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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幸福时光 ...

  •   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现她已不在身边,满屋子烟气,闻到的是一股刺鼻的煎炒味儿。
      “你在干什么?”
      “在做早餐!”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你猜我做的是什么?”
      “全楼的人都知道你在做煎鸡蛋。”他小声嘟哝道,可嘴里却没有那么说。
      “你一定在做什么大餐!”
      “为什么这么说呢?”
      “要不是哪来这么大的烟呢!”
      那边传来她快乐的笑声,“有话直说嘛——抽油烟机好像坏了!”
      “你把火儿弄小点不就结了!”
      坐到餐桌边,面对着烧糊的鸡蛋,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望着桌子对面的她那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一口口的吃起来。
      “我做得好吃吗?”
      “好吃,好吃!”他尽量不闻那味道,让自己的嗅觉暂时处于关闭状态,然后迅速的把鸡蛋填进胃里。
      物极必反——他因为难以下咽而选择的进食方式被她错误地理解成了“狼吞虎咽”,看他吃得如此爽快,得意而关切的问道:“不够吧?我再去煎两个!”
      “够了够了!”
      他勉强咽下最后一口,急忙忙的拦住她。
      “吃这么快一定不够吧!?”
      他从她迷惑的眼神中读出了这层意思,为了不打消她的积极性,赶忙打圆场道:“我不爱吃早点。。。。真的!吃得太多就吃不下午饭啦!。。。。今天是因为你做得太好吃了才。。。。告诉我怎么做的。。。。”
      “哦?真的!”她睁大了毛茸茸的眼睛,“在家时妈妈常骂我不会做饭,看来人和人的口味还是有很大区别呦——那么,明天我再做给你吃吧!”
      “——天啊,我的肚子。。。”

      阳台上,阳光明媚。他们决定到外面走一走。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不太冷,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小鸟在干枯的树枝上快活的蹦跳,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好像也被这冬日暖阳感染着。他们相互依偎着,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家园里散起步来。
      边走边看。一只和牵着它的主人长得异常联相的小狗颠颠儿的从人行道上走来,在一辆汽车旁翘起小腿撒了一泡尿,(这个动作可以解释人类的很多行为,比如领土争端和□□火拼)长椅旁摇篮车里的一个小baby正试图踩着车沿练高台跳水,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父亲却正在专心阅读一张报纸,很明显他对报纸的兴趣要远远超过他那个还不会走路但却勇敢异常的儿子;一个中年男人的视线一直被在他前面走路的一个女孩滚圆肥硕的屁股牢牢牵引一路跟随,直到五十米后那个女孩拐了弯,他的目光撞到了墙上才宣告罢休——他扶了扶眼镜,幸好没碰碎;一个小孩挥舞着小手模仿着武打动作嘴里嘟哝着“我必报此仇”无比坚毅的向前走去,报他的“深仇大恨”去了——一定是昨夜的武打片看多了。。。。
      一切都那么清新,一切都那么美好。不知不觉走到楼宇之间的一个小凉亭前,她提议进去坐坐,他想正合我意。凉亭顶上画着各式包袱画,什么菊花小鸟,玉楼春色,一帆风顺。。。。正中的图案是二龙戏珠,两条遒劲的苍龙正簇拥着一棵夺目的宝珠。
      “这挺好啊!”他坐下来惬意的说道,山石绿树萦绕,正好可供行人歇息。
      “到春天的时候一定更好!花圃里的花全开了,桃红柳绿的,那时我们再来岂不更美?”
      “是呀是呀,可我想知道我们今天干什么呢?”
      “嗯——”她翘起脑袋想了一想,“先找个超市转转,买些吃的,中午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STOP STOP!”他急得直说出英语来。
      “‘stop’什么意思?别欺负我不懂英语!”
      “‘stop’嘛,就是——”他略一沉吟,“哦,就是‘很好,特棒’的意思,听说你要做午餐,我高兴得直。。。。”
      “直拍手叫好是吗?”她抢着说道,脸上接连浮现出得意和迷惑的双重表情,“可我没看出你有多高兴啊?”
      “噢,是这样,我这人,喜怒一般不行于色,太高兴的事情往往又会让我憋住。”
      “是吗——‘憋住’!你这人还这样?”
      他看出她将信将疑的神情,补充道:“这样吧,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去超市买东西,等吃过午饭,下午我带你去做一件刺激的事情!”
      “什么刺激的事情?!”她好像已经受了刺激。
      “去买一辆摩托!”
      “一辆摩托?”
      “对——一辆宝马摩托!”

      受虐结束的时候,他在梦想着一袋方便面。
      “怎么样啊,我做得?是不是特‘Stop’!”
      “Yes,yes!”
      他嚼着嘴里一口还没炒熟的肉说道。
      “‘Yes’?这个我知道,是‘是’的意思!”
      等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回答,她又来了精神,执意要再去做一个酸辣汤,并且多次重申自己的做法与众不同,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歇歇,歇歇吧!”
      “歇歇——什么意思?”
      她好看的脸上带着不解的神情。
      鼓鼓勇气,他努力使自己理直气壮得像个揭竿而起的农民领袖:“歇歇就是我,我——我怕你累着!做了这么一大桌子美食一定很辛苦,有什么未竟事业等晚上再说吧——( ⊙ o ⊙)啊!今天楼下的流浪猫可以过年啦。”
      当然,这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我不累嘛!”
      看得出,她对没有彻底展现出自己的厨艺感到颇有些不满,但已被他不由分说的按在椅子上。
      “听我说,天不早了,咱们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晚上,晚上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欸,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在菜里下毒!”
      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他们踏上了追逐梦想的道路!

      “你有多少钱,能买宝马?”
      “7系当然买不起,但买辆摩托绰绰有余。”
      “那不如买辆日本车,开着还省油!”
      “你不懂,要体验行驶的快乐,就要开摩托!”
      “开摩托很好玩吗?”
      “嗯——,不但好玩,而且狂野!”
      “‘狂野’?我喜欢!”
      “你喜欢?你体验过狂野?”
      “当然!体验过,昨天就体验了——两次!”
      “两次?。。。。O(∩_∩)O哈!你这个坏女孩!”
      你如果坐在那辆通往另一城市的豪华大巴上,可以听到他们这样愉快的对话。

      在那个著名的以贩卖水货著称的海滨市场,他花了五万元得到了一辆宝马——BMW!
      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在夕阳映照下的五彩晚霞中他选择了一个高档餐厅进餐,这样一来可以庆祝一下,二来也可以躲开她所谓的酸辣汤对自己胃口的考验。
      餐厅很豪华,也很优雅,流光溢彩的玻璃穹顶映照着银质的餐具和讲究的装潢,金碧辉煌。由于历史悠久又以经营西餐著称,有很多老外到此地消费,故尔价格贵得出奇,一杯扎啤要五十多块,好歹一个菜就上百元,更别说什么龙虾鲍鱼之类的玩意儿。
      他们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穿着旗袍的小姐彬彬有礼的在一旁侍候,他翻着菜单好一会,觉得这里的东西实在贵了一点,但既然来了就不能跌份,况且他又不缺钱,且刚买了爱车,买得起马就得置得起鞍,既然要庆祝就不怕花钱,于是点了两只螃蟹和几样别的菜,又要了两扎啤酒,两个人舒舒服服的对饮起来。
      “晚上我有一个打算!”他兴奋的说道。
      “什么打算?”
      “开着这辆车去兜风!”
      “啊?刚才你还没兜够吗!”她张大了嘴巴。
      “没!我喜欢兜风,喜欢风穿过身体的感觉!”
      正说着,却发觉隔桌的一个老外在不住的偷眼往她身上看,眼神迷离而淫邪。
      “你的胸衣穿得太紧了。”他神神秘秘的小声对她说。
      “什么?”她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没看见那个老外吗?他对你的美胸很感兴趣!”
      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那老外又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把目光移向别处,以此保持着对黄种人的一贯骄傲。
      “你看那个家伙,好笑吗?介绍你认识一下。”
      “别!别!等我想减肥的时候再说吧!他们身上那味道我可受不了——嘿,我的衣服真的穿得太紧了吗?”
      吃过饭,他点起一根儿中华,为了“取悦”于她,故意学着大款的做派叫道:“小姐,买单!”
      服务员笑容可掬的走过来,递过账单:“您好,先生,您菜品消费是七百一十元正。。。。”
      七百一十元——两个人一顿饭就吃了工薪族一个月的伙食!亏他早有心理准备,掏出八百元放在桌上,站起身拉着她转身就走,潇洒地甩下一句:“剩下的给你做小费了!”
      刚走到门口,后面却传来服务员小姐娇滴滴的喊声:“先生,先生,等一等!”
      他们一回头,只见那女孩急忙忙的赶上来,手里抓着账单和那八百块钱。
      “嗨,我不是说了吗,剩下的给你做小费了?!”
      他的语气依旧慷慨。
      “哦,不是!”她操着外乡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您没听我说完,我们这儿除菜品外还要另加15%的服务费,所以您一共消费是八百一十六元五角,刚才您给了我八百元,所以,对不起。。。。”
      看着小女孩那略显羞涩的脸,他的怒气也无从发泄——赶紧丢下五十元,狼狈逃出餐厅。
      “哈哈~,本想玩把酷,反倒露了怯!”来到外面,她笑嘻嘻的揶揄他道。
      “别废话,上车!”
      “谢谢光顾,欢迎下次再来!”门童向着已经发动了车子马上就要离开的他们礼貌而机械式的示好再见,他向那小孩儿点点头,心里却道:再来?谁再来谁是孙子!
      回到家的时候,他们都感到累了。于是计划中的摩托兜风被延期,取而代之的是沙发上的相依偎,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许美静的歌声,“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第二天他们是在一只喜鹊不厌其烦的歌唱中醒来的,这让他的心情格外好。而当他看见茶几上的那把崭新的宝马钥匙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一阵快速的洗漱,他又拉着她出去散步了。
      散步前,他先到车棚看了一下他昨天买得的宝贝。那辆漂亮的宝马,正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拍拍它,像拍着一匹心爱的小马。然后他们肩并肩沿着梧桐小路一直走到花木深处,突然有一只小虫飞到了她的身上,使她惊慌的叫了起来:“( ⊙ o ⊙)啊!什么东西?”他轻轻把它抓在手心里,发现是一只身上长着褐色斑点的“花大姐”,正张着圆圆的、薄如蝉翼般柔弱的小翅,翩翩待飞。
      “好人坏人?”她凑过脑袋,仔细的看着这不期而遇的小东西。
      “好人坏人?!”他被她说话的方式逗乐了,“七个是好人,来数数它身上长着多少个斑。”
      于是她耐心而又认真的数起来,可那小东西不太老实,几次振翅欲飞,却都被他无情的镇压。
      “你把它弄好要不我数不清!十一、十二、十三….哎哎它又动了!”
      就这样,这个小东西身上到底长了多少斑点的问题以及涉及它背后的好坏之争随着它一抖翅膀的最终飞走变成了一个永远的悬案,他看着它飞去的小小身影,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好像怅然若失。”
      “你搞清楚它是好人坏人了吗?”
      “没有!不过我至少弄清了一件事!”
      “什么?”
      “它不是七星瓢虫!”
      “废话!”
      她扭着他的胳臂,撒娇似的靥靥笑着。
      连一只小虫尚且不好分清益害,何况人哉!
      想到此,他靠在花圃的栏杆上,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而她,跑到一边去逗弄在家长陪同下出来晒太阳的小儿。一个“小色鬼”不知是因为看她长得美诚心想成为他的情敌还是刚刚学会了“亲吻”这项可以自恃骄傲的新本领,不断在她脸上演习着这个超暧昧动作,弄得她满脸都是那小家伙的口水。。。。
      就这样消磨着时间,眼看快到中午,两个人来到小区门口的麦当劳吃了一顿快餐,才意兴阑珊的回到他们的家,然后靠在沙发上,在午后透过玻璃窗射进来的那慵懒的阳光中,相拥着渐渐睡去。
      两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三点多,他们又精力充沛的来到小区的运动场,阳光那么温暖的照在身上,让人不忍心辜负他慷慨的赐予,在得到她不会打篮球的让人倍感失望的回答后却紧接着得到她会打排球令人重新振奋的信息,于是二人到超市转了一圈,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他在大学是篮球队成员,运动天赋自不必说;而她在有限的学业生涯里也曾短暂入选过学校组织的排球训练班,所以二人球来球去,你来我往的竟也平分秋色,打出了些意思。边打边聊。
      “诶,忘了说——你知道那天被你教训的胖子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干什么的?”
      “那胖子姓刘,是个干建筑的包工头。”
      “包工头?一个包工头儿就牛成那样!”
      “他可不是小包工头,听说资产过亿。”
      “过亿——压榨了多少农民工的血汗钱!”
      听到此,他一个大力扣球,她来不及救,黄蓝相间的皮球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场地。二人都有些累,索性也不去捡,继续说起来。
      “不但压榨农民工,还行贿!经理说有几个市里建筑界的高官都被他腐蚀了,常领到那儿去消费,一玩就一晚上,还净干那种勾当!”她的脸上露出些不屑。
      “他们再把工程包给他。”他不动声色的说道。
      “可不!谁不知道啊,这是公开的秘密。”她一撅小嘴,脸上露出既不满又无奈的神情。
      “公开的秘密——还不如说是公开的猫腻!”
      想到那个脑满肠肥靠巧取豪夺发家的家伙可以堂而皇之的吃喝玩乐而自己却只能为了区区一百万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更别提那些为了糊口而奔波劳累的小百姓,他不禁感时伤世,感慨万千了。
      见这个话题让他不高兴,自己也跟着没趣儿,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哎!别那么伤感吧,我给你出道题,考一下你的智商!”
      他本来没什么兴致,可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听她能说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来。
      “嗯——,听着”她满脸神秘,然后用急徐相间的速度问道:“一只牛——有几个犄角?”
      “牛有几只犄角?两只—— 是两只吗?”
      她神神兮兮的表情弄得他有些不自信,竟然怀疑起牛
      “还算不傻。”她看着他的样子直笑,“那——有几条腿?”
      “几条腿?——四条,如果没做过截肢手术的话!”
      这回他比上次肯定多了。
      “几条尾巴?”她笑着再问。
      “一条——”
      他有气无力的回答,随着这幼儿园水平问题的不断重复,拥有正常智商的人没法提起兴趣。
      “——为什么?”
      她突然以迅雷之势问道,问了睡意朦胧的他一个激灵。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
      看着她笑成一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就你这水平哪?”她打趣道,“我看与弱智也差不多!”
      “哎那你说为什么?牛不就是有一条尾巴吗?有什么为不为的!”
      她笑得更凶了:“就您这智商,赶紧上幼儿园补课吧!”
      “那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说服了我马上去补课!”
      “喂草呀!”
      “( ⊙ o ⊙)啊!——噢!——嗨!”
      她闪着大大的毛毛眼,嬉皮笑脸的看着他,而他则张大了嘴巴,一连串的感叹词从里面排队而出。
      “这个不算,再来一个!”
      听完这道小嘎题,他倒来了精神,强烈要求她再说一个。
      “再说一个?好,鉴于你刚才的弱智表现,我就再给你说个简单的吧!”
      “有屁快放!”
      “哼——你知道小灰兔的爸爸妈妈是谁吗?”
      “小灰兔的爸爸妈妈?”他搔搔头皮,“是两只老灰兔子!——哦,不是,是一只公灰兔子和一只母灰兔子!”
      “O(∩_∩)O~喝喝”,她清脆的笑了两声,“你倒聪明,这个答案连幼儿园水平都达不到!”
      自己也觉得不像话,于是又低头想了想,“噢,我知道了!是小白兔和小黑兔!”
      “这个答案嘛,还算靠谱!”她点了点他的鼻子尖,“不过,这道题要打两个童话里的人物!”
      “童话人物?刚才你可没说啊!”
      眼看好容易想出的答案又要被枪毙,他有些恼。
      “可现在我说了!”
      她一副蛮不讲理的流氓样儿,弄得他没脾气。
      “那我不知道了,你说吧!”他不愿再猜。
      “那我说了啊——是白雪公主和黑老 包!”
      “什么?黑老包!——他是童话里的人吗?”
      这匪夷所思的答案令他颇为不满,“你太——玩赖皮了!”
      玩儿赖皮!?——有多少年没说这三个字啦,今天说出来不但未感矫情,反倒颇觉亲切。
      “不管,不管!反正你没猜出来!”
      她耍赖,两个打开的小酒窝仿佛也在对他进行着善意的嘲笑。
      “好,既然提到了白雪公主,我也给你出个题!”
      他不认输,突然想到了以前听到的一则也与白雪公主有关的一个小笑话,正好拿来还击一下她。
      “你知道白雪公主跳钢管舞是什么吗?”
      “白雪公主跳钢管舞?打一什么?”
      她歪着脑袋问。
      “打一种饮料!”
      这回轮到他神神秘秘的了。
      “你笑!”
      她脱口说出俩字,然后看着他嗤嗤笑起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故作生气的问。
      “当然有关系了——白雪公主长得那么美,还跳着那种令人心旌摇动的舞,你这色鬼级的人物看见了还能不喜笑颜开吗?”
      “别打岔啊!猜得出猜不出?猜不出赶紧认输,跟我一块上幼儿园补差去!”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刚跟她亲密接触的那个小鬼,“就和他一班——方便你们做坏事!”
      “去你的!”她半嗔半笑,又歪着头想了一会,“是可乐吧!”
      “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说吧!”
      “七喜!”
      “七喜?”她先是一惊,很快恍然大悟,“O(∩_∩)O哈!这个有点意思!再说一个!”
      “有意思?”
      “有意思!”
      “认输了?”
      “认输了!”
      “再说一个?”
      “再说一个!”
      “不说了!”
      他突然板起脸露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摸样,毫不在意的说道:“像这种脑筋急转弯我这有的是,都是专门给弱智青年预备的,你还想听吗?”说完他斜睨着眼睛瞧着她,脸上一股坏坏的笑容。
      “你!”她恼怒的举起小巴掌想打他,可哪里还打得着?早被他一下子跳出了四五米,(*^__^*)嘻嘻……笑着,“快走吧,太阳都快落山了,晚上咱们还有精彩的节目哪!”
      于是她跑上去,两个人在落日金色的余晖中,相拥着走向他们共同的家。
      晚饭是他做的。一来为使自己挑剔的味蕾少受些罪,二来也好让她瞧瞧自己的手艺以便增加两个人在斗嘴时的砝码。一个清炒虾仁,一个西芹百合,都是极素净爽口的菜,又蒸了一小锅香米饭,番茄蛋花汤,配上刚买的一瓶红酒,又因下午作了大运动量的活动,消耗了不少体力,让俩人都吃得香喷喷美滋滋的,不一会就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她擦着油润润的小嘴,向他投来惊讶又敬佩的目光。
      “比起你的手艺怎样?”他故意沤她。
      “比我强!”她说话的样子似乎很认真,“所以,”又有点神秘,“我有个提议——”
      “什么?”他不解的问。
      “——以后做饭的活儿就全归你啦!”
      “什么!”
      她调皮的在他眼前晃着脑袋,然后把饭碗一推,到另一边看电视去了。
      真是“巧者劳而智者忧!”他苦笑两声,看着满桌的杯盘凌乱和沙发上的那个美滋滋的她,忽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振聋发聩的一声怒吼:谁不做饭刷碗去!

      晚上,他终于完成了两天来的夙愿:骑着他心爱的宝马摩托载着她开始他们的兜风之旅。
      在那条鳞次栉比的布满了著名外资企业的东方大路上,摩天大厦比肩而立,由于临近圣诞,各大厦门前矗立着高大、明亮的圣诞树,上面挂着雪花、靴子、拐棍儿等各种装饰挂件,闪着五颜六色温馨的光芒。夜上浓妆,桔红色的路灯在马路两边整齐地站立着,静默无语,仿佛坚守岗位的卫兵;建筑物上霓虹闪烁,华灯耀眼。交织在一起的各色灯光被两边高楼大厦那硕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宝马悠然的行驶,发动机发出有规律的低沉的吼声,这在他听来是那么悦耳,此刻,他们就像畅游在水底的鱼儿在这琉璃般的世界中自由自在的穿行,风掠过发端,感觉很好。
      “STOP, STOP!”
      正陶醉在美景和驾驶乐趣中的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她急促又兴奋的叫声,赶紧刹车。
      车一下子就停住了,“干什么?”在赞叹宝马优良性能的同时,他不解的问道。
      “什么‘干什么?’——你停车干吗?”她不解的反问道。
      “诶,不是你让我停车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停车啦!?”
      “刚才不是你说‘STOP STOP’的吗?”
      “是呀!——怎么啦?”
      “STOP 不就是让我停。。。。”话还没说完,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以前为了拒绝她的“美味”告诉过她stop是‘倍儿棒’的意思,不禁哭笑不得。
      “啊啊——是挺STOP 的。”
      没办法,谁让她记性好呢,只好重新发动车子。
      “你瞧这两边——真好看,没想到这座城市的夜晚这么美!”
      她在车后搂着他的腰,高兴得叫道。
      “是啊,圣诞快到了!过几天咱们去逛街,就到那里转转,买几身好衣服!”
      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新时代广场——那个以贩卖名牌和价格昂贵著称的商场,它前面立着一棵高大的宝蓝色圣诞树,树顶端的红色五角星闪闪发光。
      “好啊好啊!”她兴奋得叫道,“可那里很贵哦,你肯给我买吗?”
      “有什么不肯!五万块的摩托都买了,还在乎那几千块钱吗?”
      “O(∩_∩)O~,你对我真好,我怎么报答你呢?”
      “你呀——不用说别的,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就行啦!”
      “那哪行!”她不乐意的大声喊道,“那我不成了你的附庸?几件衣服就把我自己卖给你了!要那样——还不如反过来,我给你买几件衣服,以后你全听我的!”
      “不行!——那我成什么了?”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大声说,“本大爷是几件衣服就能搞定的!”
      “那怎么才能搞定你?”她故意打趣他。
      “哼——你也不问问,不给买双皮鞋行吗?”
      这句话把她逗得哈哈大笑,由于力度过大,车突然一抖,差点把她甩下来。
      “坐好了,我可要加速了!”
      她更加用劲儿的抱紧了他,像抱着上天赐给她的、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一件礼物,再也不想放手。
      液晶仪表盘上时速的指针在渐渐地提高,80——100——120,“宝马”在宽阔的道路上像奔驰的野马一样越开越快,马达疯狂的嘶吼夹杂着她的尖叫在蓝色的夜空下格外清晰。
      “宝马”的跩样让马路口的一辆“现代”看不过去了,虽然它不是什么名牌,但作为一辆汽车(有四个轮子)的身份还是让它对在自己面前不屑一顾就飞驰而过的这辆摩托产生了莫大的羡慕嫉妒恨!
      “跟上它!”
      “现代”气恼的说——哦不,不是“现代”,虽然我的小说有时纵横潇洒胡说八道,但汽车讲话这样的古怪事情还是最好让它发生在童话世界里——其实是汽车上执勤的两个年轻警察,一个在看报,另一个正在给女友发短信调情,无所事事之时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摩托声惊醒,被轻视的怒火加上百无聊懒之际的静极思动让二人二话不说,马上跟了上去。
      风风在他的耳畔奔跑,建筑物在身旁快速地向后移去,马路上的标线连成了一体。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风穿过身体,穿过灵魂,穿过一切可以穿越的东西的感觉。而她,在后面紧紧搂住他,任由风儿吹乱了长发。。。。
      靠着他的肩,她感到温暖与安全。只要有他在前方掌舵,她愿意和他到任何他想要去的地方。
      宝马的后视镜中远远的出现了现代的身影。他看清了那是一辆警车,并且在加速向他靠近,于是慢慢的转动了摩托的手把。120,130,140,150。。。。时速加到了一百六十公里,现代还在后面紧紧追赶!
      “好吧,来啊!”他把车速提到了180,而现代还在苦苦支撑!已经超越了一辆又一辆,“不好”!他心里暗叫道——眼前突然有并排的两辆车挡住了去路,他只好把车速降下来,而后面的现代却在一步一步的逼近!
      怎么办,怎么办?看着后面渐渐咬上来的警车,他心急如焚——没办法,只能这样了,他下定了决心。
      “抓紧我!”他大声叫着,手掌一转,排量1.1升的宝马顿时热血沸腾,动力澎湃,时速瞬间提到了惊人的210迈!他紧紧地握住车把,从两辆车相隔的狭窄空间中冒险冲了过去!
      “哇——!”她尖叫着,手抱住他的腰,头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喂,你疯了!当心条子来抓你!”一个车主打开车窗愤怒的喊道。这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时,已经变得相当微弱。
      “你说错了,要不是警察抓我才不会疯哪!”
      他在心里回答,并且暗暗为自己叫好。直到现代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永远没有追上的可能了他才放慢了车速,一转方向,把车子驶上了人行道,然后从过街天桥悠悠然驶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当现代驶到那座桥时,两个警察透过车窗看见他正在对面向他们招手。
      “我们怎么办?还追吗?”一个问另一个。
      “追?——追!”那个白了这个一眼,“除非你给这辆车安上个翅膀!”
      “要是我们开的也是辆BMW就好啦!”
      这个嘟囔道。
      “那得等你我坐上公安局局长的位子!”
      那个回答。
      “那感情好!——诶,可那时又不用你我出来巡逻了!”
      “所以我们只能开现代!”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深夜一点钟了。他们冲了澡,懒在沙发里,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他把皇后乐队的歌放到最大,在高亢铿锵的金属声中渐渐睡去。

      第三天,她读到了他写的东西。
      那是一次无意,他出去买东西而她收拾屋子,看到了他放在书柜中的三个笔记本。她打开本子,看到了她以前在书本中才能看到的一些事情。
      “你写的这是什么呢?”
      她问刚从外面回来的他。他走过来看了看,“噢,那是我以前写的一些东西,已经很久了。”
      “是什么内容,历史吗?”
      “对,写的隋朝的历史。”
      “隋朝?”
      她瞅着天花板想了一想,“唐宋元明清,嗯——前面是夏商周,还有,五代十六国。。。。”
      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他就想笑。
      “你别笑!”看见他窃笑自己,她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但马上就骄傲的向他公布了一条她的最新研究成果:“我知道了,隋朝是在汉朝与唐朝之间的那个朝代!”
      面对她的语出惊人,他用点头报以热烈的回应:“对,对极了!我不得不说,你对历史很有想象力!”
      她得意的一笑,“看吧!”
      但很快后面的这句话让她的得意瞬间消失。“——如果刨去三国两晋南北朝那几个无足轻重的朝代,你的结论完全正确!”
      “什么?还有那么多啊!”她一脸的惊诧,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愤怒。结果她把怒气全转化为他身上的数不清的像雨点一样落下的小拳头了。
      “突厥?”她在书中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给他们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那不是我起的。”
      “那是谁起的?一点都不好听!”
      他无奈的看了看她,“也许是算命先生给起的。”
      “隋朝的历史,你为什么要写那个朝代?”
      她的小脑壳里还有问题。
      “因为它最短,好写。”
      “好写?”
      “对,好写!”他点起一根儿烟抽起来,瞧她没结没完,仿佛对他写的那些东西还真产生了点兴趣,就进一步解释道:“ 哦——那是三年前,正是《明朝那些事》走红网络的时候,我看了,觉得还有些意思,也不难写,于是就按那意思写了这个。”
      “发表了吗?”
      他吐出了一口烟圈儿,摇摇头。
      “十万字,一分钱没换来。”
      “为什么呢?”
      沉默了一会,仿佛沉浸在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他才开口说道:“那时,我在网上看了看,因为那本书,业余历史学家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好像所有的中国朝代都有人写了,就差有人披着猴皮蹦出来大喊‘哥们儿要写《北京猿人那些事》了’!还都是那种笔法,我就知道这件事干不成了。”
      “O(∩_∩)O哈哈~为什么呢?是写的人太多了吗?”
      她关心的问道。
      他点点头,“对,审美疲劳!那种东西就像大肥肉,刚吃起来也许挺香,等吃多了就该反胃了。”
      “噢——”她点点头,好像很欣赏他这个比喻。
      “让我看看,这章写的是什么。。。。国丈杨坚被北周皇帝派往外方,他谎称脚疾,联络内侍郑译。。。。”
      “那章写的是杨坚作为国丈篡位的事,在里面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与史书上的记载不同。”他冷冷的说。
      “真的,能给我讲讲吗?”她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他弹了弹烟灰,“就是杨坚被北周皇帝外派,史书上记载他因患了脚疾而没去,我认为这是他使的诡计,他之所以不想去是因为如果成行他必将远离政治中心,这对他的篡位极为不利,于是就假托患病使自己留守长安,而后又通过贿赂皇帝近臣郑译等人作为内应,经过一系列的明暗交易最终代北周而建隋,就这么简单。”
      “噢噢”,她听得连连点头,“对,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和《百家讲坛》讲的也差不多,应该拿去发表!”
      她的样子把他逗笑了,“发表?好——等你成立了一个出版社再说吧!——还有,《百家讲坛》就很了不起吗?除了有限的那几个还说得过去,其他的水平很一般——而且我在怀疑,有人到底是凭借什么上的那个讲台!”说着,他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那个被中国的电视大众奉为文化圣坛的讲台,它的下面是不是隐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上不得台面的黑色利益链呢?”
      “不要这么愤世嫉俗的嘛!诶,我能——问个问题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问!”
      “这个杨坚——是什么人哪?”
      “杨广的父亲。”
      “那杨广哪?”
      他扭头看了看她,然后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杨坚的儿子。”
      沉默了好一会,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她举起她的小拳头捶他,“你又拿我取笑,拿我取笑!”
      “谁笑话你了,你问我老杨家的事我告诉你嘛!”
      打闹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她撅着小嘴说:“你欺负我读书读得少,故意拿话来编配我。”
      “我怎么骗配你了?杨坚是杨广的爸爸而杨广是杨坚的儿子,这有什么错!”他还沉浸其间,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对呀,这就像鸡生蛋蛋又生鸡一样,全是废话!”
      他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觉得真好笑,“隋朝的两个皇帝你不知道吗?就算杨坚不知,杨广总该有耳闻吧!”
      “算了算了,我不喜欢历史,看看别的!”
      她随手翻开第二个本子。
      那是他写的一部小说。
      “这是写什么的?”
      “爱情。”
      “爱情?这我爱看!”
      她一篇篇儿认真的翻起来,午后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斜斜的照进来,照在她粉嫩的面颊和脖颈上,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安雅恬静的气氛。
      “呀,太长了,我看不过来,你告诉我最后的结果吧!”她转过头望着他,脸上带着渴望的微笑。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走过去,把本子从她手里拿走,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吻她。
      她觉得有些突然,但男性身体混合着烟草味道深深吸引着他,于是她张开嘴巴,深情地应和着他的唇,两人的手探索着对方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
      可未待他进一步动作,她已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你要干什么?我问你结果你却跟我来这个,难道这就是结果?”

      见她再无意做下去,他也只好作罢。
      “结果就是,两个人爱得如胶似漆死去活来经历了三翻四倒七灾八难但还是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终无奈的分开。这就是结果——老俗套!”
      “不好不好!这结果编得不好!”她快速地反驳他,“你应该让他们走到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对!”
      “你不懂,这是‘杯具’,悲剧懂吗?——要把最美的东西摔碎了给人看,这才有魅力!”
      “什么最美的东西摔碎了,那不成了败家子?又是你瞎编!”
      “哈!”他冷笑一声,“这回你可猜错了,这话要是我编的就好了,全国的出版社都要排队求我出版东西了!”
      “那是谁?”
      “鲁迅!——诶,可千万别问我鲁迅是谁啊?!”
      “鲁迅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写《雷雨》的那个人嘛!”
      “谁写的《雷雨》?——天啊,你把我摔碎了得了!”
      “哦错了错了,”她不好意思的连连摇头,“应该是巴金,巴金!”
      “谁?!”
      “那是——老舍?”
      “你还知道哪个作家?!”
      看着他讥笑的目光,她忍不住生气起来,恨恨的说:“反正你摔碎了也不是悲剧——反倒是喜剧!”
      “喜剧?——对,对,对鲁迅来说是喜剧,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领曹禺的稿费了!”
      “你!你走开,走开!”她带着嗔怒的笑容把他推到一边,“让我自己看!”
      第三个本子上是他写的诗。
      与前两个本子不同的是,这个本子上的字迹明显要整洁许多,可以看出书写者对它的珍惜之情。她小心地翻看着,一个个闪光发亮的名字和一首首足以载入文坛史册的诗作被潇洒的行楷演绎着,渐渐映入她的眼帘:普希金、里尔克、济慈、海涅、马雅可夫斯基、雨果、米斯特拉尔。。。。舒婷、北岛、海子、穆旦、食指。。。。
      她认真的读着,这些凝练优美的文字似有巨大的魔力一般,把她深深的吸引住了。
      “我是飞天袖中不曾抖落的花朵”,只这一句,竟让她眼里晶莹的一闪。
      他本来坐到一边去看电视,不经意间回头一瞥,却看到了她专注的眼神和动人的眸子——这使他甚为吃惊。
      “在看什么?”他轻轻凑过去,生怕打扰了她精致易碎的梦。
      “诗——你写的诗。”她静静的说。
      “不是我写的,我写的没那么好。”
      那是舒婷的一首诗。
      野火在远方,远方
      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

      以古老部落的银饰
      约束柔软的腰肢
      幸福虽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
      蒲公英般徐徐落在海面上
      呵,浪花无边无际。。。。

      “喜欢这首诗吗?”他轻声问。
      “嗯。”她点点头。
      “怎么喜欢呢?”
      “嗯——”她想了想,“说不出来,但感觉很美,像正站在海边,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咸湿的海浪飞溅在身上。”
      他注意到这时的她已一改往日的活泼,代之而呈现的是一种沉静和端庄。
      天生不爱倾诉苦难,
      并非苦难已经永远绝迹
      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
      唤醒普遍的忧伤
      你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

      这样优美的站在海天之间
      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
      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
      于是,在封面和插图中
      你成为风景成为传奇

      她清诵着这首诗,脸上洋溢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幸福的微笑。温暖的阳光洒在屋子里,一切仿佛都笼罩在一层薄淡而又朦胧的轻纱中。
      他默默看着她陶醉的样子,竟不能轻易开口说话,生怕惊扰了那少女般纯洁的梦。
      好久,她才从诗的意境中走出来,开口问道:“你知道吗?”
      “什么?”
      “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美!”
      此时,她的眸子里闪耀着兴奋的亮光,他知道,那是艺术的火种开始在一个人的灵魂中照耀。
      “是的,是很美!”
      他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很高兴你喜欢诗歌——以前没读过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以前我从没接触过诗这种东西,也没有人向我提起。”说着,她的脸上又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但很快就被兴奋所取代,“可是上天让我遇到了你,让我读到了诗,才让我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美得令人。。。令人。。。。”
      “令人难以言传,是吗?”
      “是的,美得难以言传的东西!——那么美,可又好像那么易碎,生怕它一不小心就会从你手里滑落!”
      他无声地点点头,没想到像她这样一个对历史一窍不通的家伙对诗歌倒有非比寻常的领悟力。
      “就像你说的——‘悲剧’的魅力!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幸福的笑容在她脸上荡漾,酒窝则盛开如两个快乐的小漩涡。
      “现在不叫我‘败家子’啦?”
      狡黠的笑在他脸上闪现。
      “别逗我了!”她又低下头读起来,念了几行,突然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高叫道:“太棒了,说得太有水平了!”
      “什么?”他又凑上去。
      看到那是北岛的两句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是谁写的,意思说得这么准确,表达得又那么,那么。。。。那么富于艺术性!”
      “O(∩_∩)O~,”他笑着,很高兴她对这首诗歌的理解。“这就是文字的魅力!这两句写得确实太好了,几乎堪称完美!你看它的音韵、对仗,读起来那么铿锵有力,朗朗上口;而且开门见山,劈面惊艳,简直妙手天成!”
      “对,对!”由于理解了他说的话,她的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激动。“你说得太对了,可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写的呢!”
      “ 北岛!”
      “谁?”
      “北岛。”
      “哦?怎么像个日本名字。”
      “是笔名。”
      “噢——,作家都是有笔名的。”
      她点点头,又继续读下去,一会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能告诉我你最喜欢那首吗,嗯?”
      “我嘛——”,他靠上去,翻看着几年前他接触文学之初所抄写的那些诗作,“这首,我很喜欢。”
      顺着他的指尖,她看到了里尔克的《秋日》:
      主啊,是时候了,曾经盛大的夏日
      把它的阴影落在日规上,
      让秋风划过一望无际的田野
      。。。。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的游荡,当着落叶飞舞。

      一首读罢,两人竟好久没有说话,仿佛都沉浸在了诗歌所营造出的美妙意境中。
      “( ⊙o⊙)哇,真是——”
      她首先开口了,但还是没能完整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意味悠长,是吗?”
      他看着她,嘴角挂着一弯微笑。
      “是的,意味悠长!读这首诗仿佛刚吃了一个橄榄,好久嘴里还留着余香!”
      “哇,你应该去写诗,说得蛮有诗意!”他笑道。
      “去你的!”她转过身,又深情地复读起来,“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在林荫道上来回不安的游荡,当着落叶飞舞。。。。”
      看着她陶醉其中的样子,她在落日余晖下慢慢移动的倩影,他的心中忽然莫名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如果她能在大学校园里受到高等教育,那么世间是否会多出一位女诗人呢?即使不会,那么至少也会多出一位诗歌爱好者吧!可这个可爱的女孩,却只能在那种地方做着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今天读到了诗歌,竟然欢喜得如同发现了一个新世界样的欢愉与陶醉,这是多么地令人怜爱与感慨啊!
      夕阳就要下山前把它粘稠得即将熔化般的金色
      斜斜的照耀在她身上,仿佛为她纤巧的身姿镀上了一抹迷人的剪影,他看着这个在诗歌中陶醉的女子,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女神。
      这幅画面是那么深深的吸引着他,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炙热的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到她转过头,望着他好奇地问:“你看什么,嗯?”
      “哦——我,”他赶忙环顾左右,“我正在想那首诗。”
      “噢——,”她并没在意,此刻一个男人正在为她而痴迷,仍旧心无禁忌的问:“你这里有好几首署名海子的诗,你很喜欢吗?”
      “是的,很喜欢。”
      “最喜欢那首?”
      他翻看了一下,“这首——阿尔的太阳。”随即,他动情地读了起来。
      到南方去
      到南方去
      你的血液里没有情人和春天
      没有月亮
      面包甚至也不够
      。。。。
      从地下强劲喷出的
      火山一样不计后果的
      是丝杉和麦田
      还有你自己
      喷出多余的活命时间
      。。。。
      把星空烧成粗糙的河流
      把大地烧得旋转
      举起黄色的痉挛的手,向日葵
      邀请一切火中取栗的人
      不要再画基督的橄榄园
      要花就画橄榄收获
      画□□的一团火
      代替上天的老爷子
      洗净生命!
      。。。。
      一曲读罢,他定定地看着前方,一语不发。
      而她,却在一遍遍地读着这几句:邀请一切火中取栗的人,不要再画基督的橄榄园,要画就画橄榄收获。。。。
      很久,他才声音低沉的说道:“知道吗,我以前每每读到这首诗的时候,都会热泪盈眶。”
      “为什么呢?”她柔声问。
      “因为和我的生活状态很相似——”说着,他自嘲似的歪歪脑袋,“是的,是的,‘你的血液里没有情人和春天’,”他低低的复诵着这句话,眼睛望向窗外,喃喃自语:“是的,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安慰他,“可现在你有我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靠在他肩上的柔软的发髻,感觉到温暖。
      “知道吗,这首诗是写给梵高的,一个荷兰画家,一个生前买不起画笔买不起面包的被世人视作疯子的画家,却用他消瘦的手画出了当今动辄上百万上千万美元的画作;当然,也是写给诗人自己的,海子!”
      “海子,他怎样了?”
      沉默沉默沉默像一双无形的手窒息了夜的喉咙。
      “他自杀了,卧轨。”他缓缓的说道,“他选择了一种最残酷的死亡方式与这个世界做最彻底的诀别,像他自己说的,火山一样不计后果地喷涌而出,洗净生命!——
      你自己看吧,我去阳台吸根儿烟。”
      他轻轻将她从怀里推开,平抑住澎湃的心潮,穿过方厅来到阳台上,点起烟,默默地吸起来。
      淡紫色的烟雾在他面前徐徐弥漫开来,丝丝缕缕连绵缠绕,像他此刻千头万绪的心思。
      他想起那些读诗、写诗的日子,想起他一篇篇辛苦付出写就的小说换回的那一张张冰冷的退稿单,想到了那次抢劫时的那些惊恐目光和面前一捆捆的钞票,想到了梵高、海子。。。。那些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落寞的、和他产生过共鸣的艺术家们,他们的身影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他面前,瞪着怜爱而惊奇的眼睛望着他,不断地问他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是啊,我作了什么,”他痛苦的问着自己,“他们选择了死,而我选择了什么呢——钱,是的——钱!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不能没有钱,不能!即使是最肮脏的钱!因为我比他们更有力,比他们更坚强,所以我有权选择生,痛快的生!为此我可以选择任何方式,只要能弄到钱,我得到了!。。。。这有错吗有错吗?!” 他低下头,灵魂中回响着自我拷问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了她清灵的声音:
      当蜘蜘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的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的用凝露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撑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
      他记起来,这是多年前抄写的食指的诗,现在经她的嘴读出来,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亲切,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撞击着受伤的灵魂,融化着心灵的坚冰。。。。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她,她也在深情的望着他,眼波交汇的刹那,他猛地冲过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抱在怀里,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就这样永远的拥着她,永远!
      “你的血液里已经有了我,也会有春天的!就像诗中所说的,我们还有未来,相信它,相信我们,相信未来!”
      她轻抚着他的头,像抚摸着一个任性的小孩,突然,感觉脖颈上有液体流过。

      晚饭后,她拉他到阳台上,指着墙角的一堆东西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是烟花耶!”
      他扒开那些胡乱堆放的零碎,在一个塑料兜里真的发现了烟花——好多的、五颜六色的烟花。
      “你说是谁放在这儿的?”
      “准是这家人留下的呗,过年时没放完!”
      “那咱们——给它放了吧!”
      她眨着调皮的眼睛兴奋的望着他。
      “人家的东西,不合适。”他摇摇头。
      “多给他些租金嘛,要不放在这儿也受潮了。”
      “那现在也不行,太早!”他神秘的对她说,“等一会人们都睡了,先回去吧,回去!”
      他们又回到客厅,她继续读她的诗歌,而他则倒在沙发里看起了电视。
      跳过一大堆肥皂剧和乱七八糟的选秀节目(选歌手、选演员、选老婆,下一个轮到选什么?——选爹还是选娘?!”)他把频道定在了英超上。“暴发户”切尔西这两年混得不咋样,送走了那位神经兮兮的前任主教练后就一直走下坡路,现在沦落到被“锤子”西汉姆痛扁,神奇如阿内尔卡者也只有望球兴叹,他迷茫的目光也许已穿越茫茫西洋投射到了遥远的东方,那里正有另外一只“暴发户”球队等着他的大驾光临——希望毁人不倦的中超赛季结束时他的腿能完好无损。老东家不行,而那位以“疯狂”著称的教练却依然生猛,马不停蹄地在西甲赛场上继续演绎着他的狂人本色,从骂裁判到打对方教练,就差在皇马对巴萨的西班牙德比中一个纵情裸奔了——他一直认为更适合这位“爷”的地方不是绿茵场而是安定医院,也许在那儿他能带出一支由精神病人组成的超级梦之队。
      换台,换台,再换台,
      跳过貌似深沉的百家讲坛,无聊至极的职业摔跤,俗不可耐的流光大道,他看到一家地方台正播一档文化访谈节目,嘉宾是一个凭借讲各种各样的小故事而蜚声中国讲坛的文化超女,一副小女人打扮的主持人正用崇敬如毛主席的眼光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位被媒体捧红在众多望子成龙的母亲眼中成为偶像并争相购买其图书进而大赚其财的老超女如何堂而皇之口如悬河的评讲古代诗词——虽然她说的都是从一本别人写的书中抄来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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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破了真相就愈发觉得骗人者的可耻,被骗者的可笑,于是再没心思看下去——换台!
      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部故事片——老故事片。没什么可看的时候他就这样选择,因为这样虽没什么新意,但至少不会让人心烦,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在里面寻找到那失落已久的童年,他喜欢那种感觉。
      正看着,耳边忽又传来她的声音:这首诗是谁写的?
      “哪首?读!”
      她读了起来:
      她的离开突如其来
      正如一场不期而遇的雨
      遥远的逝者在天国展露微笑
      在相机中在一场光的风暴中
      凝固成像
      一杯咖啡的倾斜破坏了一张白纸的贞操
      让我突然看到沙漠中
      一只骆驼的行走
      以及
      它的铃铛

      那是几年前他写的一首小诗,现在突然听到,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说好像是他自己写的,都好几年了,真没想到让她找到了。
      她说她觉得它写得不错,是真的!
      于是他把停留在电视机上的目光移到她脸上,果然见她一副认真的摸样——认真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好像她不应该这样认真。
      “没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写诗了。”他淡淡地说。
      “为什么呢?”她惋惜地问。
      “因为我已经不再做梦。” 他看了看她,然后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太可惜了”,她惋惜说,抬起头,突然兴奋地喊道:你看,你看!那是什么?——下雪啦!
      窗外,小雪花正无声无息的从天上飘落,白天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板起了脸,默不作声地一语不发,只把这纷纷飞舞的雪倾泻到人间,似乎在无声地表达着什么。
      她说咱们去放花吧!他说都下雪了怎么去?她说雪中放烟花一定别有情趣快走吧趁雪还没下大!他说。。。。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拉着来到阳台,然后抱着那兜烟花爬到六楼再从六楼的天梯爬上了楼顶。
      雪,依旧无声的下着,默默地完成着从云端到大地的使命。他抬起头,见天空中分布着暗紫色的云彩,从头顶的天空一直延伸到远方。点起烟,深深吸了几口,把红红的烟头对准引子。长长的引信“舒舒”地燃起来,她早已躲得远远的,用手捂住了耳朵,可还是听见了他的嘲笑声。
      “咚”!烟花从花桶钻出来,随着一颗细小的亮点循着歪歪斜斜的路径迅速飞升到高空,然后“通”的一声炸开,绽放出一朵无比斑斓的花瓣,牵拉出一条条细长的轨迹突然扩张开来,而后慢慢消失。
      “好耶,好耶!”她拍着小手叫好,而他则看着一个接一个飞上高空的焰火默不作声。
      焰火你执着
      你奋不顾身的飞上天空
      是为展示你那瞬间的华丽
      还是华丽过后永恒的寂静
      你存在的意义并不单单在于为节日的夜晚渲染繁华 而更在于为寂寞者诠释孤独的含义
      城市借着这绚烂把孤独绽放到极致
      一朵朵烟花在彤色的天空中绽放,雪花和烟花一齐盛开,他们仰起头,在一朵烟花盛开的灿烂里,一朵雪花悄然落在眼睛里,于是,那朵烟花也被打湿了。。。。
      他对着远远站在一边的她喊道:“喂,以后如果你找不到我,我就放一只烟花,你顺着它的方向就能找到我啦!”
      她笑答:“那你可不要在过年那天放哦!”

      雪渐渐大了,楼顶上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烟花再也点不着,于是他们捡起剩下的几颗,顺原路返回来。
      他去洗澡,她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于是调到广播频率,在午夜音乐的荡漾中,就着窗外扑簌簌的雪花的舞蹈,又拿起他的诗集读起来。
      。。。
      当阳光收起他白色的羽翼
      孤独的歌者在暗夜中醒来
      在月光下
      在闪烁的星辉中
      闪着他忧伤的眸子寻找
      寻找那一条传说中的
      舒玉叶夜空下的彩虹
      “这是你写的?”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听到了她的问话。
      “是的。”
      “为什么彩虹要出现在夜里?”
      “我也不知道。”
      “但那一定会很美!”
      她望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看着她少女天真纯情的样子,他的心中倍感欣慰。她读懂了他的诗,至少是感到了美!这就足够了。
      “是的,会很美,会很美。”他喃喃自语。
      “但很易碎!——为什么不写白天的彩虹呢?雨后的彩虹,不是也很美吗?”
      她的话激励了他,这也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总能带给他快乐、鼓舞,至少是让那讨厌的消极情绪暂时遁形——暂时多了就接近于永远了吧?
      他又打开了那台老旧的录音机,把“许美静”放了进去——“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些快乐片段。。。”
      那是他几年前曾经在夜里反复聆听的声音,温暖柔美又略带沧桑的嗓音在屋子里高高低低地飘荡开来,于是在雪花快乐的舞蹈中,他们相拥在被子里,谈起了诗歌,谈起了过去,也谈起了未来。
      “‘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你说诗人是怎么想的,竟能写出这样美妙的诗句!”她说。
      “是啊,还有‘用孩子般的笔体’,超美!
      提到孩子,她忽然不语,然后诉说起了她那东北小镇上的童年时光,父亲早逝,母亲再嫁,酗酒的继父,任性的弟弟。。。在继父的打骂和母亲的哭泣声中长大的她早已眼泪流干,时常一个人跑到镇上唯一的车站,望着一列列远去的火车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在她的娓娓道来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穿着花小褂在风中翘首眺望的小女孩,任由火车把她的幼小的梦带向远方。。。。
      “你真的不再流泪?”他抚摸着她的脸颊问,她默默地点点头:“我的眼泪在小时候流了一大部分,在那里又流了剩下的,现在我不会再流泪了。”她笑笑,捏了捏他的脸,那时他仍然处在对她命运的极大同情中。“可是你刚才流泪了,是吗?”她笑着问他,同时指指自己的脖子。
      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仓促间只好撒个谎:“哦不,那只是我的——鼻涕!”
      “啊 你真恶心!”她连忙用手掌抹抹自己的脖颈,转而又明白过来,“哈好啊你,想用邋遢换坚强,没门儿!”
      忧伤的气氛转而又轻松起来。
      “给我说说吧,未来你打算干什么?”
      “嗯——未来嘛,”他轻咳了两声,“这个。。。。”
      “哎呀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他为这个急躁的小丫头笑笑,“未来啊,我想到江南的一个小村庄隐姓埋名,嗯,买几亩地,再养几头牛。。。。”
      “哎,现在都用拖拉机耕地了!”
      “咱们就用牛,这才有古意,男耕女织的——对了!还得生几个孩子!”
      “几个啊?”
      “五个——哦不,十个!十个孩子,五男五女,和我们一起在田野里疯跑。。。。”
      “那样就不用养牛了是吧!”
      “别胡说!”
      她咯咯笑起来,他继续说:“一到春天的时候啊,满山满谷开的都是油菜花,黄黄的,接天连地,咱们带着他们在里面放风筝!张开嘴巴一闻呀,全是花的清香。。。。你说好不好?”
      “好,”她挤进他的怀里,“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能不能不生那么多孩子?!”
      窗外的雪花飞舞着,似乎被这两个小人儿可爱的理想而欢舞;而房内,他们互相依偎着,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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