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之翼，光之翼，夜之翼》紫炎风暴

4、炎之翼，光之翼，夜之翼7、8章

　　第7章

　　羽翼光辉灿烂的一条白色飞龙滑过黄昏的天幕，自由自在的在风中游弋。

　　这里是第二重天的拉玛平原的极北边沿。大地上岩山、沙漠、半沙漠交替着出现，零星的绿洲夹杂其间。一座依托自然地形精心设计建造宏伟城池依山而筑，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壮伟之地，三面环山，只南方有一个城门，巨大条石垒就的城墙，高大壮伟的望楼，城池前宽广的大道，城池内精美的教堂都显示出它的古老历史。这就是第二重天和第三重天的通道所在——泰纳城。它身后的高山上，洁白的冰雪融水集成涓涓细流，大河拉玛诺河最大的支流安诺河就发源于此，它沿路吸取了许多泉水和山中雪水汇流而下的小溪，在流到泰纳城下平原之前已经成了一条不深但却有力的河流。受到河流的滋润，泰纳城变成了一个充满生机的美丽所在。

　　泰纳城最高台垒上，伫立着一名身材匀整修长，身着白金胸甲却没有戴头盔的褐发天使，狂乱的风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仿佛嘲弄他一般随意翻弄着他短发的发梢。他看着空中盘旋的飞龙，姿势优雅地高举起左腕,他背后的黄金六翼随着他抬手舒展开来,光彩流动，灿若朝辉。飞龙见到地面上主人的手势，在空中作了一个小角度盘旋，俯冲而下。

　　这男子正是梅丹佐，因为容貌俊美而号称“神之颜”的天国宰相，神座下七大天使之首，天国里副君路西法以下最高贵的天使。见飞龙在城头降落，他飞近前去，就势坐上了龙的脊背。他抚摩着飞龙巨大却温驯的头颅，然后俯在龙的耳边叫着自己心爱的坐骑的昵称：“奥里，今天要多多有劳你了。”飞龙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主人黑白分明无比澄澈的双眸，轻声皋鸣，旋即展翼冲天而起，直向浩瀚的青天。

　　飞龙的全名是“奥拉奇里亚”,在龙族的语言里面是“炎之风暴”的意思，这个名字对于司掌火之力量的梅丹佐的龙的确是十分贴切。天国里豢养的龙很少，用来做坐骑的更少。大多数天使的坐骑是天马，特别一些的是狮鹫兽。整个天国用来充任坐骑的龙不超过百条，其中以副君路西法的光之龙、梅丹佐的炎之龙，拉斐尔的风之龙和过去的火之天使米迦勒的火之龙四条龙最为著名。

　　梅丹佐坐在他引以为傲的奥拉奇里亚背上，俯瞰着包围在泰纳城城外的魔族军队，军队仿佛变成了一片缓缓地涌过来退回去的黑色波浪，这片被旺盛战意所鼓动的黑色大海汹涌着企图吞没泰纳城这个孤岛。他努力想寻找魔军主帅莫斯提玛的所在，但是没有结果。

　　梅丹佐拍拍奥拉奇里亚的颈项，奥拉奇里亚会意地降低了飞行高度，梅丹佐渐渐看清楚了噩梦般的景象：城外的村庄大部分都已经被烧毁，只留下焦黑的断垣残壁，凄楚的烟雾和蒸气在谷地间乱窜。大地震动着发出沉沉闷响，魔族前锋军队列成阵形的形形色色的黑色身影蠕动着，只等待冲锋的号角好拥过壕沟冲上城墙。

　　梅丹佐俯在龙身上沉思着对付魔族的办法，魔族前锋已经都到了泰纳城下了，也许他们要等待两翼的部队都会合了才开始攻城。己方的三支部队什么时候能会师还不能确定。现在接到的通报里只知道沙利叶正在日夜兼程地赶来救援，但沙利叶的部队以步兵为主，行动速度不会太快。这时梅丹佐心底有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幽灵轻轻对他说：“也许这战打不赢也好，随便一点把自己给交代了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就象他一样。”他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这念头立刻就被他抛诸脑后。他转而开始思考援军的问题。

　　三支援军，沙利叶、拉斐尔和乌列的部队什么时候能来到这座孤城？

　　承担从右翼包抄莫斯提玛主力部队任务的乌列，运气远远不如沙利叶好。

　　拉斐尔和乌列率领的是最精锐的骑兵部队，行动十分迅速。计划中，拉斐尔的五千骑兵和乌列的八千骑兵准备分别从左右两翼包抄魔族军队，准备等待回师的沙利叶部队形成对莫斯提玛军的合围态势。但是，意外的，乌列的前哨骑兵和魔族的右翼部队提前遭遇了。

　　一队担任侦察任务的乌列的骑兵在树林中小心地穿行着，突然，一名骑兵发现地上有一块乌黑的阴影在游动，他呼唤同伴们来看那影子，而同伴们讶然的注视也证实了这并不是他的幻觉。

　　一名大胆的骑兵让天马落下了地面，他提起长枪戳向地面上狡猾地游移着的暗影。突然，黑影里一只黑手伸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剑。在骑兵们反应过来之前，一道白光闪过，地面上的天马两条前腿被齐齐斩断，天马仆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哀鸣，马背上的骑兵被摔了下来下来，倒卧在地，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黑手里的剑就迅速割断了他的喉管。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在空气里，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黑手亮着白晃晃的剑刃又没入地下，就象从未出现过一样。

　　“是影魔，我们脚下有影魔！”

　　这一小队骑兵的队长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他判断出了这是魔族黑法师用黑魔法制造的影魔，是用来担任营地外围警戒任务的。他迅速告诫队伍保持镇定，不要轻易让天马落地。随后，他们带着同伴的遗体，回去向乌列禀告了这一情况。

　　几股侦察骑兵都和魔族有了遭遇，有的骑兵部队碰上了黑魔法制造的僵尸、骷髅枪兵和骷髅斧手，有的碰上了漂游在空中的幻象骷髅。乌列的部队和魔族军队比预计的时间提前接触了，而且，似乎遭遇的不是普通军队，是最难缠的黑法师团。

　　乌列沉吟不决，是退却？还是迎战？

　　全军都是精骑。退，如果足够迅速的话可以保存实力，改变包围方向，但也可能被魔族军队反过来包围消灭，断后的部队可能陷入追兵追杀和黑魔法的泥潭中。迎战，几乎全部都是战斗天使组成的部队对付黑法师团的究竟胜算有几成他心中无数。黑法师团选择的宿营地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那里骑兵无法发挥所长，法师倒可以放心地隐蔽起来大放特放黑魔法。要是能把他们逼出来倒可以一战，免得这些家伙到泰纳城施放狂暴术攻城，那就不好收拾了，不如让我来啃了这块硬骨头。又让你拣便宜了，梅丹佐，乌列想着，战意从他的心底升腾起来，但他并没有在表情上流露。他叫来了传令兵，通知全军准备作战。

　　乌列的部队刚刚列成阵形，前方就传来有黑法师带领魔族士兵前来挑战的消息。

　　乌列下达了命令全体战天使休息待命，全体法天使作好施放法术准备的命令，带着自己的亲信随从前去观察来挑战的魔族的情况。阵地前，阵阵强风吹面而来，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浓，天色昏沉，云缝里漏下的几缕阳光色彩惨白，黑法师团上空里不时散发出种种妖异诡惑的各色光芒。大地渐渐被黑暗所笼罩，一股强烈的力量震动着地面。

　　“给你们一点诱饵。”乌列看着来敌轻声低语。乌列的一列骑兵部队和前来挑战的魔族正面接触，但接触一下就赶紧做出溃败的模样，丢盔卸甲地逃跑。监视着战斗情况的的魔族黑法师团被这表面现象迷惑了，认为和他们交战的不过是杂牌的拼凑起来的援兵，是不堪一击的。相当多数量的魔族部队离开了营盘冲了出来，企图乘胜追击将这股骑兵全部剿灭，由于贪功求战，他们的队形混乱，指挥失调，黑法师团只钻研法术，缺乏战术经验的缺点完全暴露了。

　　咬钩的鱼把钓鱼的渔夫反过来拖下了水。

　　乌列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在甲胄的反射之下看起来是十分灿烂。突然间，他举起了右手的剑，于是，素有威名的天使骑兵部队高高地举起了枪，随着“全军突击”的号令，在乌列老练的指挥之下展开了完美的团队行动。
　　蓝白的雷光不时在天际闪现，绯红的道道闪电划破天宇，乌列所部的法天使大多数也象主将一样，学习的是“雷”属性的法术。他们的法术十分精纯，对付普通黑法师不在话下。

　　一名魁梧高大身着黑色法袍的黑法师，骑着一匹怪兽遮断了乌列的去路，连续发动了三波火球术攻击。然而，蓝发的大天使无声却精准地闪过了身，所有的火球全部落了空。黑法师发出像水牛一样的咆哮声，朝乌列挥舞着他的法杖，恶狠狠地向乌列击来，恨不得将乌列立毙于杖下，这是充满压力和迫力的一击，威力不容小看。乌列却只是寻寻常常的一错身就避开了攻击，然后间不容发地发动了反击，他的剑光斜斜划过，不偏不倚地把黑法师坐骑头颅整个砍落下来。

　　怪兽颈项里的血喷射而上，在昏晦的阳光下呈现出异样的色泽。

　　下一瞬间，黑法师的身体从右肩膀到左腰被支解开来，他的上半身拖着血迹斑斑的长尾巴，一飞冲天，又重重落到地上，还带着法帽的头颅上的双眼瞪得溜圆，似乎不能置信。体腔里咻地一声鲜血冲天，随后倒落在地。

　　魔族士兵见状，惊恐声四起。

　　乌列顺势架开沾满血迹的长剑，剑光所过，魔族士兵的头颅纷纷落地，剑法令人叹为观止。
　　“跟随乌列殿下！”
　　八千骑天使骑兵，齐声呐喊冲锋，无比强悍，敌军当者披靡。

　　接到天使军队军急袭黑法师团，黑法师团半数以上一被歼灭的消息的莫斯提玛气急败坏，大声叱骂无能擅动的部下。他误以为乌列部队是来援助泰纳城的天使部队主力，于是他孤注一掷地调集了所有附近的骑兵部队，下令让骑兵部队冲击天使军团。

　　在数量占优势，又有黑法师使用辅助的狂暴术的情况下，莫斯提玛坚信如果使用骑兵对骑兵，战况就一定会转好。数量是天使军队三倍的魔族骑兵部队马蹄声轰然雷动，向乌列军急袭过来。乌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队在被从侧面突袭，却由于兵力相去悬殊无法迅速组织起强有力的反击。在各自为阵的零星的抵抗之下，乌列军队阵势的伤口眼看着越开越大，几乎要陷入混乱。原本趁势追击的乌列不得不收束队形退回了开战时的地点。

　　然而，被黑魔法狂暴术的作用控制了的魔族兵马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一味地渴求着鲜血，一味地奔跑迈进。勇猛有序的魔族兵马卷起的漫天烟尘渐渐逼近，乌列的军队陷入了浴血苦战。

　　夜幕降临。对魔族有利的战斗时机来了。

　　第8章

　　夜展开了它漆黑的翅膀，月色苍白，繁星挂上天幕。泰纳城高大的城墙延伸着，一眼看不到尽头。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从了望塔的阴影中出现，走上泰纳城墙的顶端，星光下，他的表情沉着而淡定，这是泰纳城的主将——梅丹佐。他眺望着星空，那颗失踪的明星所留下来的空洞仿佛特别明显。如果战争没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该有多好，如果这时候你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梅丹佐凄凉一笑，轻轻喟叹。但他没有忘却自己现在是个发号施令的统帅，是全军命运所系。他看着城外汹涌澎湃的魔族军队海洋，掂量着敌人的实力，窥测着战争的风向。莫斯提玛的部队没有立刻开始进攻，梅丹佐想着，是哪支部队把魔族拖住了呢？

　　乌列部队列阵的地方无遮无掩，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屏障。

　　魔族军队朝着天使守军射来阵阵箭雨。目标不是战士，而是天马。这种策略相当见效，天马一匹匹地倒下，战士们被甩到地上。而魔族前锋的骑兵则在箭雨的掩护下朝着乌列的本阵逼近，挑起了肉搏战。

　　乌列不为所动，骑着狮鹫兽象山一样屹立在阵前。他的掌旗官高举着他的军旗不离他左右，他的卫士们努力为他遮挡着箭雨，不时有卫士倒下，但他依然毫不动摇。最高指挥官的坚定勇敢和始终不被撼动的军旗极大地鼓舞了天使战士的勇气，天使军队士气高亢，他们并肩奋力向前，确实地削减了魔军的数目。魔军的兵力虽然有敌人数量的三倍之多，但是却没有好好加以活用，他们数量不断减少。看着己方士兵的窝囊像，莫斯提玛不由想仰天长叹。

　　击败乌列军队的不是魔族，而是伤亡和疲劳引起的不可抗拒的消耗。

　　深夜时，暂时的平静终于降临，恶魔军团退回去集结，准备下一波的攻势。乌列的旗帜仍然飘扬在阵地上，但八千名战士只剩下不到两千名。魔族为此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他们失去了一万多名骑兵和五分之三的黑法师，更重要的是，他们延误了进攻泰纳城的时机。

　　在最后击退一波魔族的进攻后，乌列检视着自己的部下：不到五百个，大部分都带着伤，许多天使负伤都不止一两处，会使用治疗法术的天使没剩下几个，而且都因为法力过度消耗治疗效果大打折扣。面前的魔族军队又开始集结，莫斯提玛认为这是泰纳城唯一的援军，已经下决心一定要全歼这支天使部队。
　　“祈祷我光荣地战死在这里，父神！” 乌列轻声说，“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将荣耀地回归我的来处！”
　　他看向自己背后的天使战士们，举起自己沾满鲜血的宝剑。

　　天使战士们怀着决死的信念发动了最后一波进攻。

　　光魔法将泰纳城的城墙照亮得一如白昼，梅丹佐在城墙上不停踱步。魔族列成阵势黑沉沉的站在城外，星星点点的火把将他们照得鬼气森森。天使们沉默不语地从防御工事上了望着。傍晚的时候他们曾看见大批骑兵调动卷起的滚滚烟尘，却无从知道远方战斗的情况。

　　是援军在和魔族交战么？是哪一支？

　　黎明就要降临的时候，守卫城门的战士惊讶地听见有马喘着气接近的声音，马的数量不多。

　　战士们抓紧了武器，他们听见马蹄声慢慢地停下来。

　　“是谁胆敢到这里来？”城门的卫士大喊。一名天使向城下抛去一个光球。

　　梅丹佐往下一看，突然用手紧紧抓住石墙，但他的身形没有动。一些天使们发出了惊叹声。

　　光球照亮的是穿着盔甲的一名恶魔。他是个大恶魔，红眼獠牙，背后两只尖尖的骨翼，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副嗜杀的嘴脸。他骑着一匹马，马上面横着一具血淋淋的躯体。

　　“你们的援兵都在这里了，最后一个，他们的领袖，”那恶魔说，傲慢无礼，声音充满挑衅。“他还没有死透。我希望他还剩口气可以告诉你们今晚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恶魔爬下马，开始用一只手把绑着这具身体的绳子松开。接着他抬头往上看。“你们可以杀了我。天国的地皮果然充满了光明啊，”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我不是个很好的目标么？但是你们不会，你们不敢！你们是天使，是神的骄傲。”他用力一拉，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重重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那边的战场上有你们全军覆没的战果展示，”他大喊。天使们听见他穿着盔甲上马的声音，他飞快地跑进黑暗里。“限你们明天早上投降。当太阳升起时，把旗子降下来。慈悲的莫斯提玛陛下会饶了你们——”

　　突然一道火箭闪过，城墙底下传来骇人的痛呼。

　　“废掉你的双手，作为对你的教训！我梅丹佐有自己的荣誉准则。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不过我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的主子，” 梅丹佐森冷地说。“梅丹佐的头颅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自己来取！”

　　“你们都难逃一死！”恶魔咬紧牙关，用变调的声音大喊。马蹄声加速消失在黑暗里。

　　“下去把他带上来。”梅丹佐命令道。

　　一群天使们骑上天马小心地飞下城外，一些掩护，另一些人小心翼翼地将受重伤的将领抬了回来。梅丹佐看不清伤者布满血污的脸。

　　“殿下，”一名年轻的天使说，“是乌列殿下。那个该死的军官说的是真的，是乌列殿下。他还活着。”

　　乌列的蓝头发全部被血糊得硬结在一起，全身血肉模糊。他显然重伤被俘后又遭到了严刑拷打：四肢骨骼全部被残忍地折断了，左手臂和肩膀只剩一根筋连结着，胸前大大小小的伤口上留着焦黑的烙痕，好几处伤口露出了白骨。梅丹佐跪下一膝，低头替乌列治疗和祈祷。他为乌列的惨状动容，连咒语都差点无法连贯地念下去。“帮助我，父神。”梅丹佐祈祷，“医治好您的孩子。” 梅丹佐的双手发出圣洁的强烈光芒，覆上了乌列身上恐怖的伤口。伤口缓慢地开始愈合，奄奄一息的生命之火重新开始燃烧。

　　乌列离开了死神的阴影。但是，莫斯提玛把他打成重伤到非梅丹佐不能治疗的程度，用以大量消耗梅丹佐法力的诡计也达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