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报恩请跳坑》周梦川

50、第四章 静寂

　　第三章倩女幽魂２

　　魔宫里当然有她惧怕的东西，阴月太后的利用、幻波池里的真相，以及身为能将人间炼成魔界的七世怨侣，她和七夜要同时面临魔界、人界的算计……可这些她早在进入这个世界时就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大不了任务失败，她再死一次而已，还有什么好怕的。可她的确在有意识地压抑自己不要想得太多，有意识地让心智停滞不前，否则不可能在穿越这么多次、度过几百年上千年的岁月后，智慧连咖啡都比不上。要不是上几次穿越的世界让她不得不想得多一点、再多一点，她恐怕还会像在死神殿里那样整个一个缺心眼的小孩子胡闹度日。

　　说起来还有点蹊跷，穹墨这么大的本事，怎么竟然连咖啡都搞不定，不但受了咖啡一个人类的恩惠，最后还连人类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只能找她一只呆傻的小猫帮忙，实在说不过去。回头想想，世界这么大，穹墨却找上她一只濒临饿死的呆蠢小猫，还引诱她签下契约成为他的宠物，怎么会这么巧？

　　还有陆判，之前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老朋友，总流露出痛惜，但似乎更是满意和祝福。在知道穹墨让她穿越不同的世界完成任务后，再看她时眼神就更复杂，既期待，又担忧……

　　总感觉这些人都在守护着一个关于她的秘密，同时推动一些事的发生，可又在各自为政。

　　而她，明明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好吧，那么简单的一只猫，心里却存在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厌恶死亡、排斥进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陷入迷惑的月牙半响没有动静，七夜以为她累到睡着，心里也在问自己：“你呢，七夜，你在回避什么，你刚刚在介意什么？”他闭眼叹了口气，终于露出笑容。在她周围下了个小小的结界，确保不会打扰她睡觉后，才大声对金光道：“小倩天资极好，年纪轻轻妖力就能和四贤不相上下，连镜无缘镜老师都对她青睐有加，我作为皇朝之主，必定要对这样的人才加以庇护。何况，小倩不日就将成为我的皇后，阴月皇朝的女主人，她不见了自然是天大的事。”

　　魔宫四贤面面相觑，他们看着七夜和月牙长大，虽然月牙表现得像是喜欢七夜，也常犯花痴做些荒唐事，但四人一致认为那不过是小姑娘的玩笑，顶多就是心智发育不全错把亲情当□□情的表现。七夜就更明确了，他一向只把月牙当妹妹看，要不他们四贤怎么会经常听到月牙诸如“七夜哥哥我拜托你认真点好不好，我在向你表白啊啊”这样抓狂的大叫？可现在，他们七夜圣君从看到月牙和金光在马车那番景象后魔气不受控制，到那个傻呆呆的书生后魔气奄奄，到现在竟然高调地向他们和玄心正宗最高层人物宣布月牙将会是阴月皇朝的皇后，这样骤然却又层层递进的转变……不得不说，太意外了！

　　“皇朝之后？”相比之下，镜无缘就镇定得多，听到七夜的话后，他露出欣慰的笑，看向七夜时更是一脸的赞许，仿佛他期待已久的事终于如愿发生。只是不知道他满意的，是七夜越来越懂得用适合的权利和地位把握人才，还是七夜一下子就认清对月牙的感情了。

　　金光也不愧是一派宗主，表现很淡定，嘴角微弯，神情说不清是不屑还是担忧。他望望前路，道：“那要恭喜七夜魔君了。不过眼下阴世幽泉即将爆发，诸事是如何的结局谁也说不清，但阴世幽泉所在的忘情森林就在眼前，我们还是先解决了此事再说吧。”

　　他的话很简单，就是让大家都把注意力先放回阴世幽泉上，不然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皇后不皇后就更没指望了。然而之前误会了他和月牙有猫腻的一幕还在七夜眼前，现在这话似乎也可以理解成月牙还没嫁给七夜，那他就有希望拐走阴月皇朝的未来皇后。

　　七夜想起刚刚马车里的那一幕，再想起月牙和宁采臣的互动，心里有些不确定。不过他仅顿了一下就道：“金光宗主说的不错，阴世幽泉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至于其他，七夜拭目以待。”

　　两个领袖达成统一意见，众人继续朝阴世幽泉赶去。这半天一路走来，发现附近几十里的村镇里所有人畜都被魔气侵蚀，化作一堆粉末，宁采臣一介文弱书生，哪里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全回家，玄心正宗的人只好带他上路。

　　挺直脊梁坐在骏马上的七夜双目坚毅望向前方，余光却瞄到马车里的宁采臣一直趴在窗口看月牙，同在马车里的金光偶尔也会若有所思地看一下她，顿时有几分无奈。月牙无故失踪，才半天一晚的时间，身边就多了两个男人。要不是他一直以为对她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关爱，恐怕早在他母后和镜老师的提议下迎娶月牙了，怎么可能让那两个男人趁虚而入，真是悔不当初。

　　他才叹了口气，就感到给月牙下的结界瓦解，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缓缓的语速，透露着她前所未有的认真。

　　月牙说：“我怕死，更怕看到身边的人死，好怕好怕。一个生命离开人世，带走的不仅仅魂魄，还有在乎他的人的快乐、幸福，甚至还有记忆，留下的却只有渐渐发臭的皮囊和别人的悲痛。我不敢想象一个人如果死了，他的家人、爱人、朋友会多伤心，所以害怕看到死亡，害怕看到魂魄。至于进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压抑自己的成长，我想有些东西可能被别人隐瞒起来不让我知道，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要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个个都是厉害角色，耳力也好到不能再好，听到月牙的话都很吃惊。魔宫的人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妖魔竟然会怕看到死亡，毕竟他们的世界弱肉强食，杀戮不断。玄心正宗的人就更吃惊了，在他们的眼里，只有黑白，他们自然是白、是正义，妖魔们要吃人、要杀人，自然是黑，可是如果一只狐妖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伤怀，甚至还救了一个人，那么这个妖魔是黑还是白？

　　“别想那么多。小倩，请你相信我，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如果你怕见证死亡，那么所有的事就交给我去面对，你只需在我身边快快乐乐，永远无忧无虑就好。”七夜语气温暖，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强悍而霸气，既让人觉得他柔情体贴，又觉得他说的话理所当然。

　　月牙明明知道在这个世界呆不久，可能下一刻就要回到死神殿，可被人承诺要保护的感觉真是很好。她蹭蹭七夜宽实的背，卖萌道：“七夜哥哥真好。”

　　众人都被他们的对话搞得很是感动，可七夜剑眉微皱，用天魔传音对月牙道：“小倩，以后别喊我做哥哥，只喊我七夜好不好？”

　　“……”她听七夜的语气不爽，瞬间觉得挫败不已，卖萌卖到对方不爽，真的好失败。可她一向乖巧，连什么“不喊不喊偏不喊，你都不喊我月牙只喊小倩，那我凭什么喊你七夜，我就要叫你七夜哥哥。”的话都没能想到，只偏过头，闷闷地回了句“嗯”便罢。

　　转过头，七夜看到月牙面朝马车，马车上宁采臣在对她挥手，金光则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加上月牙似乎不愿意叫他名字，不愿意甩掉“哥哥”的后缀，这些都让他的危机感又增几分。叹口气，他浓眉皱得更深。

　　郁闷中的月牙注意到七夜的反应，再仔细想想他们的对话，一下子恍然大悟。她伸脖子在七夜耳边，嘻嘻笑道：“好，我只叫你七夜，不叫你哥哥了。”

　　软软的话语传到七夜耳里，湿热的气息萦绕在脖颈，他心里一突，有些异样地道：“嗯。”回头直视前方，他想他皱眉的样子一定被月牙看到了，她一向体贴，就算心里不情愿，也要说话来哄他。这么一想，被打乱的呼吸也慢慢平复。

　　一路异常安静，途经前几天可能还人声鼎沸的城镇，但现在早已空无一人，整个城镇只有空落的街道，石板上散落的糖葫芦、飘飞的几页纸……都在昭示这里只是毫无人气的家园。

　　月牙好像在一幅幅静止的画里穿过，有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马蹄声和车轮声一下下直击内心，苍凉席卷而来。死亡扫过这些地方，留下无言的恐怖。刚刚因为七夜的话而欣喜不已的内心一下沉重了不少，可她没办法表达这时候的心情，施妖术捡起遗落在街旁小小的拨浪鼓，她把头埋在七夜的背上，有滴泪无声滑落，浸入他的披风里。

　　虽然是魔界圣君，但七夜内心很敏感，而且比月牙想象的还要了解她，他没看到月牙哭，却能感受到她的眼泪。七夜一手抓牢缰绳，一手覆盖在她交缠抱紧他腰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然后示意她注意，就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从后面抱到身前侧坐，微微埋头，下巴就挨着月牙的头顶，道：“小倩别怕，我在这里。七夜会在你身边好好守着你，安心先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好不好？”

　　“嗯。”月牙闷闷地应了一声，也不想再看这荒凉的一切，闭上眼睛，即使睡不着，也不去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