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文》萱草——雪

2、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父亲……”砰地一声门被推开，而开门的人却喊了一声之后愣在了门口，怔怔的看着门内他一直敬重的父亲，以及凌乱不堪的书桌上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眼神变了几遍，哑然半响沉默着关上了门，回到他的房间。手上将送出去的东西又带了回来，赫然，是一截枇杷枝。
　　过了半响，也不见有人寻来，少年自嘲的笑笑，放下那一截枇杷枝，拿起床上的包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个住了一十六年的地方。
　　开门的声音开了又合，而少年口中的父亲，就静静的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一言不发的看着少年离去。那是他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对着自己的儿子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叫他该如何，只能有了今天这一出戏，看着儿子独自离去。
　　时光恍然，荏苒如流水般的过去，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经过数年江湖历练与磨砺，早已不复当初的稚嫩，一双深邃双眼，肝胆侠义的性格，嫉恶如仇的作风，早已成为了江湖上令人瞩目的少侠。却不曾想过，那少年，如今的青年的父亲，昔日碧水山庄的庄主，也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人物，如今，却因为公然娶了一位男子为庄主夫人，被江湖之人所唾弃，作风行事也越发的孤僻怪异。
　　江湖人人都只青年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到一处，必然要寻找一枝枇杷枝，有人问青年为何寻，青年每次也只是笑笑，不曾回答，目光便会不自觉地望着碧水山庄的方向，于是江湖人当青年有心爱之女子，在碧水的方向。
　　不过六年光景，青年二十二岁，武林盟主发讨伐令，讨伐碧水庄主，江湖群起而攻之。众人纷纷向着碧水的方向而去，只有青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在众人讨论数日，即将讨伐之时，堪堪赶到碧水山庄，随着众人上庄。
　　而到了庄子上面，激战良久，周遭一片血流成河之时，庄主傲然利于整个山庄顶端，众人才愕然发现，青年与庄主有着六分相似的面孔，纷纷惊讶，这时，青年走出来，“想必诸位一看了出来，这位碧水庄主与在下有六分相似。”青年环绕周围人的脸色，不急不缓。“在下正是不齿家父所为，才愤然离开山庄，不知诸位，可否给在下几分薄面，让在下可以一洗家耻？”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让出了一条路，青年缓缓走到庄主之前，提剑，摆开招式“父亲。”愣了愣声，认真的，目光带着些许灼热的注视其人，再开口时，声音居然带着沙哑“请吧。”寥寥的数个字，却似耗尽了什么，说完，一言不发的冲了上去，一招一式，都是庄主曾经交给青年的，而庄主好似知道了什么，提起剑，认真的，回击着青年，却依然保留着余力，好似不舍得伤到青年一般。酣战近一个时辰，庄主终是一个破绽给青年抓住，提剑，一剑刺中了庄主的心脏。
　　碧水庄主带着释然的微笑倒下，青年也带着一帮人离去，谁也不知道，青年还是手下留情，一剑稍稍刺偏。在众人离去之后，从庄后窜出一少年，赫然是昔日庄主所娶的庄主夫人……
　　两年后，青年即将大婚之际，江湖传出昔日碧水庄主那个魔头没有死去，江湖大骇，风向转变，青年被视为庄主同党，被江湖通缉，而青年的未婚妻子，在与青年逃亡之时，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不慎死亡，青年大酉，从此不管不顾，竟然成了新一代的魔头。
　　又过了两年，众人追杀到碧水，在碧水后山的断肠崖边，把青年逼上了绝路，而那位昔日的庄主却也没有出现，最终青年寡不敌众，即将不支，碧水庄主出现，青年张了张口，声音带着无可掩饰的虚弱喊了一声“父亲。”庄主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无言的抽出长鞭，望着周围不多的所谓江湖正派，大开杀戒。
　　夕阳染红了断肠崖，只余下庄主一人挺立，匆忙的跑到了只余下一口气的青年身边，庄主搂着青年，看着青年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一截枇杷枝，递到庄主手中之后“父亲。。。”一口血咳了出来，颓然的垂下了手。而庄主没有言语，只是搂了青年，手紧了又紧，断肠崖边，又多了一座孤坟。
　　十年后，碧水山庄后院有一颗长相茂盛喜人的枇杷树，常常可以看见前任碧水庄主站在树边，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说书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地下之人纷纷叫说书人再来一个，只见说书人笑了笑，惊堂木一拍：“各位听客不要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下去后，望着碧水的方向，看了看自己布满了伤痕的手掌，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看碧水的方向，“父亲，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想着自己醒来之后，与父亲的长叹，带着释然，回到朴素的院子里，那里，有自己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