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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今宵鸾凤曾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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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吓得倒退半步,撞到墙上,崔可莹急忙扶住她:“怕什么?你还真信传闻?我只是换了个姓名而已,又不曾换人!”
紫竹怔了一阵,委屈道:“谁叫当日你们灌输给我的尽是骇人样子!”
崔可莹叹了一声,忽又微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南宫铃还曾当面叫你嫁给我。”
紫竹忆起那夜情景,一脸绯红,低声道:“你真无赖,竟大大方方看她对我谈论这事。”
“那我还能怎样?当面说破?南宫铃还肯罢休?”他无奈,坐在了床边道。
紫竹细细想着往事,不禁道:“你原来一直冷眼旁观……”
崔可莹一怔,道:“但我绝无戏弄你之意。”
紫竹思绪连翩,靠在床栏上不语。
崔可莹见她好似还在出神,便站起身,道:“今晚你在这睡,我走了。”
“这是你房间,你让给了我,自己到哪里找地方睡?”紫竹不安地也站了起来。
他淡淡道:“偌大护花宫还能没我待的地方?我自然要把这里最好的地方给你住。”
次日才见崔宫主。
美艳不可方物。令紫竹自惭形秽。
崔可莹眉目间倒确有她几分神韵。
崔宫主似是有病,斜躺于藤榻,笑看紫竹:“我家可莹为你朝思暮想。”
紫竹抿唇低头。
崔宫主回头问可莹:“真要一月后成亲?”
他点头不语。
“何必这样着急?”崔宫主皱着眉,有些埋怨之意,“不过本来就早为你准备好一切,没甚大碍。我依上次请柬再送一次就好。”
崔可莹的神色不太自然,随口问了一句:“上次就邀了许多人?”
崔宫主叹道:“上次叫你来看名单你却跑了,自然要遍及各大门派,过会儿叫祁总管把名单给你们送去。”
崔可莹脸色不悦,闷闷不乐地道:“你明知我不愿硬娶南宫铃,强迫也没用。”
崔宫主忧郁道:“是了,如今你越大越爱与我作对。我也知自己活不了几日,索性遂你心愿,免得你恨我一生。”
崔可莹沉默片刻,低声叫了一声:“娘……”
崔宫主又笑笑,摇了摇头:“别在新娘子面前拌嘴,你先退下,我要与我媳妇谈谈。”
崔可莹看看紫竹,见她惊慌,便握了握她手才退了出去。
崔宫主慢慢坐起,叫紫竹也坐下,问道:“你是否喜欢可莹?”
紫竹怔了怔,轻轻点点头。
崔宫主看看她双眸,道:“我患病多年,可莹是我唯一的儿子,真不想他今后一生孤单。”
紫竹手足无措,不知说该说什么。
“你既要做他妻子,有些事他不会讲,我应告知你……”崔宫主望着她,幽幽道,“可莹性格你想也了解,其实他本非如此,变成现在这样,半是因手伤,半是因我。”
原来当年崔如星与柯远鸿成亲之后,生下可莹,视若珍宝。
柯远鸿每年回乡探亲,却终有一日路遇一温柔少女,南宫俐。两人缱绻,流连不知返。柯远鸿为她置一别院,常来私会,倒一直瞒住了对他一片痴心的崔如星。
南宫俐后来亦生下一子,待养到四岁,终不慎为崔如星发觉。崔如星大闹一场,三人势如水火。
南宫世家自觉丢脸,逐出南宫俐。她携子渡海寻夫,却遭海难,孩子溺死,她也失踪。崔如星以为她必死无疑,心下放宽。
数月后,觉可莹行迹异常,趁柯远鸿出去,追问可莹,可莹竟道父亲常带他去看望一个女子。女子待他极好,还称他为儿子。
崔如星大怒,告戒他再不准去见那女子。谁知可莹心中反觉那“母亲”更为和蔼可亲,又偷偷跑去见她。
……
那年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一院蜂蝶乱舞,香花满径。
年纪尚小的崔可莹自背后蒙住南宫俐双眼,南宫俐笑着握住他双手:“川儿,你来了?”
“娘,今天我是自己来的,还瞒过了岛上的娘呢。”崔可莹笑盈盈抱住她腰。
南宫俐一震:“你还有什么娘?你就是我儿子川儿啊!”
“岛上的是我亲娘,我只在你这儿叫川儿……”可莹一时高兴,竟忘记了父亲之前的叮咛,将实话说了出来。
南宫俐一脸惨白,呆坐许久,抚着崔可莹的脸,定定道:“你真不是川儿?”
崔可莹忽忆起父亲叮嘱,慌忙改口道:“哦,不,娘,我是川儿,是你儿子。”
南宫俐盯住他,摇头道:“你怎又说变就变?小小年纪就也和大人一样,都来骗我……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崔可莹见她郁郁寡欢,便去追蜂扑蝶。
南宫俐忽然起身,望着孩子道:“你乖乖在这里,把眼闭上,娘要送你件东西。”
崔可莹停在花丛中,欣然紧闭双眼,听得南宫俐进屋翻箱倒柜后,又走到他跟前,不由笑道:“娘,你要送我什么?”
南宫俐却不回答,崔可莹疑惑间才一睁眼,只觉寒光一闪,不禁抬手想护住面门,反被她一斧砍中右腕,喷了一身鲜血,痛倒在地,骇极盯着拎着染血斧子的南宫俐,终不支昏倒。
幸是柯远鸿前来,惊听惨叫声,飞扑进门制住半疯的南宫俐,急送可莹回岛。
崔如星痛不欲生,又恨可莹竟总与父亲一路来骗她。连柯远鸿要去照顾可莹,也被她拒之门外。
可莹躺了三月,终日听见的只是父母在门外歇斯底里的吵架声,又不敢闭眼,一闭眼就见平时温和无比的南宫俐举斧砍来,一地是血。
半年后,南宫俐发疯时投水而死,柯远鸿日益憔悴,只能趁崔如星外出时抱了可莹在院中走走,又教他写字习剑,强颜欢笑间过了不到一年,也抑郁病故。
可莹外伤虽渐渐愈合,右手却留下旧伤,性格更从此怪异,一是因崔如星一时气愤责打,致使他再也哭不出来;二是因手被最亲近的“母亲”南宫俐砍伤不敢再相信别人,更不愿与人接触,整日孤单独处……
紫竹寒心听罢,崔宫主喟然道:“如今他真心要娶你为妻,我只希望你能让他过得开心点。”
紫竹低下头,喃喃道:“他对我很好,我怎会对不住他?”
崔宫主缓缓点头:“那就好,他若过得不好,我会为他做主。”
紫竹倒抽一口冷气。
待嫁心情甚是复杂,日子却在紫竹思绪飘渺间飞快流逝,还未等她想清一些事情,赫然已穿上嫁衣。
流水般的银子,婚宴豪奢得令她透不过气。
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护花宫更我行我素,崔如星早听闻传言说可莹如何不堪,直形容得人不人鬼不鬼一般,便借此次有心夸耀,命新婚夫妇出来敬酒。
灯火辉煌下,好似神仙眷侣,众人咋舌。
紫竹透过眼前凤冠上垂下的珠帘,看无数道羡慕目光,听一串串恭维,有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真似梦幻。
----少夫人风采照人,赛过天仙。
----一看就知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啊。
----高贵典雅,胜过在下见过的任何一位世家小姐。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她挽着可莹欢快周旋人间。
深深陶醉,如饮甘酿。哪怕是梦,惟愿一梦不醒。值得拼却一生换一瞬。
却觉崔可莹走得渐慢,抬头看他,见他脸色不太好,便拉他到帘后,轻问道:“你不舒服?”
崔可莹强笑了笑:“我没事。”
紫竹不信,想起崔宫主的话,便问道:“你是不是怕在人群里?”
崔可莹神色变了变,急切道:“怎么会?你听谁说的?我母亲?”
“你若受不了可别再勉强。”她没有回答,只是柔声道。
“今日是你我成亲,我怎好扔下你一人?”崔可莹尽量放低声音,眼神和缓。
紫竹讷讷道:“那就告诉母亲,我陪你回房休息吧。”
崔可莹看看不远处的华灯闪耀,道:“你没看见每个人都在称赞你吗?明天一早,江湖中便会传扬你的美丽。我不会让你扫兴的。”
紫竹眼中一湿,崔可莹拂开她脸前珠串,替她拭去泪花,轻声道:“不准再掉眼泪,大喜日子怎可这样?我可不想今后你也不快乐。”
紫竹紧紧握住他的手,喃喃道:“可莹,你真是我夫君了吗?”
他笑着道:“你还以为在梦中?”
紫竹却神色幽然,怔怔道:“只怕梦醒,你仍是你,我仍是我,互不相识。”
崔可莹无奈地将她拉至身前,道:“你怎么老是乱想?我们又怎会变得互不相识?”
紫竹伏在他胸口,轻声道:“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他怔了一怔,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