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五章 长夜（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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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尼把她打量一番，失笑道：“你觉得，你身上除了串银铃，还有哪里值钱？别提你养父手里的东西，他早就对阿山说了，当年逃走的时候他就把东西换成钱全捐了，只是那蠢货不信。就算你养父撒谎，就算那东西还在而且你找到了，可你以为，我们差那几个钱？”
“不喜欢钱？”借着屋外的大灯，她看到价格不菲的天花板上的暗纹，再想想这里超强化的玻璃，觉得他们几兄弟的确不差钱。可是似乎，月牙的思维被汤尼的几句话拉去不知多远，“那你们几兄弟还这么拼命，玩命很好玩儿吗？”
他还是笑，只是笑得讽刺：“玩儿命？错了。当初我们一家人被困在白石难民营，跟坐牢没什么两样，可我们满足了，因为那里就是家。结果有人不希望我们安定下来，四年前香港政府下令把我们赶回越南，我们根本不愿意，难民营再不好，也是家。为什么暴动？我们只不过想有个自己的家，如果今天还有人不想我们留下，我们就要打！”
不是为钱，不是玩命，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家。
“当然，我们要打人要耍狠，就要玩得起。游戏嘛，有输有赢，只不过我们总是赢的那一方。”可能是恶趣味，也可能是对她单纯的坚持感到妒忌，汤尼怀着无比阴暗的心思，故意把话说得直白而残酷。
看到原本和他该是两个世界活得快快乐乐的她，现在却面对家不成家的局面，他有些幸灾乐祸。人就是这样，当自己遭遇过不好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就会暗自雀跃，然后对比一下，看戏一样。
只是她开始认真起来了，汤尼觉得自己把真相撕开说，过于残忍了，他竟然有点后悔。
可他醒悟得晚了，听了他沧桑却又决绝的话语，月牙觉得她经历的好几个千年时光，跟眼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人比起来，简直跟打了水漂似的，蹭蹭就过了啥也没留下。细想起来，真是十二万分的羞愧啊，她怎么就把岁月给这么蹉跎掉了呢？
她的表情让他更后悔，又不习惯道歉，只好别扭地安慰：“我们做事，就是这样。你以后会知道。现在，给我消停点。警告你，再动歪脑筋就不要怪我了，我有的是手段。别不信，一记手刀打昏你，最简单不过。瞪我干嘛？”觉得她的心情缓了些，他手往她肚子上晃了晃，假装笑得别有深意，“这间房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如果你不听话，呵呵，我一点都不介意回来睡。”
说罢，汤尼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手里玩弄着月牙“借走”的手枪，走出门去。
手枪？
摸摸怀里，果然手枪不见了，这个汤尼只自称混江湖，可没说过他还有第三只手啊。月牙樱唇微嘟看着他离开，回过头却见已经面目全非的床单，连她仍在窗台上的军刀都不见了。她破天荒地叹了口气，爬上床把被子摊开，躺了上去。
家破人亡的长夜，左右难眠，半天都合不上眼，月牙突然抓过被子的一角，死命掐了一会儿。父债子偿，同样的，有人欠了叶家的债，她作为叶家的女儿，也有权讨回来。原来，这种悲愤的不眠，叫做仇恨。
第二天清晨，她拖着发软的双腿下楼去，发现渣哥也在。
渣哥叼根烟，上半身窝进沙发，双腿交叉搭在茶几上，对着窗户那个方向说着什么“阿呆”、“收尸”、“受尽手段逼问一个白痴”、“阿山这个垃圾”……
月牙离得太远，没听清，好在渣哥不是真对着窗户说话，在她看不到的那里传来一个稍显阴沉的声音——“大哥竟然对一个小姑娘感兴趣，真是个意外，难怪你无缘无故就救她。可你昨晚太冲动了，死人而已，再喜欢，又何必为了一具尸体和阿山对上？”
出乎月牙的意料，渣哥的表情竟然很无奈：“是啊，她太年轻，我也早就过了那年纪，有什么办法，这次我……要是早看出来我有那份心，当时就不会带月牙走了……连一个白痴有种去给叶家收尸，还被阿山的人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捡垃圾的呆子？”
他张狂惯了，也不正经惯了，现在这副样子，月牙看得很不是滋味，可又为叶欣高兴，总之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这时汤尼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阴沉却多了几分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算了，做都做了，后悔的就不是我们。跟阿山，早晚都是一战，现在只不过是提前而已，我们三兄弟一起难道还怕了阿山那条狗！”
渣哥深吸一口烟，掐灭，站起来：“对，说得对啊，哈哈，我们从来就没有回头路，那就顺着这条路走到底！”
“不过给他撑腰的那几个人，都是只在乎自己的角色，要让他们不管阿山的事，不太容易。”汤尼看着渣哥笑了笑：“好在那个四眼不是没有弱点的，他家里有妻有儿。大哥，到了这一步我们必须先出手，就得从四眼身上下手！大哥，这件事交给你了，下星期我去和阿山照个面。”
点点头，渣哥道：“No problem，四眼的事包在我身上，阿山那边你放心干吧！我们吞了他那批货，阿山那个草包到现在都还傻乎乎地等消息呢，等他知道被耍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想想我就爽！汤尼，到时候他要敢跟你动手，你就不要客气把他给我往死里打！哈哈，我还记得谈那笔生意的时候，阿山被我们压得死死的，吭都不敢吭一声，不知道他到时候他还有没有种跟我们动手。”
“呵呵。”汤尼一手拍着渣哥的脖颈，嘴边勾起阴狠的笑意，“很久不见啊阿山，我听说你有批货是要运去越南？怎么都不跟我们兄弟通个气儿呢，你知道我们三兄弟都是越南人嘛，那里有谁能比我们更熟，把那批货交给我们，我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渣哥仰头大笑：“货落在我们手里的事，当然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啦，哈哈哈哈！”
……
对付阿山，还顺带他背后势力的事不是挖个胡萝卜这么轻松啊亲！这么严重的话题，哪知道两兄弟竟然玩性忽起，在这里就玩情景演绎！
看汤尼强势不容反逆的口吻，月牙想象当时的阿山背脊发凉的吃瘪相，她和渣哥一样，想想就解恨。不过汤尼强逼阿山托货还把东西全收入自己怀中，加上这两天的事，这些事撞到一块儿，两方结了仇，要是现在碰到一起，一定二话不说就开打吧。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渣哥就发现了她。
他眼看着她的一双熊猫眼，配上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身皱巴巴的衣服，他眉头皱起，朝她一招手：“哎，月牙！傻站在上面干什么，快下来，刚好跟你说件事！”
月牙：“啊……哦。”汤尼要去见阿山，看他们两兄弟的样子，和阿山的见面会九成九都得变成互殴事件。她很想去看阿山被揍，说不定还能替叶家报仇。不过看汤尼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带她去拖他后腿的，还是求渣哥吧。
她还在想怎么开口才能说服人家呢，没料到渣哥主动道：“过几天汤尼要去见阿山，你就和他一块儿去。”拍拍她肩头，“到时候那王八蛋要怎么处置，就全看你的意思了。”渣哥笑得凶狠，好像现在已经看见阿山被折磨致死的样子。
月牙眼睛一亮，见面会，是在……下星期么？
“不行，大哥，这样做不妥当。”汤尼瞟了她一眼，果断否决了渣哥的话。
渣哥也十分坚决，豪爽地一摊手：“怎么会不行，有你在我还怕阿山玩出什么花样吗？我已经让月牙跟我们混了，我也答应帮她报仇，出来混这么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汤尼。……还是说，你怕了？”
汤尼轻哼一声：“我从来不知道‘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她的身手……汤尼暗自叹了口气。
“嗯，那好，就这么决定了！”渣哥一锤定音，打开茶几柜子，他拿出一把匕首，转头交给月牙：“听到没有，月牙，叶家的仇我可就交给你自己处理了，不过到时候你一定不能手软，别忘了阿山身上欠了叶家三条人命他就必须连本带利还回来！叶家的血海深仇能不能报，就看你了，千万别叫我失望啊。”说完，他朝汤尼使了个眼色，是肃杀的意思。说实话他对月牙没信心，叶欣的帐他不会善罢甘休。
汤尼了解地点头，目送渣哥离开，然后对月牙道：“战场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大哥一定要你去，我没办法，但对你，我是有要求的。”
没等月牙表示同意，他径自把她手中匕首拿过去，手指刮刮刀锋：“好刀是拿来杀人的，我教你杀人，以后别让我看见你用好刀去割床单。”
她不是不懂这些，早在木乃伊的世界里，她可就拜过师了的，只是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太过安逸，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托叶家爸妈的福，他们俩希望退出那个圈子就能平平安安到老死，干脆把自个儿当做普通人一样过活，以至于月牙丝毫没觉得他们一家的生活其实就像走钢丝，腥风轻轻一吹，人就得摔下去，而钢丝下面就是，万死不复。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五章 长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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