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似何年》沈烟波

8、chapter 8.

　　我答应小筑，永远对梁茶保守这个秘密。

　　婶婶去世的那一年，梁茶常常在梦中哭醒，小筑拉着我，陪梁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小筑十二岁摔坏左腿那一年，因为爸妈很少在家，所以小筑出院后，叔叔便接了我们去他家，医生说小筑再也不能跳舞了，梁茶因为这句话低沉了整整一个夏天。

　　我不知道为什么程展的妈妈会对梁茶那样严格，常常她跳错一个节奏，就会被罚连续鞭转，小筑经常流着泪看梁茶转到呕吐，所以我猜，梁茶一定恨死了程展的妈妈。只是她八岁就曾昭告天下，她喜欢程展，所以梁茶才会一直咬牙，跳到今天。

　　那时年幼的我还以为天下的后妈都是一样的狠毒，直到有一天。

　　发烧的梁茶一再忘记舞步，程展的妈妈生气的用手指戳着她发烫的额头，我跟小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谁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帮忙，那梁茶的下场会更惨。

　　那天程展的妈妈说教了很久，最后梁茶哭着冲出了家门。叔叔下班回来后跟程展的妈妈大吵了一架，我跟小筑清楚地听叔叔说道，小茶是你的亲生女，你这么对她是因为恨我后来娶了莲丽吗？

　　听到婶婶的名字，我跟小筑都呆住了。原来婶婶根本不是梁茶的妈妈，原来程展的妈妈才是梁茶的妈妈，原来，程展跟梁茶，是亲生兄妹。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如何消化这件大事的了，只记得小筑惨白着脸对我说，梁奕轩，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长大以后，我曾偷偷问过爸爸，爸爸告诉我，程展的妈妈才是叔叔的第一位妻子，她是一名专业的芭蕾舞演员，生下梁茶不久后，国外的舞团便向她发出邀请，叔叔极力反对她漂洋过海，可是那时，她的事业正如日中天。最后，她撇下还没断奶的梁茶，抱着四岁不到的程展，毅然去了国外。

　　之后，叔叔认识了视梁茶如己出的婶婶。多年之后的结局，便是程展的妈妈带着程展荣归故里，她想见梁茶想认梁茶想亲近梁茶，但是叔叔不肯。直到婶婶发现自己重病在身，她极力劝说叔叔，希望他能再次接纳程展的妈妈，毕竟，程展是叔叔的儿子，毕竟，程展应该姓梁。

　　我将这些讲给小筑听的时候，她一边流泪一边要我永远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我想我一直都知道，小筑是喜欢程展的，不然她的眼睛，不会因为程展的一句长大以后我要娶你而熠熠生辉。不然她的脚步，不会追随着程展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可是终究，小筑爱梁茶更多。

　　多到，在放弃了爱情之后，用自己残破的心，守护着一个注定没有欢笑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