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吾妻，初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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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四起，长长的黑发狂乱的飞舞着。
他看着崖底，手还保持着伸长的姿势，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她消失了，就在他的面前，被那黑暗的云层吞噬。
“阿云，等我，我会回来的。”她的声音还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一颗心仿佛被生生剜出，带着温热的血肉，却已经痛的没有丝毫感觉。
“官家。”
他知道有人在叫他，却不想理，只是依然望着她消失的地方。
他知道来了很多人，有大臣有內监。他立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任凭狂风如刃。直到，听到南昱的声音。
“官家，所以刺客已经制服，不知——”
他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手向下猛的挥下。
他知道南昱追随他多年，十分清楚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代表的意义。
一时间，刀起刀落，哀鸣四起。刀剑刺入皮肉，血液喷出，那温热的液体汇成了河流。
他在崖头站了三天，无数的声音祈求他能回去，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你别这样好吗？”他身子一震，这声音竟无比熟悉。回头却没有熟悉的身影。
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嘴里呢喃的说道：“你们听到了吗？是她的声音。”这似乎在问别人又似乎在问自己。
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回答。
恰在此时，他看到明尚宫哭着跑来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说道：“官家，公主哭闹个不停，已经几日没好好吃奶了，求您快去看看。”
安安——
对啊！他们还有个女儿——安安。
他扭身再次看了看悬崖的地方，对南昱吩咐：“回宫。”
凤翔殿耳房内，安安哭的厉害，一张脸已经通红，却怎么哄也没用。
人言道母子连心，难道这小家伙也感觉她母后失踪的事情？
他将她从摇篮里抱起，轻轻哄着。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安安在他怀中竟慢慢停止了哭泣。
张着泪水涟涟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父……父……”
他拍着她的背，用无声的语言安慰着她也安慰着他自己。
——安安，你母后说过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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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后，他等待多日的师傅终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当泽西一身灰色僧袍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到他的那一霎，他竟感觉自己眼中有湿润的液体涌出。
“师傅。”他的声音竟带着重逢的喜悦和不易察觉的一丝的颤抖。
“阿云，你清减了。”泽西看着他，已经爬满皱纹的脸上是慈爱温和的笑容。
“师傅，也一样。”
“阿云，娘娘她——是我助她回去的。”泽西直接奔向主题，“她在那个世界还有未完的事情。”
“师傅——”他不敢相信泽西的话，抓住了他的手，又说了一遍：“师傅——”
想要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吞回了喉咙。这是对他有再造之恩的师傅，在他最迷茫最彷徨时候给予他关爱与指点的师傅。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揉着紧紧皱着的眉心。
“她的命盘本不在这世上，造化弄人却让你们相遇，可谓天定。只是——”泽西开了口，声音十分平淡，“她心中苦苦念着那个世界里的亲人，若不让她做个了断，你与她之间怕会再生纠结。我用了半生修为帮她回去，是帮她也是帮你。”
“师傅——”他抬头细细打量才发现泽西竟苍老了许多，仿若垂暮之年，“您怎么会？”他的映像中的泽西从来都未有苍老的神色，总是精神奕奕。
泽西看着他，眸子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她今年大限将至，我乘机将落崖的她送回，解了她的死劫。这本就是我该承受的——而且她腹中已有的一个月大的胎儿。”只是当时他不知道，泽西并非解了初月的死劫，而是代她承受了这死劫。多年后，当他每次回忆起这位长者，总是感激与愧疚相互交织着翻腾着。
他又惊又喜。他与初月又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他期盼了太久——只是未料到他的到来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可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甚至身子也微微颤抖。
泽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耳房的方向，说道：“公主要醒了。”
泽西的话刚说完，就传来了安安的哭声。
他看了看耳房，再扭头时泽西已经跨出了殿门，空寂而飘渺的声音传来。
“阿云，待到花期花自开。”
泽西离去前最后的话，几年前他曾写信给他时，他的回信就是这几个字。
自幼生活在皇宫，习惯掌握一切，他早已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猎人。设局，等待着每一个猎物一步一步走入他精心布置的牢笼。只是这一次，他设了局，成功捕获了自己的猎物，却发现其实画地为牢的是他自己。
他以为初月爱上了他，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已圆满。没想到，还要等。
他唇边挂上苦笑，自从遇到那个如月般清冷的女子，他似乎就一直在等。
等她发现他对她的在乎，等她发现他对她的爱，等她与他之间的孩子，第她爱上他……
他囚了她的身，她却囚了他的心。
——初月，你可知我很想你。
或许是太过思念，他睡梦中竟梦到了初月。
那样陌生的世界。光怪陆离的建筑，川流不息的人群，衣着怪异的一群人。
他不知道这里是那里，但他隐约猜到这里应该是初月口中的世界——一个比他的世界先进文明的世界。
脚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的走着，直到他站在一幢白色的建筑前才停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那让他日夜思念的人。
“初月——”他的心脏不可抑止的狂跳着，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张开双臂想要向往日一样将她搂入怀中，只是她竟穿过了他的身体。
“初月——”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此刻，他脑中思绪乱飞，又叫了几次后确定怕的她根本就看不到他也听不到她。
这里究竟是梦是真。
若是梦，为何她竟对他没有一丝反映；若是真，那为何他碰不到她。
答案究竟是什么他懒得深究，只要能再次看到她，他就已经满足。
第二日一早，他醒来后就问了泽西。
泽西笑道：“你们之间姻缘未了。”
连接几日他都梦到她。梦境只是些片段，却足够他分析。
他看到的确实是初月没错，只是她看不到他，甚至还丢失了在这个世界五年的记忆。
——她忘了他。
这一事实让他心痛不已，可却无能为了。尤其是在看到姓乔的医生对初月的猛烈追求后，他更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让随便出宫，应该直接在她身上锁上几道锁或者直接将整个凤翔殿锁上，让她出不了宫，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只是让他欣喜的是，初月的立场很坚定。
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固执起来可是任何人都劝服不了的。
就在这梦境与真实间忙碌着。
白日，上朝与一帮子大臣讨论国事。
下朝抱着安安告诉她，她母后和她为了的弟弟或者妹妹都很好，教她说话。教育公主，这些本应该是宫人的事情，但他就是想要亲自带这个孩子，参与她成长的点点滴滴。
夜里，他隔三差五的能梦到初月。看着她的腹部慢慢隆起，了解那个世界的制度与文明。只是越是了解那个世界，他越是不安。那样一个主张人人平等的世界，无论是思想上还是物质上的诱惑都他从未想象过的。
他曾从初月口中听到过关于这个世界的描述，只是语言的描述还是略显单薄。当他真正看到体会到这个世界他才发现，他的目光有多么狭隘。他努力改变着，引用了很多先进的思想和概念。将它们稍作改动，融汇与这个世界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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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看到了那场求婚，那场车祸，在昏迷中脆弱而熟悉的那一声“阿云”。他心中的怒火滔天，却无从发泄，在睡梦中竟生生将床拍的粉碎，惊动了守夜的宫人，也将他自己惊醒。
他只披了件披风就从耳房出来，直冲泽西在宫中的居所清缅斋而去，吓坏了一帮子宫女太监。
风很大，宫灯摇曳间，他整个如鬼似魅，脸色比这夜的颜色还重上几分。
清缅斋里他的寝殿不远，走过几个回廊便是。
“师傅——让她立刻回来。”他顾不上礼仪，推开门劈头盖脸的就的这么一句。
泽西坐在蒲团上没有回头，如果不是手中的佛珠在不停的转动，他真的怀疑这是一尊雕塑。
“她无碍，再给她些时间。”泽西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师傅。朕不能再等了。”他不想等，也不能等。看到她受伤，他心如刀绞。他不要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即使她不记得他，他也不绝不能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相信只要他真心相待，她一定能够再次爱上他。
“阿云，切莫着急，切莫着急。”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他浇了个透，任何想要发火的借口和理由都被这盆冰水压了下去。
一切归于平静。
他在梦中又看到了她。
她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抬起的苍白的手近乎透明。
他知道她的手在入秋之后总的冰凉的。
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一半透明一半雾蒙蒙的玻璃上写到：
阿云，你可好？
她想起来了。这个念头冲上脑袋，可却怕这不真实。
他伸出手，将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然后收拢，虽然他知道他无法握住她的手，但他却希望他的这个动作能给她带去温暖。
他看着她说道：
“初月，我很好。你可好？”
她与表姐的对话让他确定她恢复了记忆。
在寺庙厢房的时候，他就立在她的身旁。得知她想回来，他的心终于落了地。当听到泽西那一番问话，他竟有与师傅撕破脸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当初月离开厢房，他也想离去时，泽西的声音突然出现。
“阿云，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师傅，”他苦笑，“刚刚那番话应该是问徒儿的吧。”
那番话明里是问初月，可也是问他。若不能对她始终如一，若将来喜新厌旧——这些事情他会处理好，被师傅以及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阵笑声传来。
“阿云，该回去了，莫再入梦了。为师帮你看到她，不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文明而是为了你能更了解她的思想，了解她生活的世界。”
“谢谢师傅，徒儿明白了。”她的世界，她的思想，他已经足够了解，也已经开始筹划改变。
没几日，后宫嫔妃中有人自请到道馆清修，宣晟帝准。
紧接着后宫中又有嫔妃请修者，宣晟帝准。
一道旨意也跟着宣布，凡未受宠信嫔妃可回家，再嫁。
一时间，朝堂上后宫中议论纷纷。
后宫中除了几个不愿意离开的太妃，其余嫔妃清修的清修，归家的归家，后宫中竟无嫔妃。
朝堂上大臣一片哗然，却没有人再敢造次，血染寺庙的事情虽然被压住，可京中做官的有谁不是时时刻刻竖着耳朵睁大眼睛过日子的。所幸皇帝陛下放了话，他子嗣的问题已经解决。
后宫中没有妃子，几个小皇子和小公主便由嬷嬷和尚宫带着。他时不时去看看他们，尽量弥补着这些年来他对他们的忽略。
只是，初月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风和日丽，他看着安安在地上玩耍，看到她与初月极为神似的眉眼，心中的思念越来越浓。
——初月你什么何时才回来。
——初月，你知道吗？安安会说很多话了。
——初月，安安很粘她大皇兄。
——初月，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无数句话就在唇边，只要一张口便能脱口而出，只是那个想要倾述的对象究竟在哪儿？
他就看着安安，只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席卷全身。
他扭头，那女子就立在那里，长发随风而飘。
是梦？
是幻？
他无法分辨，只是冲她伸出了手，唤道：
“初月，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番外吾妻，初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