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十年(二)华星凤妹妹的番外‧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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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共患难下建立知根知底的友情，到最后彼此对现在的生活都产生了一种仓皇的孤独，深深地啃噬着彼此在午夜梦回都会感到悲凉的心，在偶然的机缘下，他们两个将彼此的心意做了一次沟通，才下定决心要共组一个家庭，生几个孩子，伴着他们度过漫漫的长日。
他们一刚开始就不是因爱而结合，是故在这十年里，除了履行同床共枕的义务生孩子外，其余的时间，他们都是各忙各的，保持相敬如宾的表面和平。
但曾几何时，他却不满意这样的无滋无味的日子，贪心的想要华尘莲能够对他有多一点的关注，甚至是对他来个女儿家的撒泼娇嗔，把他当一个她能够信赖的人看待，让他在她的内心占据一席之地，不在只是把他当成是遇到要解决百姓问题的战友，或在三个孩子吵闹不休出面弹压的父亲。
却是要做她的枕边人，屋里人，心上人。
他无力的垂落双手，走到一张普通木材架构的方形桌子，把扛在肩上的大包袝放妥，便撩起袍子坐在长板凳上，怀着无奈地心绪等着华尘莲的醒神。
突如其来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训斥，饶是内敛沉静的华尘莲亦有傻掉的时候，可候着她将他的一席话细细在脑袋咀嚼一遍后，她无法维护住超然的冷静，得忍着一波波从膝盖泉涌的剧烈疼痛，佯装冷淡将自己的脸转向墙壁，留一个青灰色的背影给他，表达他破坏了他们当初要成亲前的协议，她正恼火着，“难为太尊不辞辛劳地前来探望妾身，如今您也见到妾身无事，等会儿趁着雨停，就请您赶紧回县衙待着，别耽搁彰化县的公务处置才好。”
他闻得华尘莲变相得逐客令，不禁怒上心头，冷冷地道：“十年了，就算是块石头，也早该被我捂热。”他虽气愤华尘莲的无情无义，仍旧舍不得放下她一走了之，却坐在原位，不在同华尘莲言语，径自动手解掉大包祔上绑着的蝴蝶结，从中拿了一套干净的杏黄色绣有并蒂缠枝莲花袄裙，及几项待会儿在治疗华尘莲腿疾会用的着的几个药物器皿。
一阵静默就横亘在两个人之间，任由着光阴慢慢的流逝。
此刻皓翔捧着一盆热水站立在卧房大敞的木门旁，屈起手指扣一叩柴扉，杨桂森便对她颔首，伸出一根手指搁在嘴唇的中央，请她不要出声。
皓翔明白他的意思，将浸在热水的一块儿白色棉布和木盆端在桌后，没有多讲一句话，飞快地退离卧房，把空间留给两个夫妻。
久到华尘莲认为杨桂森这是被她的话给气走了，正欲侧身要叫皓翔搀扶自己坐起，一大片阴影倏忽盖在她的头顶，引的她抬眼向上一瞧，却觑着他手里拿着一块棉布，埋首就将她覆在膝盖的宝蓝色兔子裙给轻柔掀开，替她把湿透的袜子脱去，再拿浸过热水的棉布，顺着她的变形的膝盖一路擦到双脚，细致到连她五指脚趾的接连缝隙都不放过。
两抹艳红如血的彤霞浮印在华尘莲的两颊皮肤上，羞的她要将两脚拔脱他的掌控，不断地挣扎，“杨桂森，你你……你怎么可以帮我擦脚，还不快点放开……”
他瞧着华尘莲难得困窘的样子，取悦他刚刚被她气着的情绪，他故意放慢手里的动作，边擦边挑逗地道：“我们好歹都同床共枕十年有了，孩子都生了两三个，妳身上有哪个地方，是我不熟悉的？”他见华尘莲还要继续挣扎，干脆虎着一张脸威胁她道：“妳再继续挣扎的话，我会将妳不爱惜自个儿身子的事情，写一封奏折上达陛下，就算我拿妳没皮条，还有陛下可以治妳！”他说到做到，完全不打折扣。
“你……”这个人平日看起来就是一副正经的官家作派，给他的部属和辖区内的百姓们，都是凛然却不可侵犯的威仪，岂料，他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竟是如此的没脸没皮，口里讲的净是一些浑话，让华尘莲不知道该怎么样斥责他才好，遂停止扭动，只得闷闷地将头埋在塞满棉花的布枕里，以期闪避这个尴尬的氛围。
她其实也惧怕他真的会将她自毁健康的秘密，传递给在帝都的嫡亲兄长清楚，那她想要下乡治疗病患的愿望，必定提前告吹，还得乖乖地收拾包祔，奉蔡依庭急如星火下达到台湾的圣旨，搭船回北京养病。
其实，杨桂森很了解她，晓得她沉醉在医术的世界，便是能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甚至是自己身患重病，都要强忍不舒服出门诊治----若不是有他取代华星凤的位置，心甘情愿的黑脸限制她愿意燃烧生命的狂热，恐怕她是早就死在五年前的一场积劳成疾的重病了。
这个并肩作战的朋友兼她三个孩子父亲的他存在，真是令她又爱又恨，一时之间很难讲得明白她对他的感情。
是朋友呢？
还是亲人？
到现在她仍不得而知。
在现阶段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是，她还不能失去他，失去这位于她功业、家庭有帮助的同伙兼丈夫。
或许是身为华氏一族的女儿，为了方便走遍大江南北开阔眼界，好教自己的技术更上一层楼，华尘莲并没有同汉人的千金小姐有缠脚的习惯，一双趾如新剥荔枝的秀丽天足，被他牢牢地握在宽厚掌心中，更衬的她双脚小巧，肤色白皙的宛若天边悬挂的圆月，透着一股温润的光辉。
“有没有人说过妳的双脚很漂亮？”杨桂森把湿棉布丢回到木盆里，就坐在床沿由她的小腿按摩到脚踝，试图要缓和她的疼痛。“比起一般汉族女子缠的三寸金莲，妳们华氏一族女儿的双脚，反而要比汉族女儿的小脚要走的稳当迅速，不必经受缚脚的钻心刺痛，有着不加雕琢的天然美。”他一但动心动情，看着华尘莲自然什么都好，就算不符合这个大曜朝审美观念的大脚，一但到了他的眼底，倒是有它的妙趣在。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指的即是他这样的状况吧。
他不禁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万分注意手里按摩她腿上穴位的力道，怕弄伤了她。
这男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刚刚还没个正经的调戏她，此刻且拿她的双足来做谈资，是要闹得她活活羞死在他面前，他方肯放她一马是吧？
华尘莲闷闷地道：“除了你以外，还没有哪个男人说我的脚漂亮。”身为大曜朝王公贵族尚未婚娶的男子，几乎都是嫌弃她的一双大脚，没有百年望族的千金纤细，一看就明白她是个曾吃过苦的女孩儿，将来亦是好命不到哪里去，纷纷掐灭了尚公主的渴望，转而求娶其他有缠足的富贵人家小姐，争相在朝堂上攀比，私以为风潮。
却不知道，在她做女娃儿和蔡依庭唇齿相依的期间，连三餐的着落都是问题，哪还有多余的空档去琢磨缠脚这个无聊玩艺儿，除了让自己吃尽苦头外，跟着限制学习医术的条件。
她不是只想嫁个良婿的愚蠢妇人。
她有她的想要达成的目标，她有想要追求的梦想。
她绝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缠足，放弃她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
她从头到尾晓得自己想要什么，宁愿舍弃嫡长公主的尊贵名衔，也想要当继华朝盈之后对华氏后代子孙有贡献的〝典医女〞，享受着华氏千千万万个大夫的发自肺腑的最高赞誉。
与世长辞的华朝盈做得到，凭什么她做不到？
还是在自己的哥哥是华氏一族能平衡医长权利的宗长身分下，她能获得资源绝对要比贫穷人家出身的华朝盈要多得多。
是故，在杨桂森的帮忙下，她屡次不顾自己的安危，在营造只身带着一名医女一名药童的有利局势下，走遍彰化县每个城镇，足迹甚至远到最北端的诸罗县，去帮探访出不起医药费的贫寒人家义诊，观察那些植物能够从大陆引至台湾培育，成长为能够做为医疗用途的药草，莫不煞费了心血。
终于在今年的年初，她花掉整整十年岁月撰写的〝台湾药草图鉴〞一书，在医长请华氏一族行医达十五年的众位资深大夫闭门严格审核下，被列入后代要学习医术必读的课目之一，且在农历三月，正式下达〝欣贤〞诰号牒纸予她，并封她为华氏第六十代的〝典医女〞，允许在她亡故后，牌位能入得供奉历朝历代对医术有卓越突破人才的宗祠，永享华氏子孙香火。
这是她的努力得来的荣耀，亦是杨桂森帮助她得来的冠冕。
她对杨桂森不是没有感激，但碍于彼此都太过熟悉对方的性情，就自己省略一串串的客套话，改采帮他建立稳固统治政权的行动，证实她一片拳拳赤忱。
所以，现在在彰化县，唯大家所熟知的是有做知县的杨桂森太尊，无做驸马的杨桂森都尉，自然也没有做敬平长公主的她，是有做太尊夫人的华尘莲。
一路走来，她多不容易。
“那很荣幸，我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赞美妳双足漂亮的男子。”他轻笑一声，另一手从袖子掏出一个宝蓝色绣有五彩祥云的小布包，他一抖开，里面包着的是，成对用极细极细金丝和成一束的芍药雕饰手炼脚炼，在精雕花瓣下垂落着事能养气健体的和阗玉，是他在和她成亲后的第一年，就想送她的礼物，“将离(华尘莲在华氏一族内的称呼)，妳我本是夫妻，不管是谁照顾谁，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妳用不着害羞，或者是生气。”
他顿一顿，把华尘莲的左脚捧到自己弯曲的膝盖上放妥，揉捏她的脚掌，装作毫不在意地道：“将离，妳我都做了十年夫妻，虽然彼此心底都是有一个不可抹灭的身影存在，但却不妨碍感情的产生。”他无奈地苦笑，“到底，我心里是有妳，我心悦妳，妳还不明白吗？”说出口了，他总算把憋着十年的喜爱说出口了，就看华尘莲会做何反应？
别太伤他的心才行。
他心悦她？
杨桂森心悦她？
这一段话不啻于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响雷，甫一扔在她的耳畔，便把她炸的头晕目眩，登时支起颈子望着专注在她脚上按摩的他，打着磕巴道：“你说你……心悦我？”她有没有听错啊？一向不苟言笑，不识风情的彰化知县，杨桂森杨太尊，竟放下面子对她陈叙埋藏在心底的话，这不是他脑子被槟榔砸了？还是他今天不小心出门被马踢了？怎么会无端端说他喜欢她？
太不可思议了。
他抬眼定定望着华尘莲如芙蓉般的粉嫩五官，在一次加强自个儿的心意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这是他最初，亦是最后的承诺。
“你……”华尘莲头一次被他闹的无语，整个人痴傻问他道：“你这次是来真的？”我的天，他的脑子应该没有被马踢坏吧？她这个想法在心里九拐十八弯后，让她忍不住一个起身，动手要拉过他的手帮他号脉，唯恐他有个不佳。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十年(二)华星凤妹妹的番外‧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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