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宝物动人心 ...
-
那几个打扮古怪的人正是苗疆五毒童子的门下，虽然都已经年纪不小，却都以“童子”来互称。
最先开口的是个红衣童子，接着另一个黄衣童子笑着接下去道：“我还听说李探花只爱美人和酒，却不爱当官，虽然有个户部尚书的爹，却落魄得连家业和妻子都一起拱手送人，最后落得个跑到关外的下场。”
他旁边的一个绿衣童子突地一拍手掌道：“我想起来了，师傅似乎提起过一次——那个被你拱手送人的美人儿是姓林没错吧？”
最后一个黑衣童子道：“小李飞刀既有个作乐的好名字，又是青楼常客，当然日日循环，哪里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几人像是说相声似的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就没让李寻欢有插嘴的机会——当然，李寻欢也不会反驳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龙小云的目光来回转了两圈，最终还是落在了李寻欢的脸上，他并不意外地发现李寻欢虽然还微微笑着，那双眼睛里的痛苦神情却已经出卖了他。
他最喜欢见到李寻欢露出那种眼神，前提是李寻欢面对着的人是他——龙小云不愿和任何人分享李寻欢的痛苦。
他又觉得李寻欢就算是痛苦的时候，那双仿佛是碧绿色的眼睛也依旧很漂亮。
就当他有些不悦地这么想着，准备跨出步子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那个老人抢先打断了几个童子的嘲讽：“我们找上李探花，自然不是来讲这些陈年旧事的，只想麻烦李探花将货物交还，金狮镖局定有重谢。”
龙小云扫了一眼，见那老人虽然瘸了一条腿，在雪地上站了这许久却不曾留下脚印，便猜到此人轻功卓绝。在他小时候极少关注江湖人物，就算知道也是顶有名的那几个能在他家出入的人，像眼前“神行无影”虞二拐子他却是不知道的。
要问为什么的话，只怪这人死得太早了。
“那货物是别人重金委托的，若是丢失了，敝镖局数十年的声望将毁于一旦，李兄若能归还，查某感激不尽。”查猛朝着李寻欢拱了拱手。
他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六人已成了合围之势，将李寻欢堵在当中。
阿飞正要开口，被李寻欢拦了回去。他看了眼查猛，疲倦地道：“既然几位能找到诸葛雷的尸体，为什么又不去找找剩下的那一位呢？”
在小镇的饭铺时，和诸葛雷在一起的确实还有两人，赵老二被碧血双蛇当场斩杀，而剩下的那一个人却是和诸葛雷同时溜出客栈的。诸葛雷死了，这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查猛支吾了一下，道：“他想必也已经遭人毒手，不然也不至于和诸葛雷失散。”
“你真的这么想？”旁边突然插进另一个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好像是路过似的，“那么为什么做个雪人将诸葛雷埋起来呢？好说歹说诸葛雷就算不是个东西，也是你镖局里的人，你不仅仅让人杀了他，又对尸体做出不敬的事情，现在装出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李寻欢忍不住轻声咳嗽了起来，他已经听出那是缕缕和他发生冲突的龙小云的声音。
他有些好奇此刻青年为什么要出面帮他，又有些好奇这人是为什么要跟上他，但居然没有被他或者阿飞发现。
除了李寻欢之外的人脸色都纷纷变了——他们在这里待了这许久，竟没有发现旁边藏着个人，还把他们说的话都听了去。
虞二拐子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握了满手暗器，已经起了灭口的心思。
龙小云慢条斯理地从树林里走出来，他甚至没提一口内力，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踩着一路脚印走了过来，穿过那黄衣童子和红衣童子中间的空隙，然后悠悠地停在李寻欢身边。
其他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有黄衣童子和红衣童子两人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身体。不是他们不想对从身边走过的龙小云动手，而是他们不敢、也根本动弹不了。就连他们衣服里藏着的数百上千只毒虫也都纷纷像是被吓住了似的，挺直了身体没有动。
“李寻欢，我给你下的毒发作了没有？”龙小云站定的第一句是对着李寻欢说的。
李寻欢道：“还没有。”
“我这毒和别的毒不一样，它能慢慢治好你的病，但是同时还要从你身上带走一样东西。”龙小云轻声说着，解下身上的裘袍披到李寻欢肩膀上——他竟然隐隐要比李寻欢还要高出一些，做这动作并不显得吃力。
“哦？”李寻欢低声道，“带走的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龙小云诚实地回答，双手仔细地替他系好带子，甚至还伸手试了试他的手温。
李寻欢立刻发现龙小云的手即使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暖得让人心里一颤。
“所以在那之前，你可千万不能死了。”末了，龙小云笑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被带走的呢？”
“这位不请自来的少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一点？”查猛冷哼了一声，打断了龙小云和李寻欢的对话，“少侠刚才说查某杀了自己手下的兄弟，说话前可要三思啊。”
“哦？”龙小云道，“我可没说你杀了诸葛雷，我说你差人杀了诸葛雷。”
他往后站了半步，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四个童子和李寻欢之间，才接着往下道：“这天下有谁不知道李寻欢要杀人的话，只用一柄飞刀。我也看过那诸葛雷的尸体了，身上既然没有任何伤口，你们为什么又觉得是李寻欢做的呢？”
“他也许没有刀了，便改用其他的东西。而且——”查猛吞吞吐吐了一会，突地想起了龙小云对他说的话，“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他也能差使其他人动手！”
龙小云挑了挑眉毛，道：“你说他手上没有刀了，那么此刻你可敢上前一步为你的兄弟讨回公道？”
查猛额头渗出了几点冷汗。他确实想要那包裹，可是更想要性命。想着，他不禁往后退去，等到猛地反应过来时，向后撤去的那只脚掌已然落了地。
龙小云狭长的眼里流露出了几丝嘲讽的神情：“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你不先出手的话，李寻欢是不会杀你的。”
查猛顿觉面子大失，青了一张脸，此刻心下也起了和虞二拐子一样的心思。如果不是忌惮李寻欢手中的飞刀和那不知深浅的青年，他说不定早已经出手了。
他出道二十年并未吃过什么大亏，金狮镖局的招牌能打响也能见得他并非徒有虚名，可刚才不知是被逼退还是吓退的那一步却已经让他心里的忌惮变得更深了些。
“不过诸葛雷倒确实不是被人杀死的，我直到看见你们的时候才直到，他原来是被虫子咬死的。”龙小云的步子一错，查猛眼前只花了一花就见他停在了黑衣童子的面前，寒光四射的匕首自上往下一划，连声响都没有发出一点，一只断手便落到了地上。
龙小云一侧身体避过黑衣童子手臂上射出的鲜血，用一只脚碾死了从断手中爬出来的蝎子，笑眯眯地抬头问那黑衣童子道：“是不是？”
黑衣童子此时才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禁失声哀嚎了起来。
查猛和虞二拐子愣在原地，俱没有想到这看起来俊朗温和的青年下手居然如此之快，又毫不留情——简直不像是他的岁数能做出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宝物动人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