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回千里梦》迷蝶曲

26、乞颜（一）

　　茫茫大漠，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徐妙锦你个傻瓜，要回北平有那么种办法何必用脚走，这下可好迷路了吧。说不定晚上还会有野狼呢！到时候再来个尸骨无存。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干嘛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我的人生还会有着无数种可能，何必非要纠缠在朱棣这一结上，再说他是有野心的人将来再来一个造反我还不会被连累？所以离开他也是对的选择。

　　放眼望去已尽黄昏，太阳西沉整片沙漠都掩盖在一层橘红色的笼罩之下，有一种格外的美感在我眼前。其实日出与日落同样都很美，只是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但今天的结束不也就是明天的新生吗？
　　“单青！”

　　心一颤…..又是这个名字！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我。我吓得大叫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了…….一块有着薄荷香味的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拼命的摇晃着身体想要甩开却丝毫无用。眼前的景物在我眼中交织重叠，意识开始慢慢的模糊，身子一软，那人一把将我抬起放在马上。

　　再醒来时周围很昏暗。我的身体仍然不能动弹，——是迷药！！！“姐姐！”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在叫我吗？我想试着抬起身子可刚一撑起前身就被那种酥麻的感觉弄的毫无力气。“姐姐，你还是不要动的好，这十日筋骨散是当世的灵药，本以为你还身负武功….哪知你现在竟是一个废人，真是浪费了妹妹的十日筋骨散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还要装吗？就算别人分不清你是谁，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又怎会认不出你来！爹爹妈妈对你不薄，为何你会阴险至此毒害他们的性命！！！”她说的恶狠狠的，让我大感不妙。

　　“好在我乞颜姝逃过一劫，能在今日为他们报仇手刃你这阴毒之人！”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不认识你！”
　　“单青！”她大吼着手里窝着一把弯刀向我看来。我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着刀锋。片刻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受伤。微微的睁开眼睛在我眼前有这么一幕。那个女子的弯刀就在离我不到一根大拇指的距离上停了下来，而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紧紧抓着她的手制止了她将我砍成两半的举动。

　　我顿时热泪盈眶充满感激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男子。
　　女子不死心的道：“哥，是她害了我们乞颜家，你让我杀了她！”
　　男子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这样莽撞行事早晚破坏了我们的大计！”
　　“什么大计？”

　　“你先放下刀再说。”
　　“哥！”
　　“放下。”
　　女子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放下了刀。背后的汗早已将里衣染湿，他们的这次谈话决定的可是我的命啊！
　　那个男子走上前来打量着我：“你就是单青？”

　　我颤抖的躲在墙角小声说道：“我不是。”连朱棣都能把我误认为单青，可见我和单青长的有多么相像，我现在这么说他能信吗？

　　“不是。”他用打量的语气说道。同时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又将我的胳膊一拽，重重的摔在毛毯上面，我被拉在了火光之下。这也才看清了整个房间。原来这里是一个毡房。他们都是蒙古人的打扮。他蹲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我，我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朱棣的影子，这种玩味的眼神如出一辙，就好象我与单青极为相似的容颜一般。

　　“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单青是何人，我不认识她，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请你们放过我..你们真的抓错人了！”除了掩盖自己的身份外我说的都非常坦诚。只是希望他们能够相信我。
　　男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天下间有如此容颜的不是单青还会是谁？”
　　女子迫不及待的说道：“她一向最会伪装！哥哥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让姝儿结果了她的好！”
　　“放肆！将军是我还是你！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女子身子一颤跪在地上道：“哥哥，是妹妹不对，妹妹只是报仇心切，还求哥哥宽恕！”男子一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女子不敢再有反抗，只是狠狠的向我瞪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推出毡房。

　　“谢谢。”我轻声说道。
　　“谢什么？”他的眼神依旧玩味。
　　“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是要谢谢你的。”

　　“可我却并没有要放过你的意思。你长的这么美….”话到一半就止住，任由我去猜想，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接着又向下滑至我的脖子。心跳的厉害，我大声说道：“你要做什么？”“做什么？”他的口气让我感到莫须有的恐惧。“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说…..还能做什么？”

　　“我求你，放过我！”我的手虚弱的抓住他的身子不停的摇晃哀求。
　　他的手仍不停的向下滑落。我大叫着救命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的出现。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朱棣，此时此刻真的希望他能突然出现。为什么他不来救我？为什么？绝望的泪水顺流而下打在了他的手上，他停止了动作。此刻的我早已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我恐惧的看着他，他将那滴泪含在嘴里，表情看着似乎像在品尝着佳肴美味一样。而他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是感到恐惧，刚才乞颜姝虽然言语恶毒但至少我能够明白她的用意，而此刻我却全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心一横我冷冷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你不怕？”
　　怕？我当然怕，可是光怕的话有用吗？我的眼神如同声音一般冰冷的看着他。坚定的再次说道：“你杀了我吧！”

　　他放开了我，站起身来说道：“我不会杀了你的…..杀了你..岂不太过便宜？！”

　　脑海中突然想起上次遇袭之事，莫非就是她们。不错——刚才乞颜姝用的弯刀正是上次伤到朱棣的那把。那种形状的刀所砍伤皮骨的伤口与刀型都是一样的。我是不会记错的，我高声喊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们！更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突然蹲下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身体早已没了力气，只是瘫坐在地上，脑中嗡嗡一片…….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我的脖子活活掐断一样。我只是努力的睁着眼睛，死死的看着眼前狰狞的面孔。可那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朱棣呢？是朱棣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想要叫他，“朱棣…朱棣…”可是我发不出声，只能做着口型。他眼睛中的恨意似乎在减少，慢慢的眼前的人又变成了那个女子。一阵眩晕，他终究实现了自己的话，不会让我死的这么容易。也许掐死我，真的太便宜…….
　　“我不会杀你的！”他道。

　　缺氧使我拼命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即使那些气味不怎么新鲜。加上之前所中的迷药我几乎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我知道，我只能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猎人是不会让我同那些羔羊一样痛痛快快的去死。而我知道，我有今天的下场全然是因为和那个单青有着相同的容貌。在朱棣面前是，在他们的面前亦是这样。

　　“你们这么恨我无非是因为把我当作了单青而已，可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是单青。你们最好还是确认一下的好。”我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道。
　　他仿佛是在思考着我说的话，他的眼神中好像也有些许的认同，他也是有点怀疑的吧。

　　我又接着说道：“刚才乞颜姝说抓我的时候用了特别厉害的迷药，那就说明单青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而我对武功却是一窍不通。如果我要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武功也不会受制于你们了。你且仔细想想罢。”我心里想着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你们来说也都是无所谓的。

　　“也许……你真的不是她。”他道。之后他就离开了毡房。只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小瓶子，说是借我身上的迷药的解药。手指酸痒难耐，我吃力的将瓶盖扭开，那种薄荷的味道沁入到我的鼻息中，果然过了一会儿力气开始慢慢的恢复。
　　我蹑手蹑脚的趴在帘子边上，这里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部落，或者说是一个武装的部落。透过帘子可以看到外面不时有士兵的巡逻，每个毡房外都有侍卫把手，我的也不例外。他们每人除了必要的弓箭弯刀外还拿有火把。

　　我是否能够逃出去呢？只是这样一旦被发现他们定会认为我就是单青，我也只会死的更快。那个单青还真是我的克星，所有的倒霉事都跟她有关。

　　有人的脚步声….我慌忙跑到原来的地方趴着。进来的是四个奴隶打扮的男子，他们的手里拖着木盘，原来是给我送饭的。本以为又要受不少的气，那四个人对我也不算凶。他们放下食物后就走去毡房，与我并没有话说。送来的是一碟羊肉干，一碟青稞和一碗酥油茶。肚子早就饿的不行，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我面前的食物。没过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位年长的女人，看起来面还算善。
　　“你不怕里面有毒吗？”她对我说道。

　　她们这儿的人也会关心我？我只笑一笑：“你们要想杀我一刀下去即可，何必下毒这么麻烦。”停了一会，又道：“您是在关心我吗？”
　　她向瞪了一眼道：“将军让我带你过去！”
　　“去哪里？”我警觉的说道。

　　“那就由不得你了。”她道，话语丝毫不留情面。也是，我们素不相识我又是这儿的阶下囚，人家何须对我客气。她走过来将我一把拽起，她的力气倒是奇大，怪不得就她一个过来呢。眼睛一黑，原来她用绢子捂住了我的双眼。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呢！

　　连续走了几个转弯才进到了他们将军的毡房内。四下静的很，绢子被揭下周围真的没有人。脚步声有恃无恐的走进了毡房，原来是今天的那个男子。原来他就是这里的将军。

　　“你叫人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只想要一句实话！”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并没有问你这个。”
　　“你想知道什么？”
　　“既然不是单青，那你到底是谁？”
　　“北平的百姓…“顿了一下又道：“我是汉人！”

　　他咧嘴一笑，“汉人？你知道我们都是怎么对待抓回来的俘虏吗？特别是你这种汉人。”
　　“要杀就杀，何必这么罗罗嗦嗦的吊人胃口，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婆婆妈妈的与一介妇人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蒙古人有你这样的将军难怪要被我们汉人赶出中原！”
　　他的脸色瞬间变青，我害怕的向后退去一步。“你信不行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

　　“当然。”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难道我不说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杀我的吗？”见他不语我又接着自己的话说道：“说也是要死，不说也是要死，我还不如在死之前过过嘴瘾的好，到了黄泉我也不会觉得自己那么冤枉吃亏！”

　　“好样的！”他的声音突然大了几个音调，吓得我差一点露出原形。这种不卑不亢的样子我是想了好久才做出来的。“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不以为然，所以我只是用很平常的口吻说道：“将军严重了，我们汉人虽不如你们蒙古人爽朗，但骨子里也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柔弱不堪。”

　　“的却，在见到你之前我总是认为你们汉人女子娇小柔弱惹人厌烦，原来是我想错了。”
　　“将军未必想错了。”
　　“你这话又是如何说？”他好奇心大盛，我也趁机转移话题，最好能和他搞好关系。看他的样子因该是不会杀我的，他既然是这里的将军那么也一定有能力保我平安
　　“我看将军因该没有去过中原地区，那么对中原人的一切印象都是从族中人口中所知，好与坏早就烙上了他们的喜好，不是自己可以判断的。”

　　“你想说什么。”他倒是聪明，能够听出我的话外话。我也直接的回答：“看人不能只看外人的评价，也不能看自己的眼睛。而是要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