。
十天之后,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桃之,再次出现在了幕凡面前。指着他耀武扬威地吼道:“黑狐狸,我找来了治你眼睛的仙药。偏要你睁开眼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好看!”
话没说完,却被幕凡一把搂入了怀里,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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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心有不甘的敖途族公主追上他,懊恼地问道:“印幕凡,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偏要对那个只会爬树的女人一心一意?”
幕凡听到“只会爬树”四个字,忍不住笑出了声,摇头道:“公主也不过只是喜欢我这副皮囊罢了,凭什么要求我的一心一意?”
“印幕凡,你长了这样一张脸,谁又不会爱上你的容貌?”公主理直气壮地反问。
幕凡眼睛暗了暗,却还是笑得一张脸美不胜收:“是呢,连我都是只爱这副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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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凡把头埋在桃之的脏兮兮的头发里,闷闷地道:“笨蛋,当然是我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