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往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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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瞪，月牙毫不意外被吓住，颈后立刻冒出一阵寒意。出于动物对危险的敏感，她直觉地借助水的浮力就要向后退去，却被法海一下抓到胸前。
月牙见他的怒气不是假的，忙喊：“喂喂，你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现在我都赢了，你却耍赖皮要杀我，简直不像个男人嘛！”
结果法海表情更吓人了，听说可怜的孩子容易激起同情心，月牙忙可怜兮兮求饶：“唔，我错了，我没想和你作对的，人家又不是活腻了哪敢招惹你嘛。刚刚的话不是我说的，真的，你就放我一马嘛，好不好？”嘴里求饶，心里却在想：难怪白素贞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接近法海，现在她只想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禽兽啊亲！这法海真是够了，这么反复无常干嘛，一会儿对她宽容，一会儿又凶神恶煞的捉弄人啊！
她一下子变得楚楚可怜，法海眼眸却深沉起来，他一手稳稳固定月牙的手，一手搂过她的腰，只盯着她看，却始终不发一言。看月牙樱唇一张一合，他开始有了几分恍惚：“我早该知道你已经忘了我了……我一直在找你，可没想到你却是只妖……你为什么偏偏是妖，嗯？”
月牙后知后觉，终于发现法海的不同寻常，是她没见过的样子。对不熟悉的东西，她本能地害怕：“你……你在看……什么……”该不会被什么刺激到，要除妖卫道了吧？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没等她说完，法海就皱眉笑道：“你是妖又如何，是人又如何？我终归是不能……为什么不能呢……”眸子藏着千万暗涛，把头埋进月牙的颈中，他的唇也随之贴了上去。
“……嘶……痛死我了！法海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鱼，牙齿痒了去买几斤随便你啃，你马上给我放开！呜呜，我就知道你表里不一的，原来你是披着人皮的狗妖只会咬人！你想咬死我，好杀人灭口，太无耻了！不，你有齿，你狠，你快给我松口，不然我咬死你！”月牙暴怒，完全不能忍受自己身为一条蛇却被一个人给咬了，还咬得她惨叫连连。
咬人不该是月牙的特长么，要是让竹林里的鲤鱼精知道她被人给活活咬死……她都不要活了，太丢脸了！“史上唯一不敢吃老鼠苍蝇的蛇”、“史上唯一四季最冬眠的蛇”……头衔够多了，她顶着很有压力的好不好，绝不需要再多一条“史上唯一被人咬死的蛇妖”，想想都为自己悲凉。
她痛得咬牙切齿，恨死了法海没知会一声就咬她。虽然话说回来，就算法海前提知会了，月牙也不见得不会咬牙切齿。
可法海依旧只顾咬她，掐着她肩膀的手也渐渐加力，要将她揉碎一样。不是死命地咬，在意识到月牙痛得不行时，他还是松了下牙关，算是口下留情了，这样一来，倒更像是在泄愤。可是，她除了乱了他的定力害他丢脸以外，还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啊？何况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丢脸也只是她知道嘛，这么激动是要闹哪样？
就在月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一个剪着时髦，没看错就是时髦的发型，发色银白，脸色苍白到不正常却又充满阳光气息的小年轻十分神奇地跳出来。小年轻看清形势，竟然解救了痛得眉毛都拧成一团的月牙：“师父来了！方丈来了！”小年轻虚张声势地叫着，一下跳进水中大喊：“原来蛇妖在这里，师父你快来啊！我抓住蛇妖了，她跑不掉了，你快来啊师父！”
这几声让法海清醒过来，他一把推开月牙，看着她颈间的咬痕，满脸的不敢置信。
乘法海失神，小年轻一下子挡在两人之间，大声道：“法海师兄你受伤了吗？”可他背着的手却在给月牙打手势，让她快溜。
“不！我不会输给你的！妖孽！”法海反应过来，立刻举手施法要大开杀戒，“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
这一瞬间是标准的千钧一发啊，小年轻灵机一动拽住法海施法的手，急道：“哎呀！师兄你看看你，你一定受伤了，快给别运气，等师父他老人家来看看。方丈啊快来啊，法海师兄在这里啊，师父师父！”他一边喊，一边对月牙使眼色，叫她快跑。
月牙以为自己完蛋了，光一个法海就差点弄死她，再来一个师父，连方丈也来凑热闹，她绝对死得很难看。此时小年轻对她使的眼色让她愣了愣，觉得小年轻的眼神似曾相识……
难怪，一个小和尚却硬是蓄了个时髦发型，除了顾及形象而打死不要光头的穹墨以外，还会有谁？说也难得，作为一个和尚，而且看起来法力并不高强的和尚，竟然能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赢得蓄发的权力，着实不易，实在光荣！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才这么成功维护了他的发型权的。
就知道穹墨一定瞧不起她来着，不来这里看看笑话才怪。好在她受伤的是颈子而不是脑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一溜烟跑了。
可她才跑到临时住的城里，却意外地见到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手执法杖，一手虔诚地合起，站在路中，显然是在等她。
“青蛇，老衲在此等你许久了。唉……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吗？”老和尚闭目问道。
看起来不好对付，说话也怪怪的，估计脑袋有点问题。月牙唤出宝剑，仰起鼓鼓的瓜子脸，没好气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他’是谁，选什么我啊？”
不理月牙举起的剑，也不期待她回答，老和尚就自顾自说起来。沟壑丛生的脸上，沉淀的时光和岁月随他的回忆缓缓回放：“当年我发现有妖气徘徊在寺外，那不同寻常的绿色妖气实在让老衲好奇，便出去一看。到了门口，妖气却早已不再，只留下渐小的银铃声。我觉着事情奇怪，朝着铃声消失的方向追去，却发现了一个婴孩儿。那婴孩儿不哭不闹被放在石梯上，襁褓中还有一枚沾满佛气的灵珠。”
月牙真心喜欢听故事，可老和尚的姿态实在刺激到了她，问问题不准回答，连眼皮都懒得抬起，简直不把妖精放在眼里么！可她只敢暗翻白眼，却一点儿不敢有二话——这个和尚敢来，就不是善茬。在这个不合常规的世界里，拳头就是硬道理。她可以不听强者的话，但她绝对不能不听和尚拳头的话，否则她就只能被暴揍到魂归地府，再悲惨一点，估计魂魄都得变青烟。
这厢，拳头比她大的和尚不怕她不听，无视月牙已接近死翘的白眼继续讲：“后来我收了那婴孩儿为入门弟子，那孩子受灵珠福泽不少，自小灵根深种，年纪轻轻就已修为颇深。可他后来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法力甚至连命，全仗着一条青蛇妖的善心才得。他心高气傲，从小就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有朝一日却发现自己是沾了一个小小妖精的福气才有命在，才有那样的法力，他自此，便着了心魔。所以，他定要赢了那个妖精，证明自己的成就不是仰仗于一只蛇妖。”
“切，被妖精救命那是他捡到了好不好，竟然还敢这么不识好歹。到底是哪个笨妖，竟然如此眼拙地救了这白眼狼啊，真够悲剧的。”月牙表示很义愤填膺，被救了还嫌弃恩人，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啊！
“咳……”老和尚表情有些别扭，马上淡定下来继续，“他的大罗金钵能查视六道两界，三天前他将自己锁在禅室，每天看着钵里那妖精的一举一动。今早，他突地道了句‘糟！’便朝昆仑山赶去，原来却是要去救那妖精。二十几年来，那孩子一向心明如镜，心空若水，可想不到有一天竟会慌乱起来，实在不寻常了些。我想他……”
月牙没耐心地哼哼：“嗯嗯，就是一个小屁孩儿不知好歹，被咱们妖救了，非但不领情，还要去找救命恩人的麻烦，对吧？”
和尚顿了顿，疑惑道：“那孩子，我为他取了个法号，法海。青姑娘，难道你没有一点印象？”
送他个大白眼，月牙道：“你这个和尚好好笑，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我有印象，都老糊涂了吧？真可怜啊……咦……好像那个救人的妖精……绿色，铃铛，灵珠……”她微张小嘴，如玉般的食指指着自己，有点不确定，“你说，那个救人的妖精像不像我？”
老和尚未然一叹，道：“难道法海在竹林送给姑娘的珠子，姑娘没有一点似曾相识之感？”见她的表情仍旧朦胧，他恍然大悟，“难怪他会以为认错了人，原来姑娘不但是行善不欲人知，心中更是等闲视之，自然行道……此种心性，比起我这痴人却不知道胜了多少倍，老衲，惭愧。”
“额，所以……法海勾引我，只是过不去自己被妖精所救这道坎儿？早说嘛，大不了我以后努力修炼，变成了人他就是人救的了。晕，原来就纠结这个呀，真是可爱。走了，老和尚，你也很可爱哦。”说完，月牙挥挥手，边绕道走人，边挤干一路飞来在云层被弄湿的衣服，朝白府奔去。
额，难怪，自始至终老和尚都没张过眼，原来是非礼勿视啊。
不过，法海的师父在这里，那么，昆仑山上穹墨一口一声喊着的师父又是谁……看来喜欢坑人的穹墨刚刚坑了法海，真是的，到哪里他都该不了这毛病。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月牙并没有听见老和尚艰难合上下巴的声音，也就更没听见他喃喃的自语——“受不了自己为妖所救吗？或许，洞悉一切的金钵里，出现的是的的确确是蛇妖，但法海看到的，却是水中的月、镜里的花。唉……风起了，云动了，又或许什么也没动，动的只是他自己的心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往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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